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线索的串联

　　
“那属下就先去准备准备。”宁远开口说道。
易思迁点了点头，毕竟自己在此地毫无根基可言，想要调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必须得借助宁远的力量。
说完，宁远便退了下去，易思迁往大堂继续走去，想要去那些合约带回去仔细做做研究。
“璇儿，那人是谁，为什么看伯父似乎很器重他的样子。”宁远对易思迁的态度令宁春寒有些疑惑。
宁艺璇也是不解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只是我府上新来的一名护卫，但是爹爹对于他的态度着实是有些反常。”
宁春寒听了这话，捂着嘴不怀好意地说道：“该不会是伯父亲自挑选的上门女婿吧？”
说罢，朝着宁艺璇一阵挤眉弄眼。
宁艺璇羞恼地责怪道：“你胡说些什么呢，你看你，都是成了婚的人了，还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边说着还边用手指掐了掐宁春寒腰间的软肉。
宁春寒被挠的咯咯大笑，下意识地也还起了手来，两女一时之间竟打闹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易思迁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听到动静，宁艺璇就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快速地和宁春寒分了开来。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还是易思迁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转移话题道：“大小姐，不知方不方便让我将合约带走，我想回去以后再仔细研究研究，希望能够找到其他的突破口。”
宁艺璇听了易思迁的请求，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便将那几分合约都递给了易思迁。
易思迁接过合约对宁艺璇道了声谢，并与两女做了告别便离去了。
“你看，其实你家的这个护卫长相还是可以的，你真不考虑考虑？”宁春寒继续打趣地说道。
“你还胡说！”宁艺璇气鼓鼓地说道。
......
带着合约回到了宁府，却见池远山和池青牛两人正蹲坐在别院的树底下，无聊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见到易思迁回来，池远山迎了上来说道：“方才宁远通知我们，让我们今天停下手里的工作，全力配合你，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宁远并没有告诉两人发生了什么。
易思迁只好开口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池远山听完这件事情，沉思道：“那如果真得要调查这件事情你觉得从什么地方入手最好？”
“师傅，我是这样打算的，你和青牛兵分两路，青牛去跟着张举，看看张举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异常。师傅你的话就帮我去三水镖局附近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听了易思迁的话，池远山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就你刚才说得那些话，有个地方我建议你还是得去一趟。”
“什么地方？”
“威武镖局。”
“为什么？”
“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首先我们要确定的就是为什么会临时更换镖局，这番决策是谁来决定的，只有确定了这件事情和才能确定我们接下去的调查方向。”池远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易思迁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同意了池远山的意见。
话不多说，三人各自行动了起来。
......
池青牛因为年纪小，作为跟踪的目标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毕竟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小孩会跟踪自己。
易思迁首先带着池青牛回到商铺，向宁艺璇询问了张举此时在何处看大夫和他家的具体住址后，便带着池青牛前去。
两人到达的时候正巧张举提着药从药房中走了出来，易思迁低声对着池青牛交代道：“你必须把他给我盯紧了，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以及有什么异常你都必须及时通知我，听到了吗？”
池青牛见易思迁对于此事如此上心，也是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肯定地点了点头。
易思迁用手摸了摸池青牛的脑袋，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池青牛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并不觉得辛苦。
见张举要走，易思迁小声说道：“去吧，有事记得通知我。”
于是池青牛边远远地尾随着张举。
张举的家住在外城，怎么也能算得上半个城里人。
但是这一切也可以理解，整个扶桑城的人都知道，宁家对于自己人从来都不会吝啬，也不知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替宁家做事。
张举迈着有些疲惫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见四周的人少了些，张举站在家门口谨慎地朝四处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池青牛见张举进了家门，绕着小院四周打量了一圈，走到小院的另一面，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爬上了围墙，然后脚尖在墙面轻轻一蹬，窜上了屋顶。
池青牛小心翼翼地趴在屋顶上，朝下望去。
却见前一刻还有些步履蹒跚的张举，此刻挺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可能是动作太大，有些撕扯到了伤口，下一刻便龇牙咧嘴地吸着冷气，瘫软着身子坐在了藤椅上
从屋内走出一个女子，捧着一杯茶水，见张举这番模样，赶忙将茶水放在石桌上，将藤椅上的张举扶正了身子。
女子嘴里责怪道：“你说你这是何必，我之前就说了稍微做点手脚就行了，你看现在吃苦得还是你自己吧。”
听了女子的话，张举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既然要做戏那么就必须做得逼真，不然别人怎么相信我？更何况谁能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番境地。”
池青牛听到这里，心下已经是有了些眉目，想道：“看来师兄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人果然有问题。”
池青牛继续偷听两人的对话。
“我还是有些害怕，你说这事万一给他们发现了，那咱们可就全完了。”女子有些不安地说道。
“所以我们得提前做些准备，这样吧，你先带着孩子回娘家，如果我确认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以后我再把你们给接回来。”张举沉吟道。
“那万一出事了呢？我和儿子娘俩可怎么办啊？”女子听了张举的话，焦虑地说道。
“他们就算怀疑我了，但是没有证据是不可能抓得到我的，我现在只是担心那帮人会成为变数。该死的家伙，坏我好事！”张举摇了摇头说道。
“那...那你可要小心。”女子自知自己一个女人家完全掺和不上这件事情，只要出言提醒张举小心。
见女子这样，张举伸出手抱住女子，说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几两碎银，递给女子说道：“这是当家的给我的，你先收着。”
女子颤抖着手接过碎银，带着些悔恨说道：“大小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却这般对她......”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张举出言打断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这就先去收拾行李，尽早出城吧。”
说完便靠在藤椅上，闭眼假寐起来。
池青牛又趴在屋顶上观察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了动静，想了一想，便蹑手蹑脚地从屋顶跳到了围墙之外，就仿佛一片树叶一般，落地无声。
......
另一边，池远山按照事先和易思迁商量好的，带着与三水镖局签订的委托书，走进了三水镖局的大门。
三水镖局内似乎已经似乎已经是收到了消息，长长的白布挂在门帘上。
池远山从门外往里望去，一群人抱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匆匆行走着。
门前一位披麻戴孝的少年红着眼眶低着头，双手交叉垂放在身前。
池远山走了过去对着少年说道：“孩子，这是三水镖局吗。”
少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东西，听到池远山的声音惊醒了过来，抬起头说道：“是的爷爷，请问有什么事吗？”
池远山从怀中拿出三水镖局与宁家商铺签订的委托书，说道：“我是宁家的人，我们当家的派我过来瞧瞧。”
少年听说是宁家的人，顿时变得有些恼怒，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你们宁家还好意思出现，我们三水镖局不欢迎你们，你快走吧。”
池远山对于少年的态度先是有些窝火，但是转念一想，这一回三水镖局许多人都因为宁家的这一纸委托书丢失了性命，想来这少年便是其中一人的孩子吧。
于是池远山柔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是愤怒，但是我这回来就是为了来查清楚一些事情的。”
“我说了不欢迎你！就因为你们宁家，害得我的爹爹和各位叔叔伯伯丢了性命！”少年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名妇人听到动静从门内走了出来。
“娘，他是宁家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好意思上门，我说了我们三水镖局不欢迎他们。”少年见到妇人出现，或许是出于对于母亲的依恋，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哽咽地说道。
“大郎，休得无礼。既然从事了走镖这个伙计，那么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爹爹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你这番模样，说不准有多生气。”妇人听了少年的话，教训道。
妇人的话令少年不敢多加言语，抬头恶狠狠地看了池远山一眼便低头沉默起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是宁家的人吗，快快进来，小孩子家不懂事，勿怪勿怪。”妇人教训完少年，便要将池远山迎进院子。
“哪里哪里，孩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池远山喟叹道。
池远山跟着妇人进了院子，院里的各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布置着灵堂，不时地还传来一阵阵啜泣的声音。
妇人带着池远山走到偏厅，此刻正厅正布置着灵堂，也不是什么招待客人的好地方。
妇人为池远山沏了一杯茶，双手捧着端到了池远山的面前。
池远山赶忙双手接过。
“不知老哥如何称呼？”妇人不卑不亢地开口询问道。
“在下姓池，是宁家的人。”池远山回答道。
“那不知池老哥此次上门所谓何事？”妇人继续问道。
“老爷和小姐派我上门慰问一下，顺便让我来了解一些事情，毕竟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蹊跷的，所以还是得仔细了解了解。”
“原来如此，池老哥有什么想问得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妇人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是这样的，不知贵局镖头与您是何关系？”
“正是家夫。”
“原来是夫人，失敬失敬，不知夫人是否了解我宁家商铺是否曾经与贵镖局有过合作？”池远山说道。
妇人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们是个小镖局，但是家夫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所以一些委托书合约之类的事情都是由我来处理的。据我所知，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
池远山示意妇人继续说下去。
“家夫起初在得知能和宁家商铺合作时，兴奋地好几晚睡不着觉，连着好几夜都在仔细规划这件事情，因为只要这一单能够完满完成，那么三水镖局的招牌就能彻底打出去了。”妇人说着说着，鼻头便开始发酸。
“夫人节哀，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点找到凶手，为镖头报仇雪恨。”池远山出言安慰道。
妇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说道：“既然选择了押镖这个行当，所有的风险自然就得自己承担，毕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我们没有将宁府的货物保护好，应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
池远山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位妇人居然有如此见解，钦佩地说道：“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在下实在佩服。”
妇人忙回了个礼，说道：“池老哥过奖了。”
池远山继续问道：“夫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池老哥请讲。”
“不知这次委托是由谁上门来和贵镖局商谈的？”
妇人仔细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那日有一人来找家夫，说可以给我们一笔生意，因为那日我并不在镖局内，所以说具体是何人并不清楚。当我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过了几日商铺的张掌柜便找上了门来，和家夫一番商量后便签订了委托书。”
不知名的人上门主动找到镖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池远山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
池远山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问题，与妇人寒暄了几句，便起身要离开。
妇人忙将池远山送至门口，少年此时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池远山和妇人作揖告别，余光看见了院内的人依然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可有些奇怪的是，除了一些半大孩子比较难过以外，其余的人均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
易思迁在交待完池青牛后，自己也是按照池远山的思路，前往威武镖局了解情况。
威武镖局在整个魏国都是属于排的上号的镖局，在许多地方都有着分号。
威武镖局的镖头是一个异常壮硕的中年男子，听说易思迁是宁家的人，热情地接待着。
“不知宁家这次派人来，所谓何事。”镖头的嗓音也是异常浑厚，开口询问道。
易思迁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水，将手中的茶碗放下，说道：“老爷派我来问一些事情。”
“不知是何事？”镖头疑惑道。
“不知镖头知不知道三水镖局刚发生的事情？”易思迁说道。
“三水镖局？三水镖局不是接了宁家商铺的订单，前去押镖了吗？难道押镖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儿？”镖头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看来镖头确实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易思迁便将三水镖局和宁家商铺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向其复述了一遍。
“什么？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镖头听了易思迁的阐述，大惊失色地说道。
随后又一副懊悔的样子，叹气道：“罪过罪过，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可惜了三水镖局的那些好汉了。”
听到镖头说了罪过两个字，再加上镖头的表情，易思迁感到有些奇怪，询问道：“难道镖头事先知道这件事情？”
镖头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因为本来宁家商铺这一趟镖应该是由我威武镖局负责的。”
“什么？”镖头的话令易思迁惊讶不已。
“是的，之前张掌柜第一个便是找得我们镖局，我们本来也已经是接下了这一单，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将这一单转交给了三水镖局。毕竟三水镖局的镖头和我之前也算是一同共事过，他的为人与本事我还是信得过的。”镖头喟叹道。
“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易思迁追问道。
“因为如今也是走镖的旺季，导致镖局内的人手不足，在宁家商铺上门询问之前我们刚接受了另外一家客人的委托，但是由于对方需要临时增加货物，所以我们就不得不增派人手，以防发生意外。这才导致不得不推脱了宁家商铺这一单。”镖头如是说道。
“那请问镖头，是否方便告知这家增加货物的商家是哪一家客人？”易思迁说道。
“不好意思，行内的规矩就是不得透露客人的信息，恕在下恕难从命。”镖头拒绝道。
确实，镖局吃得就是这碗饭，对于客人的信息不能对外人透露半分，以防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镖头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易思迁继续问道。
“后来我便向张掌柜表达了歉意，并且亲自登门拜访了三水镖局，在征得双方同意之后，便促成了这一单。”镖头老实地回答道。
易思迁听完点了点头，寒暄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
易思迁、池远山、池青牛三人各自完成任务，回到了宁府碰头。
易思迁听了池远山和池青牛的叙述，眉头皱成了川字，低头思考着。
这时宁远走了进来，看到三人都在场，恭敬地行礼道：“三位大人，不知情况了解的如何。”
对于宁远而言，这三位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所以哪怕自己的年纪或许都能做池青牛的祖父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其为大人。
见到宁远，易思迁赶忙开口说道：“老宁，你现在赶紧安排人时刻盯着张举，他如今正在安排家眷离去。”
“是，大人。”易思迁的话也是令宁远精神一紧，看来张举果然有着很大的问题。
“我重新来捋一下整件事情的脉络，你们看看我的想法有没有问题。”易思迁说道。
其余三人均是点了点头。
于是易思迁便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整件事情按照时间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张举明显是这次时间当中最为关键和重要的人物，但是单凭他一个小小的掌柜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所以他必定有同谋。
而现在唯一有嫌疑的人就是李响，虽然就目前所了解到的线索似乎并没有李响的身影出现，但是就张举刚回到宁家商铺，李响便找上门来这个所谓的巧合，他就值得让人怀疑。
毕竟，受益最大的人就应该是嫌疑最大的人！
整件事情中无疑李响能够从这个收获最大的利益！
张举先是找到威武镖局想要对方接手委托，但是威武镖局由于临时加派的人手，导致不得不推脱了宁家商铺这一趟镖。
宁家商铺素来与威武镖局合作颇深，威武镖局的镖头因为这层关系便亲自找到曾经一同共事的三水镖局镖头，想要让对方承接下这趟镖。所以威武镖局的镖头就是妇人嘴里找到自家丈夫的神秘人。
三水镖局因为是个小镖局，在得知能够得到宁家商铺这个大客户后自然是乐意接受。于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希望能够圆满完成这趟镖。
随后便发生了张举口中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有几个问题，第一，张举关于这件事情的描述是否正确？第二，李响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想到这里，整件事情又是陷入僵局。
突然易思迁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整件事情就很能够完美的串联在了一起。
威武镖局镖头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客人，正是因为这个客人增加了货物，才导致威武镖局的人手不足，从而将其转交给了三水镖局！
如果这个客人就是李响的话！那么一切事情就能够完美串联在一起了！
不对不对！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货物去哪了？
想到这个问题，又出现了接二连三的问题，那么所有人的嫌疑都在不停的增加。
就张举和李响两人的话，不可能完成这出好戏，他们必须还得有人配合他们。
那么这配合他们的人会是谁呢？
威武镖局？三水镖局？或者是那些劫匪？
想到这里易思迁一阵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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