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亡灵引（2）
“你——”易斩冰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她道：“既然污你眼球，你跟我们一路干什么？”
“废话！”上官青锁站起来掐着腰怒道：“我不跟着你们谁赔我软丝绳啊，还好我骑的马是我姐的剪风，否则就让你们俩跑了。”
旁边闭目养神的轩辕一扬，闻言微睁双目，扫了眼不远处悠哉吃草的白色骏马。
只见那匹骏马一身纯白似雪，无半点杂色，身姿矫健，神采奕奕。
轩辕一扬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惊艳之色，然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易斩冰冷笑：“为了追我们赔你的破绳子，把自己的小姐妹都给丢了，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臭丫头！”
“用你管！”上官青锁雪白手掌摊在他面前，没好气地道：“五百两银子，两清。”
易斩冰大跳起来喊道：“什么？五百两，你那破绳子是金子做的呀！你做梦吧，一两我都不会给你，别说五百两了，给你银子我就是猪！”
“不给我银子我就一直跟着你们！你们别想甩掉我！”
“我们要去采药，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累不死你！”
“采药？”上官青锁抬头望了望前方连绵数里高矮参差的悬崖绝壁，意味深长地笑道：“能在嶓冢山生长的药草都不是普通药草，能让你们千里迢迢日夜兼程采的药，更不会是普通的药，别说采了，寻都未必寻得到，但是呢……如果有我相助就不一样了……我可是访遍名山大川，采遍山野药草的……”
“我呸！也不怕闪了舌头，小小姑娘你才多大，有十七岁吗？难不成你一出生就开始遍访名山大川了？”
“我告诉你我今年十九岁了，我去过的山川比你吃过的盐巴还多，别管我叫小姑娘，管我叫姐姐！”
“我呸呸，你们断壶宫向来低调，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口若悬河的臭丫头，你姐到底是怎么教养你的？”
嘡啷一声短刀出鞘。
“我告诉你，你诋毁我可以，你敢诋毁我姐，我杀了你！”
“我说错了吗？你姐没有管好你，放你出来在江湖上捣乱她没责任吗？”
“敢再说一句我定杀你！”
轩辕一扬抬手按了按额角，喟叹一声，起身安抚道：“青锁姑娘，在下身上属实没带那么多银子，这样可好，待在下返回阁中，定会亲自封上五百两银子派人送到贵宫，我们兄弟二人此时采药心切，身后关乎三千人性命，姑娘可否放我们一马？”
身为医者对于生命总是时时刻刻抱着最大的敬畏，上官青锁听到关乎三千人的性命，即使怒火中烧，还是努力按压了怒气，短刀回鞘，问道：“你先说清楚这三千性命的事，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们一马。”
眼见易斩冰又要发作，轩辕一扬抬手止住，方道：“姑娘由于近日江湖上偷花大盗的传言险些误伤斩冰，其实偷花大盗并非姑娘所理解的‘采花大盗’，而是指百花林的稀世仙葩亡灵引被盗，姑娘出自断壶宫，想必深知此朵仙葩的恐怖之处。”
上官青锁锁眉道：“亡灵引无叶红花，媚艳绝世，夜绽昼枯，六十年开一朵，花开千里幽香，又称甲子花。花开本无毒，但如果恰遇槐花盛开，便会产生奇异剧毒，两花香气相融可使千里之内人畜癫狂嚎哭，三日后七窍流血而亡。原本我们断壶宫也有一株，不过被我姐毁了。可解此毒唯有蓇蓉草。”
上官青锁扫视了一眼前方的断崖绝壁，点了点头：“是了，蓇蓉草只生长在嶓冢山的悬崖上。”然后狠狠一跺脚：“那还不快去寻药！”
轩辕一扬笑道：“若非姑娘纠缠，我们兄弟二人此时已经在悬崖上了。”
上官青锁急忙收了短刀：“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出发！”
轩辕一扬剑眉微蹙：“悬崖陡峭危险，姑娘还是在此地休息比较好。”
上官青锁哪里听话，已经率先冲着悬崖去了：“比这危险的地方我见得多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们两个大男人别磨磨蹭蹭的，快走！救人要紧！”
转眼夕阳西沉，天际红云弥漫，将耸入云霄的悬崖峭壁晕染成灿烂金色。
寻觅了一整天的三个人皆已力乏神疲，尤其上官青锁，毕竟是个姑娘，体力实在跟不上，期间也多次在参差凸起的悬崖石块上休息过，但毕竟耗神太过，加之夕阳光辉在石壁上的反射十分刺目，上官青锁已有些眩晕的感觉。
攀爬在石壁上距离她最近的易斩冰扫了她一眼，难得正色劝道：“我说臭丫头，你还是去山下休息吧，要是失神失足掉下去摔死了，我和我兄弟怎么跟断壶宫交代？”
上官青锁瞬间被气得精神了不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话真是难听！我觉得你还是闭嘴比较好！我没那么容易死，五百两银子我还没拿到手呢。”
虽然如此说，上官青锁还是在一刻钟后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了片刻，毕竟她不想真被那个乌鸦嘴说中掉下去摔死。
她刚贴着一块凸起的高耸崖壁坐下，蓦一抬头就看到头顶不远处的石缝里，随风摇摆着一团青叶黑花，叶如蕙，干如桔梗，黑花无实。
“蓇蓉草！我找到了！”
上官青锁兴奋得大喊一声，纵身攀上峭壁就去抓蓇蓉草，不想蓇蓉草未抓到，却抓到一条拇指粗细的青蛇，好在她反应极快在青蛇未及张嘴咬她的时候，便将青蛇甩下了悬崖，然而一惊之下力道用得过猛，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仰，整个人直直向崖底坠去。
“救我——啊——”
“臭丫头——”
耳畔风声呼啸，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握住，耳畔的风声消失了，然后整个身子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上，头顶传来艰难的沙哑语声：“……坚持住……”
原本她就有些头晕目眩，这会儿又重重撞在石壁上，更觉晕得厉害，乜斜着眼睛扫了眼头顶，却只看到一片淡蓝色衣袂，她张了张嘴，呢喃了一句：“别松手……你还欠我银子……”
“兄弟——我坚持不住了——”
易斩冰下坠的时候随手扒住了崖壁上的一块岩石，可惜由于常年风吹日晒，岩石与崖壁已经出现裂痕，加之附着两个人的重量，如何承受，哗啦一声岩石彻底碎裂。
易斩冰身子刚欲下落，手腕就被另一股大力紧紧抓住。
轩辕一扬紧握插在石壁里的刀柄，急声道：“斩冰，我支撑不了多久，你还行不行，能否借力落在下方悬崖上？”
三个人像连成一串的灯笼一样在悬崖陡壁之上摇摇晃晃，易斩冰咬着牙回答：“我倒是没问题，问题是我快要握不住臭丫头的手腕了……”
随着他艰难的回答，上官青锁的手腕在他的手里一丝一丝滑脱，而上官青锁已经眩晕得说不出话来。
“目标下方悬崖，速降！”
轩辕一扬话音刚落便松了手，因为上官青锁已经在易斩冰的手里彻底滑脱，易斩冰的身子迅速向下方悬崖落去，而轩辕一扬追着上官青锁下落的身子急速坠去。
夕阳彻底坠入遥远的叠嶂山峦，炫目流晖依旧晕染着半面天空。
流光溢彩的晚霞里，一道白练迎面飞来卷住急速下坠的上官青锁，与此同时，手持白练的雪白倩影如白鹤飞冲九霄，自密林间划出优美的弧线掠向悬崖峭壁。
轩辕一扬的手指刚刚触到上官青锁的衣摆随即缩了回去，矫捷身形在空中潇洒回转，旋身落在了下方悬崖之上。
而随后降落的倩影将白练裹住的上官青锁轻轻放倒在石壁前，收了白练，屈身蹲下探了探她的脉搏，片刻，安心似的舒了口气，只听上官青锁迷迷糊糊呢喃：“崖顶右下……蓇蓉草……”
那抹倩影扶额叹息，语气宠溺又无奈：“真是不听话。”
崖壁表面巨石较为平坦，三面悬空，足够五六人站立，方寸天地间，轩辕一扬眸若星辰，低头去看那抹雪白倩影的侧颜。
清淡修长的眉，浓密纤长的睫，精致挺翘的琼鼻，不点而朱的樱唇。
他梦呓般开口低问：“上官心心？”
那抹倩影不由得一怔，慢慢起身，抬头。
云霞飘絮，晚风骤起。
那抹纤长身姿俏生生立在悬崖之畔，散逸的风丝卷着雪白衣裙飘飘飞举，好似一朵瑶池芙蕖于仙雾缭绕中摇曳绽放，朦胧逆光里是一张无可比拟的清绝容颜，灵眸顾盼间惊艳绝尘。
轩辕一扬嗓音轻缓，沁着幽远深邃的味道：“久违了。”
上官心心眉尖若蹙，秋波流转，掠过他竹叶暗纹的皓白领口，一寸一寸向上，凝住他惊世骇俗的英俊面庞，神态似惑似思：“轩辕一扬？”唇角浮出浅浅的笑靥，声音空灵清甜：“久违了。”
迷糊了半晌的上官青锁终于逐渐清醒过来，乜斜着眼睛用力捶着脑袋问：“你们什么时候相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轩辕一扬勾唇轻笑：“我们相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上官心心扫了一眼最高的崖顶，目光转向轩辕一扬时隐约闪过一丝灵动狡黠：“可愿比试一场？”
轩辕一扬笑意疏狂似朗月清风：“愿意奉陪。”
“先采到蓇蓉草者胜。”
话音未落，两道皓白身影同时踏壁而上，如飞鸿击长空，明明恍若神速，姿态却又那般从容不迫，好似闲庭信步，悠游而洒脱。
上官心心心神合一，目不斜视，一心只奔着蓇蓉草而去，手指触上蓇蓉草正欲拔出时，头顶突然掉下一枚玉坠。即使未识全貌，她也可以凭借散发的气息得知是自己的东西，下意识伸手去接玉坠时，蓇蓉草却被另一只手连根拔出，之后连带着自己手心刚刚触到的玉坠，亦被另一股力量夺将而去。
一朝分神，两处皆失。
两道皓白身影随即旋身飞上崖顶，上官心心足尖点地，眉心微蹙，低叱一声：“你耍赖！”
轩辕一扬小心翼翼将蓇蓉草包裹起来揣入怀里，慢条斯理道：“你也没说不许耍赖。”
上官心心也不去计较蓇蓉草的事情，只望着他手里的玉坠：“也该物归原主还给我了吧。”
轩辕一扬将手里玉坠提在眼前晃了晃，流彩霞光映着一枚温润细糯的白玉莲花，花苞欲绽未绽，花体浑然天成，毫无一丝雕琢痕迹，背面镌刻篆体四字——上官心心。
他星眸里浮出闲畅笑意：“在下凭本事捡的，凭什么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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