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主了
“还有公子说……”亲卫顿了一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说什么？”林荞问。
“这回公子提前打招呼了，姑娘还愿意和他走吗？”
亲卫清了清嗓子，站得笔直，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把一句温文尔雅的情话说得好似出征前的檄文，这征北军确实气盖山河。
林荞：……
林荞看着模样，不尴不尬地扯了一下嘴角。
“姑娘在此歇着就好，不用担心！”亲卫抱拳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绷着脸转身出去，把门关上了。
骨那芊站在床边偷偷瞟了一眼床上半靠着的大小姐。
虽说脸上仍旧带着微微无言的平静，但那半睁的眼睛里头，貌似还算……开心？
许澍是夜半十分回来的，推开了房门，让坐在床边的骨那芊去歇息，自己安静地坐在了林荞的身边。
床上的少女闭着眼睛，白皙的小脸埋在被褥里，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绯红。
她睡得并不算安稳，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饱满的唇努了一下，应当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许澍轻轻地笑了一下，俯下身来，带着剑茧的指腹蹭过她的眉心，想抚平那些皱纹。
被人扰了清梦，少女并不大高兴，动了动脑袋把手指挣开来，眼角耷拉了下去，看起来愁容满面的样子。
许澍支着脑袋侧身躺下，捧着她的脸贴近，在唇上落下一吻。
“梦到什么了？”许澍离开她的唇，含笑问。
林荞慢慢睁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但是没有张嘴回答。
“睡懵了？”许澍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看着软绵绵的人儿。
兴许是许澍的声音里那被醉意熏哑的倦意，听起来温润又柔和。
所以林荞被人叫醒了，并不算生气。
林荞撑着胳膊，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垂着脑袋思索了很久，才眨了眨眼睛，道：“不开心的事情。”
林荞的青丝垂下，遮住了胸前一片春光，脸上带着睡梦中的懵懂。
“还有人敢惹我们祖宗不开心？”许澍打趣着说，抬起上半身，避开鼻尖，吻了她一下。
他刚准备要离开那两片唇瓣，懵懂的林荞突然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抓住他的手，扑了上来。
许澍被这么一扑，腰上力松了，抱着人整个倒在床上。
林荞坐在他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条腿搭在他的身侧，凝脂似的腿挣开薄纱，在火烛下显得愈发柔嫩。
许澍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林荞，被少女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怔。片刻后领悟过来，从广袖里头拿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她。
“先解毒……”
林荞抬手拍开，在许澍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子，像是猫儿的利爪。
“酒里没有生南星。”林荞眉一横，道。
“你喝酒了。”林荞不理会许澍的脸上的表情，搂着他的胳膊，趴下来，头埋在他的颈窝。
“有吗？”许澍反问，然后在她的身上嗅了嗅，“是你喝酒了。”
“我没喝醉，那点酒连养鱼都算不上。”林荞仰起头来，两人近在咫尺，一脸骄傲，“我还是很能喝的。”
“好。”许澍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接着说，“那这是怎么个回事？”
“说吧，准备要我的钱，我的心，还是我的身。”许澍张开了手臂，大有英勇就义的意思。
“你的钱自然应该归我，算账理财你们这些贵侯可比不上我。”林荞说。
“其他的，不是早就是我的了吗？”
“姑爷这都还没看清？”
林荞说得倨傲自得，没有吞吐。
战无不胜明远侯听着这话，心里居然莫名生出感激涕零的意思。
许姑爷终于是被抬进家门了，不用再跟外头什么书生状元一起争自家祖宗了，从此腰杆子挺得直，逢人就可言一句“有主了”。
“祖宗，我有一言。”许澍摸了一下林荞的下巴。
“曰。”林荞懒懒地开口说。
“可是金口玉言，不再改了？”
“驷马难追。”祖宗哼了一声，答。
闻言，姑爷扬眉笑起来，抱着人亲了一个绵长的吻，若不上看在如今身在敌营，非得按着自家祖宗缠绵一番。
不过姑爷既能及冠封侯，自然是有些分寸，在人唇上咬了一下，留了个腥红的小小伤口，便依依不舍地离开来。
只是手仍搂着祖宗的腰，一轻一重地用指腹描摹着曼妙曲线。
“姑爷有什么话要先交代一下吗？”林荞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许澍的上下滚动的喉结上，“恩？”
“交代。”许澍答。
本来许澍就想着入了若羌城就把事情告诉林荞，他并不像对林荞有隐瞒，只是时机一直不大成熟。
现在她一谈起，他自然全盘托出。
虽说现在花前月下，确实不大像谈论战事的时候……
林荞以为许澍不愿意说，起身就准备离开，他掌心用力按着人的腰，把人重新捞进怀里。
“躺好了，别乱动。”
许澍松了口，从北军营出来开始，讲到胡人的偷袭，再到若羌城谈论的事儿。
许澍带兵从北军营出来，就是因为早已发现了军中有奸细，所以做了这么一个局。那日出军营的兵里正有那奸细，奸细以为自己取得了许澍的信任，喜上心头，连藏都不带藏，直接就把北疆联军领来了，以为此番许澍定无法逃脱。
只可惜他碰到了许澍这么个赌徒，以身作饵，既揪出了奸细，又能一声不响地入了若羌。
再然后，许澍从裴氏手里拿到了所谓的筹码，引出了若羌王子和北疆联军的消息。
林荞虽听得懂了，但晓得这里头定没有许澍说得那般风轻云淡，眨巴着眼睛道：“真厉害！”
许澍看着怀里目光炯炯的人儿，觉得实在欢喜，藏着心底的喜悦，垂眸亲了亲她的鼻尖。
“那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林荞问。
“出兵歼灭。”许澍回。
若羌城是北疆联军的中心，这城池之后就是联军驻地。地头蛇不强，可群蛇聚首，却不简单。
可许澍说得却风轻云淡。
那不是自大的夸耀，而是胸有成足的坦荡。
“本来想再等几日，不过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许澍勾起一个傲气的笑，“有人不愿意等了，那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谁？”林荞没明白这后面的“有人”是谁。
“楼兰王子。”许澍揉了揉她的发顶，“今晚院子门口那个。”
许澍一说，林荞就想起来了，眼睛一亮：“湛蓝色眼睛的那个！”
“记得那么清楚。”
许澍听着这话，默默地回了一句。
林荞捧着许澍的脸，笑吟吟地说：“还是你最好看。”
许澍动作顿了一下，偏了偏头，轻咳一声：“恩。”
“那我这几日都待在这儿吗？”林荞笑得明媚。
“明日我带你你先回军营，那里安全。”
“你带我去？我和骨那芊他们一块就好，没关系的。”
林荞虽娇蛮了些，但也晓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大战在即把主将拐走，实在太过祸水妖姬。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祸”到这么个程度。
许澍抱着人翻了个身，把柔软的少女纳入怀中。
“还没忙到那种程度。”
“睡吧，明日不能起晚了。”
许澍的话确实没说错，第二日林荞晕晕乎乎从床上被抱起来的时候，外头的还是一片漆黑。
林荞早起没什么精神，就任由许澍给她披衣穿鞋，等做好了一切，再被拦腰抱着上马车去。
“裴公子”和若羌王子的事儿已经解决得差不离了，若羌王子得了承诺，喜上心头，觉得自己明日就能登基为王了，自然对“裴公子”言听计从，知晓他今早要走，还特意派人来送礼。
许澍本不想收那些东西，可打开匣子看到里头的珠宝又改变了主意。
祖宗喜欢，又是白送上门，那便收下好了。
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出了若羌城，日头已经慢慢出来了，一行人在远郊的山林里把那马车换了，其他亲卫先回军营，许澍则牵了一匹马，抱着林荞一道去了衢岭镇。
衢岭镇在北疆胡族和大晋的交界处，往来商业繁荣，正合适去买些东西。
林荞在马车上许澍给她去掉易容时候就醒了过来，粗糙的指腹划过脸颊，一点一点把原来的伪装卸去，露出下边的面容。
林荞已经有好些日子没顶着自己的脸行走了，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原先的起床气也散了，坐在马上半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还困吗？”许澍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那惬意的动作，笑着问。
林荞往身后一歪，倒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不困了。”
“快看那个！”
林荞似乎看到了什么，支起身子，兴奋地指向路旁的东西。
许澍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路旁的小摊的草垛上边插着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糖人，喜怒哀乐，各个模样生动。
“喜欢就买。”许澍翻身下马，张开手臂抱住了跳下来的林荞。
林荞提着裙角跑过去，指着摊子上的糖人，激动地说：“买这个吧。”
“和你一样威风！”
许澍看着自家祖宗指尖对着的糖人。
“是吗？”许澍提了一下嘴角。
许澍觉得自己在出兵之前应该和祖宗好好“谈谈”，他怎么的也该是头狼。
而不是一只……
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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