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碎语闲言
听到谢玉礼的问话，梅香先是一愣，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四下打量，铺子里此刻只有三两个客人，铺子里的姑娘正在招待。她对坐在柜台后面，捧着一本书打发时间的账房说了一句，拜托对方照应片刻。然后朝着谢玉礼招了招手，引他去了店铺后面的院中。
“谢少爷看出来，我家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了吗？”梅香先是叹了一口气，说到。
谢玉礼点头：“今儿刚一进门，我就察觉到她和往日不太一样。梅香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听元汐姐姐的意思，这事，似乎和元昭哥哥有些关系？可我再细问，姐姐却是不肯往下讲了。”
听谢玉礼说到封元昭，梅香立刻脸上显出了愤愤之色。
“还不都是为了少爷。”梅香的表情也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少爷在外面听了什么人的浑话，昨儿晚上回了家，在饭桌上问起小姐这铺子的事儿。原本奴婢还以为，是要关心小姐。说着说着，这话头就不对了。”
前一日，因为逢着旬日休息，封元昭回到了封府。只是一回家，他脸上就自己有些不喜之色。
到了饭桌上，大约是已经无法忍耐，终于问起了封元汐关于铺子的事情。正如梅香所说，话说到最后，封元昭问封元汐，能不能把铺子关了，不再出去抛头露脸。
听了梅香的话，谢玉礼眉头大皱：“后来呢？”
“后来，少爷不知怎的，说小姐就是喜欢出风头。整垮了封家也该收心了，再这样下去，哪里像是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别人家姑娘打理铺子，那也是帮家里做事。她这自己出来开铺子，已经是闻所未闻了。到处结交权贵富户家的夫人小姐，到底是要做什么？她这样强势，日后如何嫁人。”梅香脸上愤愤然，“总之，说了些很是不中听的话。”
谢玉礼的手在袖中攥了攥，道：“后来呢，肖夫人怎么说？”
“夫人……”梅香咬了咬嘴唇，“夫人起初还是帮着小姐的，毕竟，这一大家子的花用，说到底都是靠着小姐来支撑。在这点上，夫人还是明理的。可是后来……”
谢玉礼挑眉：“难道后来，夫人也站在元昭哥哥那边？”
说到这里，梅香的眼圈就有些红了。
“本来夫人还帮着劝少爷。可是少爷说，如今学里，总能能听到有人说小姐的不是。怕是那些话也十分不堪，少爷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说，因为小姐这般强势，他在学里，都成了别人的笑话。想来，在少爷说的那些人口中，小姐和少爷的名声……”梅香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夫人原本还帮着小姐说话的，可是听到少爷这么说。夫人她也……也劝着小姐，为了少爷的名声，收敛些，铺子开也开了，只是日后少在人前露脸了。”
“封兄糊涂，肖夫人更是糊涂。”谢玉礼跺了跺脚，愤然道，他转而又问梅香，“那今日元汐姐姐怎么又到铺子里来了？莫是跟家里吵架吧。”
“可不就是吵架吗？”梅香叹气，“昨天夜里就吵架了，一个人要跑到铺子里来住，奴婢不放心，就一起跟来来。”
说着，她指了指后院的一个房间：“诺，就是哪里。原本是店里做事的姑娘们日间休息的地方，昨晚上，小姐就在那里睡了一宿。”
谢玉礼听了，愤怒的表情反而淡了，他想了想，问梅香：“姐姐今早，都做了什么？”
梅香想了想，说：“找奴婢要了往日常来茶室的客人名单，然后没多就久，谢少爷您就来了。”
谢玉礼闭着眼，略一思索，再睁眼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淡淡的笑。
“没事的，”谢玉礼安慰了梅香一句，“姐姐的本事，你也知道。她不是个会受气的人，恐怕，有些人要领教让她发怒的后果了。”
梅香见谢玉礼表情变化如此之快，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谢少爷，奴婢不明白。”
“最近，你家小姐让你去做什么事，你照做就是了。”谢玉礼笑笑，“你不相信你家小姐的本事吗？”
“奴婢当然是信的，奴婢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小姐更有本事的女子。”梅香连忙道。“只是，小姐还要在店里住到什么时候，奴婢不放心。昨天就陪着一起来了，可这到底不是个常事儿啊。”
“确实……这里看上去没有做留宿的准备呢。”谢玉礼点头，“不碍事，我等下就让碧云姐姐带两个姑娘来，帮你家姑娘收拾出一个可以暂住的地方。”
梅香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她还想让谢玉礼劝劝封元汐回家去，可谢玉礼已经摆着手，出了后院，从前面店铺离开了。
当日下午，碧云果然带着两个姑娘，来帮助封元汐收拾出了一个适合暂住的房间。
“你家少爷，都打听明白了？”封元汐看到碧云，心中明镜儿似的。
碧云微微一笑：“姑娘说什么，婢子可不知道。少爷只是让婢子来，带两个人给姑娘过目。”
封元汐扬扬眉，也不拆穿，道：“那就见见吧。”
两个姑娘被带进了房间，一个身材高挑，十八九岁模样，皮肤是被阳光晒过的好看的淡棕色。眼睛大大的，眉宇间一股英气，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小松。另一个有张娃娃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身量比另一个姑娘矮上半个头。皮肤白皙，脸上一副清浅淡然的笑容，让封元汐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缩小的碧云。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的名字不重要。”那个高个儿的女子说，“既然要跟小姐，名字由小姐来定即可。”
矮个子的女孩虽然没有说话，但跟着点了点头，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此时，碧云将两份卖身契递到了封元汐面前：“这是他们两人的卖身契，小姐若留下，大可放心用人。若不满意，婢子再为小姐寻更好的。”
封元汐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相信你家少爷看人的眼光。”
封元汐按下了那两份契约，然后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听说你们两个人，一个能文，一个会武。哪个是能武的。”
高个女子，上前一步：“奴婢自幼习武。”
封元汐点了点头，对高个子的女子说到：“我的大丫头名叫梅香，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既然让我改名……那你今后就叫‘竹音’吧。听闻你武艺不错，我要你做我的耳目，帮我探查我不便探查的事情。”
“是，奴婢竹音，谢小姐赐名。”竹音十分江湖气的朝封元汐一拱手。
“听说你文墨极通，那今后我就叫你‘兰蕙’，蕙质兰心，与你相和。我这生意少不得要与权贵豪富之家打交道，梅香打理生意尚可，但与我见这些人，就有些怯场。我需要一个机灵的人在身边。你可以吗？”
兰蕙屈膝福了一礼，温婉浅笑道：“奴婢兰蕙，定不会丢了小姐的脸面。”
封元汐很是满意，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展开，推到了桌面上。
“那现在，我就有一个事情要交代你们。”封元汐说，“竹音，这上面的几户人家的公子，有在州学念书的，我要他们在外面的的各种消息，可以让人名声扫地的那种。兰蕙，五日之后我要请这些名单上的夫人小姐，来寻芳阁鉴赏新的脂粉。你替我拟好帖子，送过去。”
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一齐向封元汐行礼：“奴婢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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