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2
我们目送方应看唱着歌走向远方。
远方啊，小道上，栽满了高大的白杨。
999小时，也许他会一路走到天边。
然后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挖一个小坑，躺进去，把自己埋了，吸收阳光和雨露，在明年的春天发个芽，开个花，秋天收获一只呱。
瓜蛙子背上顶着蒜头，长得像只绿毛龟。
于是路过的戚少商高兴地发现了新物种——蒜头王八。兜兜转转，这只呱将被呈给官家，在清平乐的曲声里，方应看放声歌唱:
“我是一只小青蛙，孤孤孤孤孤寡寡寡～”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魔音穿耳，绕梁不绝，就这样创死了朝上站着的所有憨批，人们震惊地发现——咦，汴京乃至大宋并没有如何乱起来。
因为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联手了。
六成雷，四万苏，里头有哪个吃素啊？
太阳照常升起，当辽国的铁蹄再度越过边界线时，有些救死扶伤的云梦进化成了雷电法王。时代在召唤，这个世界不需要废物皇帝和官僚资本主义，种花民族伟大复兴，乌拉鸭妈妈!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尽管达成这个目标要花七年。
但是描绘这个美好的盛世蓝图，
只需要一个悠闲的午后啊朋友们!
虽然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刚目睹了一起凶杀案，委实是有点刺激。
更正，理论上来讲没有目睹。
那时候方应看扭着屁股刚走，任老狗和任小狗使劲儿瞪着我和我的铁子，我怀疑他们想把我们抓回牢里去。
这时大牢外面挤挤挨挨的人群稍微散开了点，大家都是比较有文化的人，也没有谁先吱一声，然后就听见一个精神小伙飞奔而来，气喘如牛:
“——蔡相……被个狂徒给杀啦!”
哇哦，今天是个什么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不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外挂上线了叭？
满街震惊。
而就在任劳任怨颓然失语时，狄老师动了，他动了!只见一道白影“咻”地蹿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好了我啥也看不见了。
一只大手伸过来，遮得严严实实。
手的主人当然是苏梦枕，纵然我没法回头也很确定，何况他立即就开口:“别看，他们的血很脏。”
你们知道我田田纯这样的人就是很喜欢跟人对着干，毕竟主角光环就是要一意孤行逆流而上，可是我未婚夫难得的请求，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我就很乖巧地没有动。
我只是竖起耳朵使劲儿听。
“奇怪……”白愁飞似乎很惊讶，简直比听说蔡京死了还要惊讶:“狄飞惊可不是……沉不住气，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不怕……六分半堂若……”
王小石和温柔离我要近一些，我也就听得更清楚。他们俩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下，最后认为杀了就杀了，能把人咋滴鸭，再说了又不是金风细雨楼杀的，担心个球球。
就，话糙理不糙。
还有更多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但是因为我不认识，不重要，你们见过哪个主角去计较小龙套的哔哔赖赖啦？（叉腰）
总之又丁零当啷乱了好一阵子。
我很疑心铁小兰在背着我嗑瓜子。
等声音基本平静下来，有个娇媚的女声道:“苏公子，总堂要我来带小姐回去。”
这声音是我爹的小情儿，雷媚。
“京城局势已然开始动荡，六分半堂如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苏梦枕仍旧捂着我的眼睛，尽管拖长了调，他的声音却无甚波澜:“是不学规矩了？也不讲分寸了？”
“苏公子乃天下英雄之冠，我们六分半堂，不过是向金风细雨楼看齐罢了。”狄老师的声音由远而近，直到在我面前的位置站定。
“狄大堂主此言何意？”
“难道杀手不是你细雨楼派出去的？”
唇枪舌剑，阴阳怪气，咄咄逼人。
——又开始了是吗？
我凝重地思考他俩打起来我站谁。
可是他们到最后也没有打起来，失落。
我怀疑他们用眼神厮杀了无数次，最后达成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共识。未婚夫松开手，却把大氅兜帽往下一拉，把我整个脑门扣得严严实实。
那他之前干啥用手呢？费解。
然后狄老师带着我走。
让雷媚去帮我爹善后。
说实话我有的时候会怀疑，狄老师是我爹亲生的孩子，但出于酱酱酿酿的原因没能相认。我就没见过哪家店的二把手嚣张成这个亚子，敢随意支使大老板的小秘。
虽然这个早晨稀里糊涂莫名其妙，不过我走的时候还是记得把我的铁子带上的。可恶，她真的在磕瓜子，还是五香味儿的!
鸭头，吃独食被我抓到了吧。（恶狠狠）
我跟狄老师左手手拉手，跟铁脑袋右手手拉手，我们仨走成一道靓丽的斜线。我很想回头瞪她一眼，但是因为我仍旧回不了头，只能气呼呼地揉捏她的爪子。
哼，手感还挺好。
让我们回到这个悠闲的午后。
我跟铁子一起嗑瓜子吃梅子。
昨夜的落枕病终于自愈辽，我现在特喜欢突然的、出其不意地、猛地一转头，能把坏鸭头吓得嘎嘎叫着跳起来。
你别说，雷媚一蹦真的很高!我都怕她一脑袋磕我高高的门框上碰瓷辽!（竖起大拇指）
她气鼓鼓地把一麻袋的梅子果脯倒在了我原本干净整洁的案上，怪声怪气道:“隔壁楼派人送来的。”然后扭着腰走了。
“她酸我!”雷媚还没走远，我就大声地向铁小兰宣布:“我爹都没有给她买过一颗果脯!一颗!都没有!”远处的袅娜身形一顿，气急败坏地疾走。
铁小兰磕着瓜子道:“那你爹有点抠哦。”
我点头，深以为然:“那确实，不是我说我爹，他真的有点怪缺德的，卖假药那么赚钱，平时连个零食都不给买。还是我未婚夫好哇!唉，这些，一定都是他们楼里的血汗钱叭。”
我觉得青楼转业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做，我田田纯向来是很讲究计划的按部就班的。所以我只是心情很好地问铁子:“你瓜子哪儿来的？”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不起眼的兜兜:
“唔，我……未婚夫，准备了点儿吃的。”
那个兜兜看起来薄薄的，估计几两瓜子就是她全部的存粮了，可怜嗷，各有各的抠法。
我决定原谅她吃独食，大方地摆手:“这是我未婚夫买的果脯，你多吃点儿，别客气。”
铁小兰拆开纸袋，拈了一颗放到嘴巴里，眼睛立即就眯起来了:“好酸。”她嚼了一下，捂住腮帮子:“这些不会都是梅子吧？”
“怎么啦？”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我就喜欢吃梅子果脯。”然后一股脑儿倒了七八颗进嘴，嚼啊嚼。我们外星人吃果脯就是这么吃的，哼。
铁小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可是只吃这一种，不会腻吗？”她掰开手指一样样给我算:“你看，八宝饭，云片糕，千层饼……我都很爱吃啊，这些我都吃不腻，可是如果只能吃一样，那我就很难选了。”
梅子味，嘎巴脆。
“不会鸭，我喜欢的东西怎么会腻呢？”我觉得她的语气都很奇奇怪怪:“喜欢就吃啦，干嘛要考虑会不会腻的问题，腻了我不就不吃了嘛。”
她刨根究底:“可是一般人，能对满桌子同种口味的果脯不腻吗？”
“所以我不是一般人。”我含着梅子郑重地向她强调:“我是外星人。”说完了又总觉得她在跟我讨论一些哲学问题。
可恶，我田田纯真的不懂，但我岂能露怯!
“小兰，你是不是羡慕我未婚夫准备的吃的多鸭？”我美滋滋地企图转移话题:“虽然你喜欢吃的很多，但是你现在都吃不着哇，那还不如我，只吃一样，囤粮多多。”
铁脑袋抿着唇沉默。
顿了顿，她眼睛一眨不眨，开始从自己的小兜兜里往外掏东西:八宝饭、云片糕、千层饼、荷叶卷、红枣粥、茴香豆、糖花生……
“……”外星人的母语是失语。
这非但不科学，甚至不够玄学。
我承认我嘴巴里现在酸溜溜的。
——可恶，我田田纯决不服输!
我要去找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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