第两百一十章：那场战争
溶洞之外，原本手持一根黑色长棍乱杀四方的孙六耳面露疑色，小心谨慎地向进来的洞口靠去。
在他的前方，有无数人藤的身影如潮水般退去，缩回山岩上的孔洞中。
方才凭借超强的天赋察觉裂缝之下的异况，孙六耳笃定这儿一定是藏着宝贝。
没想到一下来就被这种古怪的生物包围。
手中长棍虽非神器，却也不俗，将那些人藤打散无数。
只是无法抑制它们的恢复，打杀再多也只是徒劳。
不过如今这些人藤好像被什么吸引，纷纷钻回洞中，消失不见。
六只耳朵翕动，施展族内秘法的孙六耳似乎听到了嘶吼、喊叫还有心脏鼓动声。
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那片山崖内部。
内心微动，孙六耳脸上露出笑意，立马飞近，硬生生以手中黑铁棍将一个孔洞凿开能够通过的大小。
能够成为雍州十人中排名最少在前五的他，身上自然不缺少狠劲和超强的心智。
若是只被其那玩世的模样所欺骗，那么就会死的很惨。
山崖之内，那铺天盖地的人藤大军已经全部包围在肉瘤附近，徘徊不定：想要钻进去，可是又惧怕那古镜。
而里面的李清朗则是如一个杀神，再也不用惧怕，古镜所过之处，那些腥臭血肉也好，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人藤也罢，全都被轻松消灭。
不过，他也不敢过分深入，因为担忧无法继续牵引月光。
更担忧肉瘤深处恐怖的五道飞升气息！
也就是他们不知为何，一直未曾像那些盘旋附近的化神一样苏醒。
可惜他们是天外生物，李清朗不能听懂或者看懂，加上之前的光阴流逝速度飞快，他只能算是大概了解了这儿的形成。
“找到了！”
李清朗喜道，屠灵枪的气息就在不远处！
只是它这是被什么包围了？
手中古镜持续绽放月色光柱，将前路分开。他很快就得以看见一截深埋血肉之中的枪身。
月光映射，可以看到在屠灵枪的周围血肉里，存在一些极淡的透明影子。
像是魂魄？
古镜发威，将附近清理出一个数十丈大小的空白地带。
李清朗这才发现身边赫然围满了这些透明魂影。
他招来屠灵枪在手，对付魂影，再没有什么比它更合适。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远处的血肉出现了躁动。
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生物苏醒，而是有什么闯入吸引了人藤的攻击。
可惜距离太远，而且隔着这么多血肉和人藤，无法清晰查探到那边的情况。
李清朗没空管这么多，一手持古镜，绽放无尽月芒；一手抓长枪，散开幽森煞气。
周遭的那些透明东西果不其然是魂魄，此刻纷纷被那煞气化作的鬼手往回撕扯。
李清朗冷笑一声，你们也有如此下场，当初不是包围我吗？
现在世道变更，换成你们被我包围了！
一时之间，任那些人藤如何动作，任那些魂影如何挣扎，居然是无一能逃过他手。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溶洞内响起。
这让李清朗和远在血肉外围的孙六耳同时大惊失色，心跳加速。
肉瘤之内的血肉蠕动，带着根本无法阻挡的力量，直接将一人一妖送出体内。
李清朗这才远远的注意到那猴子，心神一闪，便知道是在御南城战场见过的孙六耳。
来自雍州捞月猴一族的天骄。
后者紧张握着黑棍，也认出那同被抛出的的人类青年的身份。
“我族终归是失败了。抛弃天地，背叛血脉……最终换来的仍是一个死字……这该死的天魔啊……天主，你如今在哪儿……是我们错了……”
晦涩的天外古语响起，可却是神念传递到心中，所以他们能够听懂。
这里面居然涉及到一桩远古巨秘，就连孙六耳以前都未曾听说。
这短短的时间内接受到的信息让他都有些消化不了。
弹丸洲，本土生灵，天魔，天主……这些词语再结合之前的资料，隐隐透露一个恐怖信息：
弹丸洲竟然是与天外那场战争有关！
那场战争有多恐怖？恐怕无人能说清。就连孙六耳这种大族之人都不能知晓。
只记得当初问及族内长辈，他们只说了一句话。
“知道那差点毁灭虚虚天下的天倾之战嘛？只是那场战争的一角而已。”
所以李清朗或许可以无惧，但他却不能！
因为他深知自己对于那恐怖的无知……
“古老的神庭之下的后人，如今外面怎么样了？”
肉瘤急剧收缩，蠕动间将李清朗之前感知到的五道飞升气息送了出来。
那是长有五个头颅的巨大身躯！
李清朗一眼便认出五个头颅正是当年祭台之上的身影。
而神庭，指的是天上的远古天庭！
神庭之下，是对虚虚天下的别称！
“吾已是残念，做不得什么。只想在临死之前知道外面的事情。”
巨大身躯身上传出苍老声音，但所有头颅都是双目紧闭的状态，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神庭不再，天魔已退。”
李清朗想了想，简短的回答道。
孙六耳有些侧目，毕竟李清朗只是仙音宗一个小弟子而已，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可旋即，又想到他身边的上官灵和澹台菲菲，一切也就合乎情理了。
苍老声音叹息，语气中满是追忆、悔恨、愧疚……
“神庭之下的后人，吾族已衰败，没什么再好送与。那阴玄月皇镜乃是天主赐宝，非凡无比。被你得手，也算是机缘。
至于你，也是天地异属。吾族倒是有一个炼月法门适合你，你可愿学？”
“愿意愿意！”
孙六耳连连点头，还以为这次要白跑一趟，准备之后找机会从李清朗身上敲出那什么月皇镜来的。
一道银光从巨大身躯身上射出，倏忽没入孙六耳的眉心。
“快走吧，此地要坍塌了。”
声音愈发苍颓，带着浓浓死气。
家乡在异乡，天主已失，那便就地掩葬吧。昔日求苟活，为子民谋；今日坦然死，依旧为子民谋。
吾族岂可成为天魔污染之生命？！
李清朗闻言，迅速御风想要远去，可是却被那些虚幻透明的魂魄一个个散发出奇异的力场挡住去路。
一旁的孙六耳此刻才注意到那些魂魄，但是却不敢久留。
而且他和李清朗可没什么交情，瞬间找到之前自己打出的那个洞口，逃了出去。
李清朗十分无奈，不是说让自己走了吗？
如今有那五头身躯在，自己总不能对它们动手吧。更别说要用屠灵枪大开杀戒。
对了，枪中还吞噬有不少魂魄！
突然明白它们的意思，所以连忙取出屠灵枪，施法准备将那些魂魄给释放出来。
然而异况再度发生，这些魂影居然齐齐回头，看向那五头身躯。
“去吧……去吧……”
苍老声音再度响起，有伤感，也有祝福。
“神庭之下的后人，吾族子民想要随你外出，继续他们的征战使命，希望死在战场上，而非此处。希望你能好生善待他们。”
李清朗喜出望外，立即拱手道，“此生志在冲出天外，战天魔！”
如今他的屠灵枪正缺少足够的魂魄提升煞气杀意。
“如此更好……”
苍老声音逐渐虚弱，那五头身躯慢慢成为死灰色，很快连带着身下的一团血肉也出现同样的变化。
他不能走，他需要在此守护子民亡灵。等待未来天地恢复正常，等待他们的天主回归，解放他们……
而悬停空中的屠灵枪，却有无数魂影先后钻入，卷起特殊的风暴。
感受着上面的气势呈几何倍数递增，李清朗脸上的开心十分明显。
只是可惜，并非所有魂魄都愿意离开，尤其是那些元婴以上的强大魂魄。
并非不想，因为听见刚刚自己说要征战天魔的时候，他们明显有心动。
可他们还有职责：在漫长的时光中，守护那些没有消散的族人之魂。
最终，随着李清朗离开的化神魂魄有三尊，元婴魂魄有十尊，金丹及以下修士不计其数，足有几十万之多。
虽然对比留下的魂体数量来说不足为道，可若是要李清朗去收集，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为了炼制法宝就屠城的人。
溶洞果然如苍老声音所说，出现崩塌。
李清朗望向下方那已经坍缩为十丈左右的灰色东西，如今称它肉瘤已不恰当，更像是一块普通岩石。
带着些许敬意，他抱拳致礼。
面对那般天威，几位飞升老者能够做出这种决定，并且真的能够最大限度将族人魂魄保留，真是一种很难的选择。
虽然这过程之中，被天魔侵染的他们曾经造下无数杀孽。
眼尖的李清朗发现那地上有众多储物袋，以及一枚满是裂纹的红金宝石。
是曾经丧身在此的人留下！
李清朗招手一卷，将所有储物袋取走，同时手里握着那枚宝石，朝着大门冲去。
孙六耳没有走大门，那么定然是还有其他出路！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的。
身后溶洞传来一连串的塌陷声，不过李清朗已然打开大门离开。
这儿曾经是一座坟墓，如今，更像了……
回过头，李清朗不再多想，紧握手中屠灵枪，意志坚定地朝着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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