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渐行渐远
“砰”的一声，是季如风关上的士车门的声音。季如风没有对莫沉渊生气，也不愿意和莫沉渊多说一句，陌生人尚且还会微笑着打一声招呼，他们之间，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的士慢慢加速，消失在他眼里。
额间一滴冰凉落下，莫沉渊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那些灰色的云正在头顶飘荡着。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分手失恋的时候下的雨那都是小说电视里才有的，纯粹是为了渲染个气氛才存在的东西。
今天他才知道，这并不是为了有个气氛，单纯的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罢了。
雨并不大，莫沉渊也没有急着上车。他提着自己买的啤酒走着，又干脆的从袋子里面拿出一听喝了起来。他酒量还算不错，但是很奇怪啊，今天这一听啤酒酒精度数好像有点高啊。
季如风回到家。
她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滑动到X开头的名单里。她手机的通讯录里并没有登录很多人的号码，X区域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许魏华。
她看着那个号码出了神。
“我喜欢你。”
“三十好几了我也不想绕弯子，可能也没那么多浪漫的主意，但是，我喜欢你。”
“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和你恋爱，你愿意吗？”
他在视频电话里的告白一次次的回荡在她心头。说实话季如风现在并没有什么想要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念头，但是许魏华是个不错的人，她和许魏华一起做了这么久节目，她清楚他的为人。
可能这么说会自私一点，她累了，她不想再和莫沉渊纠缠了。而且季凌也确实需要一个爸爸。至于她自己的想法——感情这种东西可以培养的，就算自己真的喜欢不起来也没关系，许魏华是个好人，是一个最适合当丈夫的人选。
她按下通话键。
“季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关于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件事……”
对方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结了。
“我答应你，我们可以试试。”
电话那头三十好几的男人忽然松了一口气，没有意料之中的欢呼，有的只是平和的话语：“好，谢谢你。”
季如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问道：“你这是……不开心吗？不是你跟我说你喜欢我的吗？”
“我很开心哦。”
“那为什么……”
“我都三十好几了，再开心也不会像小毛孩一样欢呼雀跃，但是我很开心。”他笑了笑，“这是实话。证据就是，我的心跳很快。”
季如风听到了哗啦啦的杂音，尔后便是一片静谧。她仔细搜索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见远远的传来了许魏华的声音：“听见了吗，心跳。”
她下意识摇摇头，“没有。”
“……”他恍然大悟，“啊，是哦，你听不见的——”
季如风轻笑，“嗯，那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嗯，明天见吧。”
等下，明天见？明天又没有收录，也没有采访，她明天完全就是休息日啊，但是明天许魏华还要上班吧，怎么个见法？
上一次送季凌回家的时候，莫沉渊和季凌约好了每周六要一起见面出去玩玩，所以他早早的就把工作结束，来到约好的地方等季凌——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只是他小看了小学生的闲暇程度，也小看了季凌到底有多喜欢他。他抵达的时候，季凌正坐在公园入口的长椅前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待莫沉渊的到来。
“季凌！”
“怪叔叔！”听见了莫沉渊的声音，季凌连忙放下手上的笔，赶忙收拾好。莫沉渊坐在他的旁边，也不吭声，只是伸出了手。季凌知道他的意思，乖乖的掏出作业交给莫沉渊让他检查。
他翻了翻季凌的作业本，字还行，这个年纪来说写得算是工整了。写得是数学作业，粗略看一眼都写对了，而且那些比较有难度的附加题也很好的完成了。
“作业很简单？”
“嗯，太简单了，我不想写，可是老师一定要我写。”
莫沉渊“噗嗤”笑了起来，“你跟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当时我爸妈还用鸡毛掸子抽我，说我就是不想学习，说我是觉得自己家里有点小钱很了不起这样。”
“怪叔叔的爸爸妈妈好凶！”
“后来因为真的太简单了，我上课不想听，就捣乱，我爸亲自去学校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抽了我，在那之后我课后补习班就开始疯狂增加了。”他抬起头细数：“学了钢琴，还有奥数，还有外语……哦对，还有芭蕾舞蹈！不过我身体柔韧性不行，学了一个月就不肯去了。”
原来还有这种有趣的事啊，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厉害的怪叔叔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比他还幼稚呢哈哈。
“在那之后我就没说过简单了，因为放学时间挤得满满的，我只能在课堂上把所有作业做完，于是再也没捣乱过了。之后又学了很多兴趣班，毛笔字，国画油画，还去学了一段时间的跆拳道，不过很多都没有坚持下来。现在还能动动手的也就钢琴了。不过钢琴也是，学到中学的时候就停止了——”
因为那时候，父母都死了。
他一下子就从富家孩子变成了亲戚眼中的肥肉。就是那一年，他从一个孩子突然长成了大人。他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学会了看别人的颜色，学会了猜别人的心思，学会了隐瞒真实的自己，并且计划出了复仇计划。他父母留给他的钱名义上由法定监护人保管，实际上随身带着银行卡身份证的是他，别人连碰的机会都没有。
他用一个月时间，学会了“世态炎凉”，更是竖起了一身的刺，并且隐藏在自己演出的温柔人设里，随时准备刺向季如风。
一开始的接近就带有不纯的目的，伤害之后，只能是渐行渐远。
莫沉渊笑了起来，自己也该认识到这点了吧——真的是傻子啊。不过，还好，至少季凌不会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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