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庙中救母子
薛玉本以为要在寺里给产妇生产，难免会有一番波折，没成想，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将妇人抬进厢房，薛玉就赶紧吩咐春桃秋菊准备热水和烈酒。只有一件事，比较棘手，这妇人显然是难产，若要剖腹，必须麻醉，也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类似于麻沸散的东西。
恰巧此时，九峰寺方丈路过，薛玉赶紧拉住询问：“请问大师，您这寺里可有懂医术之人？”
“阿弥陀佛。有！”
“能否借我一用？”
“阿弥陀佛。能！”
“那他人在何处？”
“阿弥陀佛，这就去请！”
这位方丈倒是有趣，薛玉赶紧进到屋里，查看妇人情况，而她夫君则在门外等候。
不久，方丈便带来一人，一席白衣，面如冠玉。此人在门口犹豫一刻，便推门而入。
薛玉伸出头来对着外面的男子道：“救命要紧，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只要能救得贱内性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春桃秋菊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只是两人都是一脸忧虑，她们家小姐平日里连只鸡都没杀过，今日怎么想到要救人了？
看着这两个不争气的丫头，薛玉只能摇头叹息：“你们先去外面等着，有事叫你们。”
“这位......”据说懂医术的“公子，手头可有麻沸散？”薛玉也是碰碰运气。
“有。”
没想到还真有！
“将麻沸散溶于水中，给她服下。”
白衣男子诧异地看她一眼：“本......公子从来不做伺候人的事。”
还有这怪癖？薛玉认命地叹口气：“拿来。用多少？”
白衣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包粉末：“半包，一碗水，半个时辰。”
薛玉二话不说，照着他说的计量，喂妇人服下。
“多久起效？”
“马上。”
薛玉动作熟练地将手术刀，剪刀，缝合线放在一边，用烈酒擦拭了双手，示意白衣男子也照做，白衣男子虽面带疑惑，但最终还是照做了。
“到时，我说什么你帮我拿什么就可以了。”
薛玉用白色丝怕蒙住半张脸，用烈酒为妇人消了毒，一刀划开了妇人的腹部，血色顿时弥漫......
“擦血。”薛玉冷静地吩咐。白衣男子冷静地配合。
“剪刀。”白衣男子立即递过来一把剪刀。
“针线。”
......
“擦汗”好久没做过手术了，有点生疏，额角竟渗出的汗珠。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擦去了她额角的汗珠，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轻轻扯动了一下。
“剪刀”
薛玉剪断脐带，将孩子递给白衣男子道：“抱着。”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婴儿，似有嫌弃。
“快点！”薛玉把孩子往男子怀中一塞，开始缝合伤口。
薛玉快速结束工作，发觉孩子嘴唇发紫，便将孩子拎起，在臀部轻轻拍打了几下，孩子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春桃，秋菊，端热水进来。”
门外男子一听到婴儿啼哭，早已泣不成声。
薛玉手脚麻利的将婴儿清洗干净，用一块软布一包，向外喊道：“进来看看你儿子。”
门口男子马上推门而入，接过薛玉手中婴儿，走到妇人身旁，顿时一惊：“神医，不知贱内性命可......可救回来了？”
薛玉边洗手边点点头：“性命应该无碍，她服了麻沸散，估计得过一会才能醒来，醒来之后六个时辰之内不要进食，等体内浊气排出才能进点流食，三天之内伤口会疼痛，去药铺抓点止疼的要服下即可，一月之内不要碰冷水，莫食寒凉。”
“明白，明白。多谢神医救我妻儿！”男子说着就要下跪，薛玉一把将他扶起：“不必。你夫人不可吹风，可向方丈说明情况，借他厢房多住几日，应该也无妨！”
“不知神医可方便告知姓名，府上何处，小人他日定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你还要多谢这位公子！”
男子抱着婴儿赶紧跪到白衣男子面前磕谢，男子嫌恶地看了一眼他怀中那个粉色肉团，冷冷地点了一下头。
薛玉觉得好笑，一般男子如果见证了婴儿出生的过程，昏过去的都有，这白衣男子还算冷静。她收拾好工具，叫上春桃秋菊，打算踏出房门。白衣男子身形一晃，拦住她的去路，脱下沾满鲜血的外袍：“洗干净，送回雍王府！”
薛玉有点愣神，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穷人家的，一件衣服用得着这样吗？
“亲手洗。”
薛玉没好气地接过衣服，一把塞到春桃手中，打算离去，白衣男子眉头一皱，从春桃手中夺过衣服，再次放到薛玉手中：“你亲手拿着，谁都不准碰。”
说完还不忘严厉地扫视了春桃秋菊一眼，春桃秋菊顿时吓得往薛玉身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有洁癖，这人。薛玉只好“亲自”拿着这血淋淋的衣服走向自家马车，幸好此时香客也不多，不然定有人认为她在九峰寺杀人越货了。
耶律齐皱眉喊道：“阿远，拿套衣服来。”
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一套白色锦袍，瞬间出现在耶律齐面前。
......
薛玉边走边交代身旁丫环：“春桃秋菊，今日之事不要向老爷说起，否则我会挨骂，你们也难逃责罚。”
两人赶紧点点头。春桃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小姐是何时学会的医术？那些刀啊什么的，哪里来的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还有，还有......”
“停！”春桃的好奇心真是挡也挡不住：“小姐我拜了一位奇人为师，那奇人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们切莫声张。”
两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薛玉登上马车，把血衣往角落一扔，还不忘踹了一脚。这人也真是的，还“亲手洗”。薛玉撇撇嘴，打算不去理他。
从九峰寺到她母亲的坟上，还有半个时辰的路，这魏都，路倒是修得很好，一路上也不颠簸。只是马车行到一半，突然停了。
秋菊掀开帘子：“小姐，前面难民堵路，今日恐怕是过不去了。”
都走到半路了，哪有就此回去的道理！
“春桃去打探一下，前面是个什么情况？”
春桃从小习武，步伐矫健，没多久就回来了，小脸红成了一朵花：“小姐，前面难民拦路，韩定韩将军已经派人过来了。”
“哦，那也就是说可以过去了？”
“嗯，可以了。有韩将军在，再多的难民都不成问题！韩将军可是我们魏国的战神，至今没有败绩。而且，长得英俊潇洒，乃是我魏国女子心中的......”
“春桃！”春桃还想继续，被薛玉硬生生打断：“我们还要去祭拜母亲，你就不要在这里春心荡漾了！”
秋菊掩嘴偷笑，春桃很不服气：“难道小姐就不想看看未来夫君的样子？”
未来夫君？这又从何说起？
“小姐最近是睡糊涂了吧！韩定将军的父亲韩老将军与老爷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立志要来魏都闯荡，后来一起做了官，一起娶了妻，还一起怀了孩子，两人便开玩笑说要结亲……”
薛玉听得有点懵，竟还有这一出！
“那这亲，定了吗？”
“还没。不过凭老爷跟韩老将军的交情，定婚还不是迟早的事。”
单纯的丫头。薛玉心中暗叹。现如今韩家声望如日中天，韩定又是青年才俊，多少高官盼着与之结亲，而她薛玉，一来家世不够显赫，二来名声还不太好，虽说长相还过得去，但世家结亲，向来不以外貌为标准。估计这亲结不成。
“春桃莫要多想，我们办正事要紧。”
果然，前面的道路已经通畅，薛玉掀开帘子，看到了坐在马上的韩定，确实长得还可以，没有一般武将的粗旷，皮肤比春桃还细腻....
她还来不及细看，却被韩定身后的景象震慑：一群人，有老有小，个个骨瘦如材，衣不蔽体，有些脚上鲜血淋漓，偶有妇人怀抱婴儿，那婴儿却是身体极瘦，肚子却奇大，且肋骨根根可见。
韩定第一次见到这双眼，便是透过这马车的车窗，那么清冷的一个女子，那么灿若星辰的一双眼。他骑着马，就在她的面前，但她的眼中没有他，有的只是满眼的难民，有的只是深深的悲悯！
薛玉放下帘子，心中沉重，她年轻时曾去非洲支援，原以为非洲就是人间炼狱，谁曾想，与今日所见难民相比，非洲也不算什么！
“春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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