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祖传玉石
慕归舟判断事物的标准很简单:直觉。
尤其是这样一个深夜，他只想安安静静呆着，并不喜欢长篇大论的分析，只靠直觉行事。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这只鬼在匆匆编造谎言，借此来拖延时间。
青玉剑划破长空，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裂了。
幻阵之外，还是幻阵，此时显露的才是真实。
他面前的“陆思思”神色剧变:“怎么可能，就算是筑基期也不能如此轻易了破了我这个阵，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归舟没有说话，只用藤条将它捆起来，这藤条看上去普通，却能让没有实质的鬼物动弹不得，而这并非是什么法器，只是他的法诀用灵气幻化出来的，纯粹的特殊能力的碾压。
“很简单。”慕归舟不紧不慢道，“这几个的身上没有煞气，你身上的煞气太重了，看来害了不少人。”他望向那四个“书生”，“它们也不是你的朋友，而是受你驱使的傀儡。”
早在“陆思思”开口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杀意和对方身上掩盖不了的煞气，毕竟普通鬼物实力再怎么样也不过炼气期，在他面前只是一些小把戏。
最重要的是，新娘身边怎么会没有新郎呢？
他略动手指，解了四个鬼物身上的藤条:“真正的陆思思和孟州呢？”
四鬼怯生生地觑了眼“陆思思”，不敢开口。
“等找到他们，此物由你们处置。”他沉静道，“无须畏惧。”
四鬼权衡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因为陆思思带着孟州躲起来了，连它都找不到。”
慕归舟注意到，他说的是陆思思一个人——有可能已经变成了新鬼，带孟州一个老鬼躲起来。
“不过我看到它把几个道长丢到后面的田地里了，说等下抓到你再一起处理。”有个鬼指了个方向插嘴，“我觉得陆思思应该去找他们了。”
慕归舟点点头，便不再管他们，转身飞往他所指的方向，果然在田里发现中了幻阵昏迷不醒的三个修士。
而穿着大红嫁衣的真正的陆思思和孟州就守在三人身边，焦急地想唤醒他们，并试图移走他们，可二鬼太弱，又没有实体，丝毫不起作用。
慕归舟的突然出现吓他们一大跳，随后又惊又喜，陆思思迟疑问:“你是我爹请来的道长吗？”
“嗯。”慕归舟简单回答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陆姑娘，你真的已经死了？”
陆思思一愣，眼里浮现出哀伤:“是的，我已经死了……”
跟假陆思思所叙述的差不多，她是忧思成疾，魂魄日日出窍，最后耗尽阳气而死，但又有所不同。
“我夜夜同孟郎往来，有一日引起了那恶鬼的注意，它趁我不备，潜入我家，占据了我的身体，从而控制住我的魂魄。”
“这恶鬼嚣张至极，扬言城中没有修士能治住它，还成日挑衅我爹，换了十几个修士，都没有用。它研究了我的魂魄，说什么同我结了阴亲，就能成为鬼修。”
“所以它选中了这个有下弦月的日子，同我结亲，好在白天那位道长赶来，打断了它的计划，它准备将你们都引过来杀了再完成亲事。而我也趁着它分神的时候，带着孟郎躲了起来，没有让它发现。否则如果让它强行结亲，成了什么鬼修，怕是没人能对付它了。”
她望着慕归舟，眼里充满感激:“真没想到我爹居然能请来筑基期修士，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她言辞清晰，身体看上去同普通人无异，跟她旁边身形已经有些缥缈、眼神也浑浑噩噩的孟州形成鲜明对比，也比院内那四个傀儡鬼更像人。
慕归舟沉默片刻，突然问:“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跟普通鬼的异样之处？”
“异样之处？”陆思思一愣，犹犹豫豫道，“我……魂魄可以自由离体，死后也能简单控制身体，这个算么？”
“算。”慕归舟道，“看来这便是恶鬼要同你结亲的原因。你的能力特殊，有成为鬼修的潜质。”
陆思思忙问:“鬼修是什么？为什么它那么想成为鬼修？”
“普通的鬼就算因执念留在人世，也会渐渐身形消散，神智不清，最后消弥于天地间，甚至无法投胎，就像你夫君那样。”他扫了眼孟州，“而鬼修，是堂堂正正的修士，不用受拘于轮回，修炼得当，日后还有机会成为鬼王。但鬼修万里挑一，你能有这机遇，很是难得。”
他的语气淡然，随意得像是在问要不要帮你贴个对联这种简单问题:“你想成为鬼修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陆思思眼睛一亮，那她岂不是就能重回人世，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她问:“孟郎呢？他也可以成为鬼修吗？”
“他不行。”慕归舟否定得十分果断，“而且他再不入冥界，连轮回转世的资格都要没了。”
陆思思睁大眼睛，随后垂眼，失望道:“那还是……算了吧，如果当鬼修，就要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那我更愿意跟孟郎去轮回，说不定下一世就能在一起了，我的执念是他，没有他，再好的东西我也不要。”
慕归舟问:“你不想要你爹了么？”
陆思思摇头:“道长，我明白因果的关系，我爹强行退婚，种了不好的因，这个果注定需要尝还，那就由我尝还吧。他老人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她搀上孟州的胳膊，“我二人生前未能如愿，死后倒是能做鬼夫妻，也算执念已了。道长，可否指条冥界的路？”
慕归舟只是想起来这个问题，随口一问，能给人指路的事他一向不吝啬，对方不愿意就作罢:“我不知道。时机一到，你们自会清楚的。”
陆思思点头，正欲说什么，凑近孟州的脸，似乎在倾听，片刻后对慕归舟说:“道长，我夫君说有样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据说是仙家之物，一直被埋在院中树下，现在孟家已经无人，此物也永不见光，太过可惜，若是道长不嫌弃，他想将此物赠与你。”
慕归舟也不推脱，收下了这份好意，回院子找东西去了。
没想到院内还剩下那四个傀儡鬼，恶鬼早已不见，想来它动弹不得，已经被这几个被它压榨的鬼物撕碎了。
四鬼见他回来，纷纷同他道谢，他们原本也只是普通的鬼，被这恶鬼抓到，几年来供它差遣，如今幸得慕归舟制服此鬼，心存感激，愿意成为他的鬼奴。
慕归舟自然没这种爱好，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如今带着秋一，有了陪伴已经感到满足，再也照顾不到他人，更别说鬼了，便让他们自行去轮回转生。
天边现出一丝鱼肚白，大地在沉睡中慢慢醒来。
孟家小院子终于静悄悄的了，慕归舟捻了个诀，院中的石榴树下的土被挖开，出现了一个深洞，洞中有一个精致的小瓷坛。
他打开瓷坛的盖子，倒出了一块普通的圆形白色玉石，黯淡无光，约有半个拳头大小。
秋一因为心情低落安静了一晚上，此时却忍不住探出头来，不住吸鼻子:“好香啊……”
慕归舟一怔，随后唇角微弯，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和快乐之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到全不费功夫，没想到无意之举竟然换来了秋一喜欢的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畅快与温柔:“这是好吃的么？”
秋一坚定道:“是！”
慕归舟毫不犹豫地把玉石递给他:“尝尝。”
秋一用翅膀摸摸玉石，像是在掸去上面的灰尘，说来奇怪，他一触碰上去，这块玉石像是碎去了表面一层壳，变得流光溢彩，润泽无比，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难以想象吃下去会有什么天大的益处。
秋一轻轻啄了啄玉石，玉石便化成一团五彩斑斓的光，流进了他的嘴里，他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闭上眼睛躺在慕归舟的手掌心，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餍足。
慕归舟揉揉他的肚子和脑袋，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吃完变得快乐起来，自己的心也跟着快乐，丝毫没有想过，这块神秘的玉石会不会对自己也有益，要不要自己留。
只要是秋一喜欢的，当然是要给他。
秋一大概是吃饱了，很快睡着了，慕归舟将他塞回怀中让他继续睡，自己则去田里，找那三个修士。
三人依然昏迷不醒，但并无生命危险，相信过一会儿自己就会醒来，慕归舟懒得在田野里守着，毕竟看上去像在干坏事，他祭出青玉剑，并放大了好几倍，将三人扔了上去，飞回陆家。
天只是微微亮，陆家人仍然在沉睡，他想了想，将三人丢在陆思思的院子里，等他们自己醒。
然而刚把几人丢下，自己收起青玉剑，便有人悄无声息地绕在他背后，手中法器架在他脖子上:“慕归舟，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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