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离经叛道
西北的气温，确实要比京城底上许多。
当年，封元汐随着二皇子，刚从西北回到京师的时候。因为无法适应京师夏日的温度，还有有过两次中暑的经历。两三年后，她才渐渐适应了京城的夏天。
“那他现在状况如何。虽然说西北应该比南方要凉爽一些，但是夏天仍然是夏天。”
“情况并不乐观。”水风摇了摇头，“少爷每年夏天的状态，近乎于饮鸩止渴。如果不保持温度，就无法缓解他身体的僵冻。但不管是接触高温还是保暖，对他来说又是僵冻的诱因。”
封元汐皱眉：“你们之前说的那位，让你们去保护谢公子的前辈，可是姓叶？”
“是。”水风点头，“我们已经听慎诺师兄说了，封小姐在北域的时候见过了叶前辈。”
“是的。叶前辈是医道高手，难道他都没有办法解决玉礼的毒症吗？”
“虽然前辈曾经出手过，但是能做到的，也就是准备一些可以缓解僵冻的药。让少爷到西北来避暑，也是叶前辈给出的建议。”
封元汐点了点头：“这样……那我明白了。我现在方便去见他吗？”
水风看向了慎允，慎允点了点头：“您已经通过了谢家和少爷的考验，可以去见少爷。”
“县侯大人的意思是，如果封小姐能发现少爷现在的状况，就请您去府上一叙。让我假扮成少爷的模样，是少爷自己的意思。”水风解释，“封小姐，您现在不方便以这副容貌出门。在下擅长易容，可以为您稍作修饰，方便出门。”
“现在就可以么？”
“是。”水风点头。
“那么，有劳了。”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跟着“谢玉礼”一道，进了谢府的大门。
封元汐前世和谢瑾睿打过交道，也远远地见过谢弘之。但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拜访千嶂的谢府。
和封家大宅那种庭院里种植着珍贵树种，建筑雕梁画栋，突出一个富贵之家的风格不同。谢家的宅院显得素淡许多。
建筑虽然也有雕刻装饰，用的却是原本木石本色，少了些描金画银的点缀。庭院中所种植的，也都是松竹之属。行走期间，自然一股清新植物芬芳。
封元汐进了谢家，随着二人到了一处小院。小院门口，一个十五六岁，一身翠色衣裙的少女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碧云姐姐，我们把封小姐带来了。”水风见到少女，开口打了个招呼。
碧云向着封元汐福了一礼：“少爷已经在等着小姐了。”
封元汐讶异：“他这么相信我今天能来？”
碧云抿嘴笑了笑：“这问题，封小姐应该去问少爷，而不是问我。”
碧云引着封元汐，到了正房门口，垂手禀告道：“老爷，少爷，封小姐到了。”
“爷爷，我说什么来着，她一定能解开的。”房间里，谢玉礼的声音很有些得意，但只是说完这一句，就伴随着几声咳嗽。
“快请进来。”一个的男人的声音说道。
“是。”
碧云打开门，封元汐立刻感受到一股热浪从门里涌了出来，脸上立刻就有了汗意。
封元汐心里一惊，大夏天的，这屋里热成了这样，姑且不论有怪症的谢玉礼，那谢县侯竟然能在这房间里呆得住？
碧云示意了一下，封元汐暗自捏了捏拳，抬脚走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一种因为太热而产生的强烈窒息感就像是把她整个人攥紧了一样。封元汐连呼吸都变的滞涩了。
步入房间，是一个很普通的三进格局。正中是待客的地方，左手边有一隔断，上面悬着一串晶珠串成的帘子，可以看出里面是一个小书房的模样。
只看这两间房，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右手边，被屏风挡住视线的地方，封元汐明显感受到热气滚了出来。
“元汐姐姐，在右边。”果然，右侧的那个隔间，传来了谢玉礼的声音。
封元汐转过屏风，有一个挂着布门帘的房间。封元汐鼓了鼓勇气抬手掀开了门帘。
一搭眼，就看到房间里，三个碳炉烧的正旺。封元汐立刻后悔，自己穿的这套小厮的衣服太厚了。
房间里，谢玉礼斜倚在床上，背后靠着几个软垫，下身裹在一床冬天才会盖的棉被里。床边的圆凳上，坐着一个一身薄缎文士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
老者看到封元汐走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封元汐微微点了一下头。
“元汐见过县侯大人。”封元汐走上前几步，站在房中，向着谢弘之行了一礼。
“姐姐，你怎么这副打扮？”
见到封元汐这张被涂的黢黑，又修饰的有些土里土气的脸，谢玉礼噗嗤的笑了出来，可是没笑两声，又是咳了一阵。
封元汐皱眉打量谢玉礼的气色。这样热的房间里，谢弘之的脸色已经因为闷热而显得有些涨红，但是谢玉礼却是一副苍白的病容，嘴唇白的几乎没了血色。
“情况我听水风少侠说了，真有这样严重？”封元汐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弘之的表情，探问道。
谢弘之摇了摇头：“封姑娘，玉儿说，你在药学和毒理上有些造诣。可要亲自探看一番？”
封元汐点了点头，道了一句：“那就失礼了。”
她走上前去，对谢玉礼说：“可以让我查看一下吗？”
谢玉礼笑了笑，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来。但手还没伸到封元汐面前，就软软的落在的被子上。封元汐抬眼看他，脸上已经滚出一层汗来。
“抱歉，我实在没有力气。”谢玉礼苦笑着道，“元汐姐姐要做什么，诊脉吗？”
“我又不是郎中，哪里会诊脉。”
封元汐半蹲在窗前，拉起了谢玉礼的手。
以前她也拉过谢玉礼的手，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孩子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一些。想来，即使不发病，那毒素也影响着他的身体。
封元汐翻过他的手，小心的活动着他的手指。手指的关节都很僵硬，虽然虽然可以勉强弯曲和伸展，但是活动非常的滞涩。
封元汐皱眉思考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刚扯开不带的束绳，封元汐顿了一下。起身，对谢弘之又行一礼。
“稍后可能会有冒犯七少爷的地方，还望谢大人海涵。我只是想调查这症状的原因。”
“你打算做什么？”谢弘之问。
封元汐深吸一口气：“要取谢少爷一些血来用。”
谢弘之听到她的话，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你倒是有胆量，敢直接把这种话说出来。”谢弘之的语气里有着警告的意味。
“谢大人，我不是医者，也不是药师。我研习的终究是毒道。不管是制毒还是解毒的人，所用方法大多离经叛道。”封元汐不卑不亢的说：“七少爷视我为友，见他眼下如此，我也想尽一份力。但如果您无法接受我的方法，我尊重您的意见。毕竟，您是七少爷的长辈。”
谢弘之沉默的看着封元汐，似乎想从这个女孩的眼睛里，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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