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对峙
在兰文的话语过后。
这异空间里的冷风，都更凄厉了一些，直往海瑟薇的脸上去刮，她为蓝色的瞳孔里，透出大大的惊恐，金色的头发随着吹来的风飘起，露出她那张洁白美丽的脸。
“这是来寻仇的呀。”苏洛说道。
“可会这么快，就来了吗？而且，它好像已经摧毁了不少营地了。”
“也许，时间加快了也说不定。”苏洛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可兰文显然没有听到苏洛的话语，他的十字瞳孔，专注环望周边，他看见一间间营地里，大量残留着绿色的腐蚀液体，而纳那些帐篷，用木材构筑的篱笆，岗哨，都被这腐蚀液体，溶解的只剩下一些布片，半截的木块，以及被倾倒出来，挂满液体的杂物。
同时，兰文也从这些建筑物当中，看到了一些或跪倒，或趴在地上的人类尸体，他们当中有的头皮都被溶解掉，一般是人脸，一般是白骨，有的被从心口浇了个对穿，胸口和背后出现了一个相连的孔洞。
这腐蚀液体，显然是来自这巨龙的尸体，它在高高的天空上盘旋，掌握着强大的制空权，以一己之力带来了可怕的破坏。
兰文能看到地面上许多想要反抗的人，有来自“黑烈焰营地”的巨魔巫师们，有来自“荆棘之心”的精灵箭手们，还有地精和矮人们，他们抬出了看家的膛线炮，对准了巨龙尸体。
这巨龙每一次低空盘旋，想要进攻，就会遭受一连串的箭矢，火焰箭，黑色炮弹，最后它的脓液表面开始一层层的被轰落，那些密布在它熔岩沟壑之间的绿色线条，开始一点点的黯淡。
这时候，兰文就能多少看到这巨龙腐烂表皮下，那爬满了恶魔咒文的骨头，这让它联想到了苏洛身上发生的事情，可这两者之间，严格来说，却没有任何关系。
这巨龙此刻，看它的表现，已然是强弩之末，在这外来客们各营地的配合下，这巨龙哪怕再灵活，再具有制空权，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可它还在高空盘旋，久久不肯离去，这让下面的这些外来客们，都多少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这腐朽的巨龙尸体，又玩个什么自爆之类的花活，给他们来个狠的。
苏洛一行人，也在这巨龙消停的期间，拼命往“奇异树人”他们所在的营地去赶，海瑟薇跑的尤为快，很难想象她在经历了这么长的长途跋涉后，还能保留住这么多的精力。
在这赶路期间，他们的身影在树林间跳跃，当兰文又一次落地，他将眼凝成十字，看向天空，却发现从巨龙尸体的背上，在那些黯淡的绿色条纹之间，红灰色的龙鳞开始散开，就像一一只只躲避怪物的虫蚁。
而在龙鳞之间，是已经被搅成一团肉丝的血肉，这些血肉也依次推开，从中露出一个脑袋，脑袋开始被向上推，然后是身躯，是双腿。
直到希拉完全的站在这巨龙尸体的背上，他那张镶满了钉子的脸，才终于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张开他满是尖牙的嘴，对着龙翼之下的芸芸众生，狂笑不止。
“算你们倒霉，你们当中，有人惹到老子了，嘿嘿，老子还会来的，你们等着，等着。”
他的声音在高空中回荡，那独属于恶魔信徒的嘶哑和疯狂，被他那特殊的喉咙处理过后，便形成了一阵阵的音浪。
由上至下，他的声音，开始遍布这片山丘，下面的一众外来客们，都在这声音中神色严峻，而有的忍受力弱的，已经捂住了耳朵，防止脑袋不住的颤鸣。
“究竟是谁？引来了这场灾难。”生着蓝皮肤的巨魔巫师，用低沉的巨魔语说道。
“预言，预言会告诉我们。”
拿着一个陶土碗的次级巫师，开始往这陶碗里，倒入一瓶洁净的水，他生了灰色指甲的手掌，在这水面挥动，灵性的条纹，在他手指间闪耀。
水，也随之生出了波纹。
周边的其他众人，都靠了过来，他们都是为了对抗巨龙尸体，而迫不得已合兵一处，在那巨龙的酸腐毒液进攻下，他们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辛苦搭建起来的营地，存储的食物，还有摆放在架子上的药材，猎物，更重要的是，同伴的性命，他们的那些同伴们，战友们，上一刻还在跟他们闲聊，烹饪着食物，聊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可下一刻，却阴阳两隔，他们死在了那从天而降的恶心毒液当中。
他们所珍视的一切都在这场莫名的灾难中，被损毁，被侵害，被消灭。
这让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引发了这场灾难，他们要一个说法，一个答案，一个理由。
波纹荡漾开来，水面上开始出现画面，画面当中显现出来的结果，正是一路狂奔的苏洛一行人。
也幸好，苏洛在路途中，借了这四人多余的外衣和遮脸物，将自己的白骨身体给掩盖住了。
不然这帮人看到苏洛这个怪物出现在这队伍里，立马就要以为是苏洛蛊惑这个小队，要来个斩妖除魔了。
“这四个人我知道，是‘奇异树人’的兰文小队。”营地队伍里有人出声。
“他们是今天上午出去狩猎，得罪了恶魔信徒们。”又有人回应。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这样了。”
“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一帮人浩浩荡荡，刚刚打完巨龙阻击战，就开始拖着大炮和枪管，往山下的小道去走，这一些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着怒意，不忿，以及责问的表情。
苏洛一行人刚刚才回到这里来，本想着先回到营地，再从长计议，海瑟薇看着营地的损毁情况严重，心理上已经十分担忧了。
可他们才往上走，就发现这一大堆人堵在了山道口，当头的那个，是“黑烈焰营地”的首席巫师，一个拿着巨骨权杖，两侧的獠牙，都要高过脑门的巨魔。
“人类，止步！”这巫师用巨骨权杖敲击地面，一个小型的地震术，被他瞬间释放出来，将一脚迈出的汉斯，差点都震得往一旁的悬崖摔去。
这一帮人，一看就来者不善，苏洛把剩下的两瓶爆炸药剂，放在手上握住，汉斯举起了自己的刀，他的狐狸眼向内侧弯斜，表现出一种狠色。
兰文却没有拿出弓箭，而是走上前去，用巨魔语跟这巫师交涉：“你们为何阻拦我们。”
“你们这些恶者，为我们招来了毁灭的恶龙，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古尔丹。”兰文说出了这巨魔巫师的名字。
“我要将你们献祭给祖灵，我要将你们的头骨，当作祭奠同胞的酒杯。”
兰文的面色迅速沉了下去，他右手握紧自己的弓箭，然后回应说：“那就是，没得谈了。”
一时间，两方人马，可以称得上剑拔弩张，哪怕苏洛这一边只有五个人，可哪怕是最懦弱的地精胡克，也没有此刻背离自己的同伴。
而站在古尔丹身后的巨魔，精灵，还有一众的地精矮人们，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将枪口和炮口，都对准了苏洛这一边的人。
气氛在此刻有些凝固，两方的人都不相让，都在用气势，想要让对方屈服，这种时候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将这个炸药桶点燃。
哎，这些智慧种族真是麻烦。
不能像那帮恶魔信徒一样，简单点吗。
苏洛默默走到了兰文前面，示意他这里自己来解决，兰文很相信的将位置让了出来，这时候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洛这个突然窜出来的瘦削人类身上。
“你们不就是害怕吗？用得着整的这么气势汹汹吗。”
众生物以为苏洛一开口，会是什么劝降的好话，可没想到这个将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瘦弱人类，上来就是一句最诛心的话。
无论聚集在这里的，是精灵，是巨魔，还是其他的什么生物，他们本质上都是利己的，之所以选择苏洛这帮人寻仇，就是欺负这他们五个人弱而已。
无论如何，摧毁他们家园的是那头巨龙尸体，主谋者是那恶魔信徒希拉，就算这些坏人，有一万个理由来摧毁他们的家园，他们也该拿起武器，去反对这强权。
而不是在这里，找一个由头，让自己心安。
这就是苏洛说这句话时，他心里所想的内容。
“不用怕，我会帮你们处理的，给我一天，一天就够了，我帮你们复仇，你可以回去修缮你们的房屋，掩埋你们的同伴，翻找出你们的粮食，什么代价都不用负。”
苏洛根本没给这些巨魔，精灵，驳杂种族们，回答和辩解的机会，哪怕他们表情难堪或愤怒，枪械和刀斧，举起或落下。
他就像一个绝妙的宣讲人，无可置疑的在这里说出他的言论。
古尔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换了数次，这个巨魔巫师，他虽然长着最凶狠的獠牙，可心思却是最多，最杂乱的一个巨魔。
他看了看这瘦削的黑袍人类，他的眼睛其实一直锁定着这人类手里的那两瓶药剂，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药剂，他从中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威胁。
这种致命，不仅针对他，还针对在在场的所有精灵，巨龙，地精和矮人。
所有人，都会在那小小的药剂瓶炸裂开来之时，死去。
“我信任你，至少我愿意给予你一天的信任。”古尔丹将手掌放到胸口，将自己的獠牙，收回到嘴里。
这是巨魔族当中，最为庄重的礼仪，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苏洛跟古尔丹对视，表情玩味的，像是在看待一个幼稚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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