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封氏阋墙
之前罗掌柜在前面与人交涉的时候，封元汐一直盯着前面的动静。
人群中有几个明显就是在搅混水的家伙，已经被她盯上了。封元汐快速绕出了巷子，绕到前街。等待登记买书的人，已经从店门口排到了街上。
队伍的尾端，那几个起哄的人正扎堆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多时，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摇了摇头，另外几个垂头丧气的四下散了。
封元汐跟住了那个之前一直在阻止高个书生，又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领头人，远远的跟在对方后面。
那人似乎并没有在意是否有人跟踪。径直走过了几条街道，随后直接进了一家店铺。
封元汐有些纳闷，抬头一看店铺的匾额，封华书局。
“果然……”封元汐看着这牌匾，冷笑了一声。
这里是千嶂城最大的书铺，店里的空间，比汇文堂的那种小门面大了五倍不止。这样大的店铺，自然也是封家的产业。
这里地段很好，位于周边五个有社学的坊的中间位置。选择这里开书铺，封家当年的那位，也是考虑的相当详细了。
今天封华书局的门口，也立出了一块看板，封元汐搭眼一看，上面写着“《新编童试时文辑录》今日出售，每本二十文”的字样。
最靠近门口的柜台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摞新书，封元汐想，应该就是封家的时文集了。
如果能拿到一本看看最好，可惜她不能太惹人瞩目，此刻只是缩在街角的阴影里，远远的看着书局的入口。
进出的人不算多，店里的伙计们有些懒懒的。封元汐一直在等刚刚进去的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出来。其间买书的也只有三五个人，那门口柜台上的一摞书，这期间只卖出了一本。
过了许久，封元汐盯住的人才从店里出来，一脸的懊丧，手里空空如也。原本还怕是自己错怪了人，对方只不过是来这里买书的封元汐，这下可以肯定，对方就是封家派来汇文堂挑事儿的。
“封家……”封元汐咬了咬牙。
她刚要走，店铺里走出来一个人。
封元汐认得此人——封家的大管事之一，封献泽的心腹。往年封元汐去封家给长辈们磕头，总能看到这人跟在封献泽的左近。
封元汐眼一眯，抬手又压了压斗笠的帽檐，抬步就要跟上那个管事。
可就在这时，封元汐感觉肩膀被人按住了。
她倏然一惊，一矮身，逃脱了那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反手就从袖里掏出了麻针想要反击。
“我是慎诺！”那人低声喊了一句。
封元汐动作停了一下，定睛一看，正是慎诺。
她松了口气，然后有些不悦的道：“你怎么跟在我后面？鬼一样的做什么？”
慎诺看到封元汐手里还没有收回去的机关竹管，嘴角抽了抽，轻咳了一声，道：“是少爷让我来保护封小姐的。不过，现在应该不是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吧？小姐不是要追人，您现在不方便在外面走动，我去为小姐查来如何？”
封元汐早先和慎允慎诺师兄弟相处过，知道慎诺轻功更佳也擅长隐匿追踪诸事。
于是她也不再坚持，朝慎诺点了点头，指着前面越来越远的封家管事的说道：“你说的对，看到那个人了吗？我想知道他等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慎诺打了个响指，道：“小姐且回去安心等着，有了消息，我马上向您回报。”
慎诺一路跟着封家管事，此人从角门回到封家，进到了容园。慎诺小心的寻找了一个花木隐蔽的所在，藏起身形，听房里人说话。
那管事的把汇文堂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了房间里的人。
“竟有这样的事！”封献泽一锤椅子扶手，懊恼的道，“真让他们想到法子，逃过了这一劫。那汇文堂到底和封元汐有没有关系。”
“咱们找的人一直在汇文堂门口，姓罗的离开的时候没有人跟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咱们的人不知道。”管事的道。
“都是些废物！”封献泽怒斥。
“大哥，你消消气。你的手下找的人不行，我倒是有消息。”封常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最近一直在封元汐家附近安排有人。今天没有人到她家里去。”
“你什么意思？”封献泽皱眉。
“当然是听说大哥你要演一出大戏。我今天特别在汇文堂附近的茶楼占了个好位置。这戏收场了，得了消息，我可不就来找您了么？”
封常瀚最近因为孙子失踪的事情，心情一直非常不好。之前和大哥封献泽吵了一架，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这次再见面，说话的口气依然很冲。
封献泽听他讲话阴阳怪气，心情十分烦躁：“我还没有问题你，你上次去三丫头家，见到她的人了？”
“见？”封常瀚冷笑一声，“那丫头倒是认真在禁足的样子，连大门都不开。”
“你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封献泽也冷笑。
“大哥若有本事，去拆了他家的门啊？我承认，我是怕她的神通。如今峥儿只是失踪，未必就死。可要真是得罪了那丫头，老天爷降罪，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封常瀚斜了自己的大哥一眼，“不过那丫头隔着大门，同我说了。峥儿到底没有真的害死人命，她也不想把封家人赶尽杀绝。”
“她说，你就信？”封献泽表情古怪。
“大哥不信？”封常瀚反问，“我是不明白，大哥你为什么当年那么对辛儿，可既然让人背了你嫡子的劫，就该对人家好一点。我看那孩子有些头脑，行事也果断。如果当初好好笼络着，如今让她给咱们做事，想要做什么做不来？”
“你有这马后炮的本事，早做什么去了？”封献泽的怒火被这句话挑的直往上窜。
封常瀚呵呵的笑了两声：“早？早先我可没有什么能预知未来的好孙女，上哪知道去呢？”
“你——”封献泽深吸了一口气，“你要看笑话也看够了，要说什么也说完了。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请回吧。”
封常瀚起身，掸了掸衣袍，朝着封献泽一拱手：“弟弟这就告辞了。”
说罢，封常瀚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出了封献泽的书房。
封献泽又是在座椅的扶手上重重一锤，怒气冲冲的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爷，您消消气。”管事安抚道：“二老爷也是因为文峥少爷下落不明心情不好。您别跟他置气。”
封献泽深呼吸了两下，缓声道：“这我也知道，可……罢了，不提他。咱们的书，卖的怎样？”
管事的摇头叹气：“咱们的书没有勘阅，只是把收来的文章直接印刷成册。那些想要看勘阅本的人，都冲着汇文堂去了。咱们的书印了五百册，今天只卖了一百不到。就是您说让我们多找些人，买走汇文堂的书，再暗地里抬高价格卖出去，如今他们按人头加印，还要送上门去，恐怕这计划也难实行了。”
“谢家，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封献泽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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