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周煊穿着西装，坐在地上，被容小竹拽着衣角，鞋子不断摩擦地面，隔五分钟问一句：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容小竹叼着吸管，道：“让你去打，你又不去。说好了穿运动服，你偏要穿西装，那我们只能看他们打了。”
周煊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困得要死，只好对容小竹说道：“小祖宗，你要是想看打篮球，我给你买职业赛的门票，我带你去看nba的转播，咱们能回家了吗？”
容小竹坐着不动：“那好啊，你什么时候答应我，什么时候回家。”
周煊都快被她逼疯了：“我都说了，我不要去见你那个‘没见过面但是有奇怪姓名的女性朋友’，我也不去演什么渣男，你小小年纪脑袋里都是什么啊？”
容小竹叫道：“她会付钱的好吧！她男朋友很过分啊！”
周煊：“……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他们正说话呢，那头打球的忽然咣当一声，一个球就砸在左潭鼻子上了，周煊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容小竹跑过去看，见左潭倒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鼻血疯了似往外的流。
周煊见左潭那鼻子形状不太对，心里当即就咯噔一声，坏了，别人家里的孩子在这边打球，就他一个家长在这边看着，鼻子给撞断了，这可怎么是好。
周煊赶紧把他扶起来，道：“你们先扶着，我去把车开进来——”
那头赫檀正好冲进来，见篮球场那边一群人围着，看了半天，正一眼瞅见左潭被周煊搂在怀里，当即脑子差点炸了，心想这都抱上了，冲过来一把将左潭给拉开了，没好气地直接喊了一嗓子：“你打球怎么打到人家怀里去——”
他正要骂左潭，忽然发现他鼻血流了满脖子，当即一愣，对面周煊原本正扶着他，被赫檀一扯扯走了，正失落地站在对面看着他。
周煊手足无措，试图解释：“不是我打的……”
赫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倒不是觉得周煊打了左潭，说真的，要是真的是周煊打的，他鼓掌庆祝还来不及呢，他就是心里头觉得丢人，自己方才冲进来那样子实在是不好看，简直像是个头脑发昏的傻子。
可这些他什么也不能说，只好低了头，喃喃道：“我送他去医院。”
正好他车开进来了，他把左潭塞进车里又开走了。
周煊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赫檀车开远了，周煊轻声问容小竹道：“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容小竹一把扯过他的袖子就往车的方向跑。
周煊和自己生气，闷声道：“赫檀都送去了，我还去找什么不痛快。”
容小竹道：“你傻呀！等一会儿左萱来了，你不在，她指不定怎么挑拨事儿呢！”
晚上，医院急诊门外。
左潭打球逞强，硬要抢那个球，结果打球反被球打折了鼻梁骨，医生好不容易给他处理了，鼻子上绑着一摞绷带和纱布，彻底破了相不说，还看起来像个傻子。
左萱看见他出来了，抱着肩膀，眼睛一瞥周煊说道：“你打球打了多少年都没事儿，怎么你周家哥哥一去，鼻梁骨都折了？”
容小竹在旁边凉凉地说道：“自己不长眼呗，往球身上撞，球没躲开他咯。”
左潭自己干了蠢事，生怕周煊嫌弃他，只耷拉着脑袋站着，闷声不敢说话了。
左萱打量四周，看着周煊和赫檀道：“你们俩个倒是巧，怎么都在呢？”
赫檀冷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弟弟怎么那么巧，什么地方断了不好，非断鼻梁骨，腿折了多好，还能搭人家的车回家呢。”
他反正就跟这个搭车死活过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凉飕飕说道：“你还有小纸条吗，赶紧塞，等人走了没的塞了。”
左萱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以她对赫檀的了解，她怎么觉得赫檀正搁这儿吃醋呢。
可是问题来了，他吃谁的醋呢，吃左潭的？这小孩儿鼻子都断了，有什么醋好吃的？
左潭是个脑子犟的，他一听赫檀让他塞小纸条，他还真想起来了，他真有小纸条想塞，然而他姐在旁边站着，他有点不好意思。
正巧左萱把赫檀叫走了，他赶紧从口袋里翻小纸条，翻了半天没翻到，鼻子倒是没稳住，哎呦一声叫出来，仰着脑袋继续翻。
周煊见他找东西找不到，知道他绷带挡了大半的视线，就站起来，对他说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左潭说道：“我口袋里有张条……”
周煊伸手过去，给他翻出来了。
左潭连忙道：“这是我手机号，我家电话，我q|q号微信号微博号，那个你要是有事找我打不通，你就换一个打，给我发消息也成。”
他说完，一脸恳切地看着周煊。
兼之破了相，看起来更恳切了。
周煊见这小孩儿还挺真诚的，兼之他鼻子又断了，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道：“行吧。”
至于走廊另一头，左萱把赫檀叫到一边，问道：“你也知道周煊的性向……他忽然找我弟做什么？我弟还没成年呢，他就算是看上了，这样也不太好吧。”
赫檀心不在焉地站着，压根没听见她讲话，看见另一头周煊和左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似乎站得有点近……
左萱见赫檀没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周煊手不知道伸到什么地方了，皱眉道：“我弟还小呢，他这样过分了吧。”
赫檀正走神，而且他和左萱的大半交流他都自动开启屏蔽模式，他就听见一句过分，应声道：“是过分。”
左萱说道：“他喜欢谁不打紧，勾搭谁也不打紧，能不能离我弟远点，他刚上高一，被周煊缠上了还怎么好好学习，以后高考怎么办？”
赫檀当即就是心里一揪，转头盯着左萱看，质问道：“周煊什么时候纠缠你弟了？”
左萱一时间被他问的就是一噎，半晌才道：“这不就纠缠呢吗？”
见赫檀看着她眼神不善，左萱道：“他不是以前喜欢你么？你说话管用，你让他离我弟远点，省得闹出来不好看。”
赫檀对这个倒是赞同，那小兔崽子是该离周煊远点。
走廊那头，周煊坐在容小竹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你高兴了？咱们想走也走不了。”
容小竹嘴犟道：“我高兴，我当然高兴呀，那愣头青鼻子都断了，我高兴得放炮仗还来不及呢。”
周煊戳着她小脑袋小声训她道：“要不是你非拉着我看那破球赛，咱们现在都在家里吃饭了你知不知道？”
容小竹撅噘嘴，不吭声了。
周煊又要训他，这时候左潭抱了他的书包，忽然就挤着周煊坐下了。
周煊回头看他，他就对着周煊傻乐。
周煊真是哭笑不得：“你鼻子都断了，少笑会儿吧。”
左潭正要说话，赫檀忽然就走过来了，站在两个人对面，对着左潭一指道：“滚边儿上去。”
左潭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他的书包挪了挪，给赫檀让了个位子出来，赫檀公然就坐在他俩中间了。
周煊见他生气，心里有苦说不出，想和他解释，看都不敢看赫檀，声音小得像个孩童：“那个，他鼻子断了，真和我没关系……”
赫檀刚要说我相信你，我就是觉得那臭小子居心不良，左萱忽然就冒出来一句：“周煊，咱俩能谈谈吗？”
容小竹嗓门尖：“你倒是谈呀。”
左潭站着不吭声，示意周煊单独谈谈。
周煊要起身，容小竹一把拉住周煊不让他动，见他还是要走，小丫头直接坐在他腿上赖着了。
眼看周煊是不走了，左萱只好当着一堆人的面说道：“我弟年纪还小，你放过他行不行，他好多事情也不懂，你招惹谁不好，非招惹他干什么。”
周煊当即眼睛都瞪大了。
……招惹谁？
容小竹在旁边反应了半天，最后拿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招惹”什么意思。
赫檀在旁边生闷气，心想怪不得你这两天不来招惹我了，敢情是因为那个愣头青啊，哎呦越看这愣头青越不顺眼，恨不得一脚把左潭从椅子上踹下去。
周煊半晌才气得冒出来一句：“你说什么？”
左萱话再说就难听了，又瞪着赫檀看，她和赫檀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好歹也是板上钉钉订了婚的，拉赫檀做靠山道：“你不说点什么？”
赫檀没好气地瞪着周煊，全然不知道左萱在说什么，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公历生日礼物还没送我呢。”
左萱：？？？
她本来就够生气了，真是被赫檀这句气了个半死，索性道：“我把话说开了：我弟他还没成年，周先生，你离他远点，不然咱们法庭上见。”
赫檀在旁边小声咕哝：“就是，离他远点，小屁孩有什么好的。还有我的公历生日礼物——”
周煊气得头都懵了，压根没听见赫檀这句话，他本来想和左萱吵，半晌又明白过来骂不过她，直接一把抱起容小竹，头也不回就走了。
容小竹理解了半天，加上结合语境，好不容易明白了“招惹”是什么意思，拼命在他怀里挣扎，用手砸他肩膀，叫道：“你走什么呀，让我和她对着骂呀！气死我了！”
左潭脑子转的不够快，周煊走了他才醒悟过来，但是他还是有点懵，也不知道他姐和周煊吵什么，当即气道：“姐，我鼻子是自己撞的，又不是他打的我，你干嘛啊！”
左萱嘱咐道：“你离他远点，记住没有？”
左潭：“我凭什么——”
坐在旁边的赫檀冷眼旁观他们姐弟俩吵架，也跟着冒出来一句：“就是，离他远点行不行，自己一边儿玩泥巴去。”
左萱：？？？
左萱眼都瞪大了，被气得都喊破音儿了：
“你到底帮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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