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诶，全日本！？”
暑假马上就要开始，排球部的全员也准备好要去东京进行为期一周的合宿。这天在吃午饭时，荒井遥和仁花聊起暑假的安排，说到了之前收到全日本青年组合宿的邀请这件事。
“那不是超厉害的吗！地点在哪里，不会也是在东京吧？”仁花兴奋起来。
“是在爱知啦，每年的合宿基本都是在中京大学的冰场。”
“好可惜……”仁花想了想道，“不过这就是说，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是遥和排球部的大家同时在努力奋斗着吧。听着有种跨越时空的浪漫感呢。”
“浪漫……仁花你挺有写小说的才能的嘛。”荒井遥无奈道。
各自练习的日向和影山、伤愈恢复中的她，合宿回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爱知县，中京大学，全日本青年组花样滑冰强化训练营。
久违的被花滑选手包围的感觉，荒井遥环顾四周，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因为是同期所以在比赛中从小碰面到大；也有本应该在这里却缺席的人，好的情况是因为升组，坏的情况是因为伤病无法参加；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新面孔，是新升组的优秀选手或者少年组合宿中的佼佼者。
按照合宿的日程，一般一天上冰时间是六个小时，其他时间安排了舞蹈课、陆地训练或者学习比赛规则的理论课。本人的教练也会跟着，但授课的都是统一安排的著名前选手、前舞蹈演员和体能训练师。
第一日上午的滑行训练结束，荒井遥确实觉得滑老师设计的步法串时比以前更轻松了，以往在完成一连串的步法时容易越滑越滞涩的冰刀，如今要流畅得多。
滑行训练之后，是相对比较自由的跳跃练习。
除开要多转半周的阿克塞尔三周跳（3a），三周跳一共有五种，荒井遥目前恢复了较简单的三种，但是较难的飞利浦三周（3flip）和勾手三周（3lz）还没能跳出来。曾经掌握的跳跃总是无法跳出来，她难免有些急躁。
突然，冰场的一侧莫名起了骚动。
荒井遥转过头去，却在人群中辨认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竟然没有注意到。本来以为……本来以为那个人来不了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后压步绕场加速，须臾之间便越过了半个冰场，进入跳跃的时间有点长，双手往后延伸，左足踩住前外刃、屈膝起跳的同时，双手和右腿往上带动这向前的一跃！
——飞吧。
三周半跳（3a）！
荒井遥第一次觉得他人落冰的声音如此沉重，像是直接敲在了她的鼓膜上。收紧旋转的速度无比迅速，在空中的身体轴也始终保持得很稳。尽管落冰的时候能看出周数尚有欠缺，那也不过九十度左右。那可是成功单足落冰滑出的3a，女子单人滑中毫无疑问的高难度跳跃！
——西田凛。
今年刚升入青年组的选手，上赛季因为开始练习三周半跳，导致比赛中的其他跳跃变得不稳定，因此成绩并不出彩。但是荒井遥知道，从以前开始，她就是一个跳跃天赋高，且从不畏惧摔倒的天才。
既然她来了，也就意味着——荒井遥把目光投向挡板，看见了站在那里，身材颀长、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荒井慎吾，她的父亲，前教练。隔着大半个冰场、足以让人视线不清的距离，荒井遥还是觉得，他也转过头来看向她了。
这是，几乎跨越半年的对望。
——
“嗨，遥！”
纯正的英语，呼唤她的名字时带着有点生硬的口音，打断了她和父亲的对望。
荒井遥回过头，眼前一头棕发的成年男子正温和地笑着看她——查尔斯·罗伯茨，美国前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选手，世锦赛冠军，现在在加拿大的一个有名的花滑俱乐部任教，也是这次被邀请来指导他们的老师。荒井遥以前曾和他的团队里的编舞合作过，也去过加拿大几次，在他的俱乐部里进行短训，算是和他有点熟悉。
“叫我查尔斯就行，”罗伯茨摆了摆手，“刚才练习步法串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的滑行技术变好了，真是令人惊喜！我听说你上赛季受伤了，现在完全恢复了吗？”
“伤势应该算是恢复了，但是——”
“我……现在跳不出3f和3lz”
荒井遥刚说完，一位选手就在不远处成功完成了一个3lz，现在在这个冰场上的所有人，恐怕没有跳不出3f和3lz的，甚至还有能跳出难度在这之上的3a的选手。对于曾经掌握高级三周跳连三周跳的她来说，现在她在这个冰场里是最弱的选手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刺痛着她的心。
“没关系，你试着跳一个，我帮你看看。”
罗伯茨拍了拍她的肩，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阿克塞尔三周跳（3a）……
荒井遥脑内不断回放着上午西田凛跳的那个3a，有力的起跳、惊人的转速、漂亮的轴……她也曾练习过一段时间3a，偶尔能成功落冰几个，但周数都不够。从周数和成功率来说，完全无法达到能放进成套节目中的标准，于是在某一天，父亲让她不要练了。
“3a不要练了，你就算继续练也只是浪费时间。”
大概，能够成功跳出3a的西田凛，才是父亲所渴望看到的选手吧。西田凛是三年前才转到他们俱乐部，由荒井遥的父亲负责的选手。她很喜欢跳跃，有比别人更无畏于摔倒的胆量，也足够刻苦。最重要的是，她有荒井遥所没有的眼神——单纯的、热爱的、充满渴望的眼神。
——她回到这里，果然是一种错误吗？
“haru酱。”
荒井遥惊了一下，是高桥薰。
“这么晚了，你一个在外面发什么呆呢？”
黑暗中的走廊里，两人并肩坐着。
“我在想今天的那个3a”
“啊，那个3a，西田的教练是你的父亲吧。”
“嗯，我在想——可能西田才是父亲想要的那种选手。”
不是她，不是那个为了达到父亲的标准不得不没日没夜地训练的她，不是那个在比赛中难以稳定发挥的她，不是那个拿不到冠军的她，不是那个——跳不出3a的她。
“……”
“不是这样的”，这样安慰人的话，你也说不出口吧。
“薰，我来这里，可能就是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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