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火锅
一个星期后，
辰城迎来了今年的第四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晚间的风裹挟着雨丝，吹进人的骨缝中，凉的彻底。
何孜潇喝了一口保温杯中的水，复又低头看书。今天杨成有事，所以酒吧停业一天，何孜潇才有充足的时间在图书馆看书。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韩翎辰，睡得香甜。
韩翎辰之前拍的戏有一小部分因为剧情需要不得已重拍，所以她昨晚临时去剧组，通宵拍戏。为了不耽误今天的课程，在早晨又马不停蹄地回来上课。
何孜潇本担心韩翎辰太辛苦，想取消今晚的一同复习，让韩翎辰回去好好休息，但韩翎辰坚持不能取消，说自己小睡一会儿就可以。
何孜潇看着韩翎辰，笑容难掩。
或许是何孜潇的目光太过炙热，韩翎辰皱皱眉，从睡梦中醒来，何孜潇仓皇地扭过头。
韩翎辰揉了揉因同一个姿势睡太久造成酸痛的脖子，看着何孜潇：“怎么样了？”
“啊，都好了”，何孜潇把自己面前的习题册推到韩翎辰面前，韩翎辰喝了一口水，是温的。
何孜潇总是会在复习前给她把水装好，有时会晾上一会儿，确保她喝到的水是正好可以入口的。
韩翎辰目不转睛地看着习题册，何孜潇内心忐忑不安，毕竟学习时的韩翎辰是很严格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韩翎辰点点头：“真厉害，一道题都没有错，估计这次考试你都得超过我了。”
何孜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可能。”
韩翎辰伸伸懒腰，轻拍了一下何孜潇的头，“好啦，收拾收拾，我们去吃饭吧，饿了！”
何孜潇赶忙收拾东西，“吃什么去？”
“我想吃火锅了，好久没有吃了，而且今天这么凉。”
“好。”
两个人走出图书馆，外面的雨还在下，风直直地吹进两个人的校服里。
韩翎辰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何孜潇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校服脱下来披在了韩翎辰的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卫衣。
韩翎辰被吓了一跳，赶忙挣扎着想把衣服还给何孜潇：“我不要，你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何孜潇按住校服：“没事，你穿着吧，我不怕冷，快穿着吧。”
说完，何孜潇就撑开手中的雨伞，走下图书馆的小楼梯，对着韩翎辰笑着说：“走吧，再不去火锅店都该关门了。”
韩翎辰看着在台阶下笑的明朗的何孜潇，紧了紧校服，走下楼梯，钻进了何孜潇的雨伞下。
小路上满是积水，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并肩而行，生怕一个不小心，脚下的污水溅到对方身上，而韩翎辰没有注意到的是，细雨中，何孜潇的大半肩膀都探出了雨伞。
晚上九点的火锅店依旧是人声鼎沸，今天天气凉，好多人都选择来吃火锅。
何孜潇两个人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座位坐下，何孜潇结果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谢谢。”
然后就转手给了韩翎辰：“你来点吧，我有选择恐惧症。”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和不喜欢吃的？”
“没有，什么都吃。”
““那锅底呢？你吃不吃辣的锅底？”
“吃。”
过了三四分钟，韩翎辰把点好菜的菜单交还给服务生。
她抬起头看何孜潇，才突然发现何孜潇的左侧肩膀被雨打湿了。
“哎呀，你衣服怎么湿了”，话问出口韩翎辰才意识到刚才来的路上，她没有被淋到一分一毫，一直处在一个很安全的区域里，原来，是何孜潇牺牲了半边肩膀才为她换来了丝雨不染。
“你是不是傻啊，我淋到一些又没有关系”，说着韩翎辰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何孜潇，“快擦一擦，你这什么时候才能干啊。”
何孜潇接过纸巾，按在肩膀上，薄薄的纸巾很快就被湿漉漉的衣服浸湿：“没事，我是男生，不怕，一会儿就干了。”
韩翎辰又是嗔怪又是感动的看着何孜潇，又递给他几张纸巾，“傻盒子。”
火锅店的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琳琅满目的菜品就被端上了桌，正中间的是鲜红的香辣锅底，肉卷被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放在离锅底最近的位置，绿油油的茼蒿枝繁叶茂，精致的海带结上面还带着水珠，虾滑被装在袋子里等着被挤进锅中。
韩翎辰点了很多菜，何孜潇瞠目结舌，有点担心会不会浪费。
服务生刚要转身走，韩翎辰叫住他：“您好，麻烦您能帮忙拿条干净的毛巾过来吗？”
“好的，您稍等。”
韩翎辰拿起筷子，对着何孜潇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开动吧。”
“好。”
刚要下筷，服务生就拿着毛巾走回来了，“小姐您好，这是您要的毛巾。”
“谢谢”韩翎接过毛巾。
“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
“好。”
服务生便转身离开了。
韩翎辰将手中的毛巾递到何孜潇面前：“诺。”
何孜潇困惑地接过毛巾，刚想发问，韩翎辰就说：“你去卫生间把毛巾垫到衣服里面吧，会舒服一些。”
何孜潇点点头：“好。”
大概五分钟后，何孜潇左肩鼓鼓囊囊的就回来了。
韩翎辰抬头说：“舒服多了吧。”
“嗯。”
韩翎辰拿着筷子在锅里搅了搅，“快吃吧，你走的时候我就放进去了，现在正好可以吃了。”
何孜潇拿起筷子探入锅里，捞起一块肉，粉嫩的肉卷在辣椒与油的洗礼下呈现出卷边的姿态，上面沾着一些闪着光芒的红油，惹的人食指大动。
何孜潇把它放在碗里的麻酱中沾了沾，尽量让每一部分肉片都能被裹上麻酱，他将沾好的肉片放进嘴里，刚想出声，就听见对面的韩翎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啊，太好吃了。”
何孜潇笑着看向韩翎不甚赞同。
他又捞起一条娃娃菜，蔬菜因为能带起更多锅底的辣味，所以吃起来辣味十足，令何孜潇险些喷火，他喝了一口奶茶。
“盒子，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辣味还在何孜潇的最终残留，令他有些舌头发麻，“打工啊，你呢？”
韩翎辰吃了一口海带结：“我爸的朋友那里有部电影需要拍，这次的戏份比较多，可能整个暑假的时间都要待在剧组里面了。”
被煮过的海带依旧很脆生，在韩翎辰的嘴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好事啊，会不会等你再回来，就变成了知名演员了”，何孜潇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才拍了多少戏，而且都是小角色。”
“希望吧”，韩翎辰吃了一块肉，“其实出名与否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很享受拍戏的过程，拍戏令我能够体会到不同的人生，体会到人生百味，我最近才发现，其实我很喜欢拍戏。”
看着一脸喜悦的韩翎辰，何孜潇像是感受到了同样的快乐一般：“真好，能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啊，其实只要你喜欢这件事情，哪怕它辛苦、难熬，也会觉得很享受，享受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懈努力，更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论成败，只余欢喜。”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未见停歇，火锅还在翻滚，热气蒸腾，吃饭的人热络的和亲友谈天说地，欢声笑语，虽然喧闹，却是生活温暖而美好的样子。
何孜潇默默地吃着，思考韩翎辰说的话，他从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也从未坚定的遵从内心的选择。
他生活在泥淖中，没有资格选择生活的方式，因为只是安稳的活着就已经来之不易，或许，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也能在面对人生的岔路口时，自信而有底气地说一句：“这次，我要选喜欢的那条路。”
一顿火锅，热热闹闹地吃到十点半。
何孜潇两个人走出火锅店的时候，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韩翎辰刚想把伞撑开，就被何孜潇按下了手。温润的触感烫到了何孜潇的手心，他慌张地把手缩回来，尴尬地看向远处：“我...我叫了车，今天天气不好，我打车送你回去。”
韩翎辰小麦色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道也是被刚才灼热的温度烫到还是火锅的余温尚存，“哦，好。”
困窘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直到两个人上车，何孜潇先将韩翎辰送回家才渐渐消散。
何孜潇走上楼，进到自己的卧室里，吃饭时韩翎辰说的话仍然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只见里面放着一沓钱。何孜潇拿出来，点了点，整整三万元，有他打工挣的钱，还有他和许婉然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积蓄。
何孜潇把钱放在桌子，趴在桌子上，出神的看着那一沓钱，小声喃喃：“还差好多哦。”
何孜潇郁闷地把头埋进臂弯，余光瞥见了桌子里面躺着的钻戒，他摇摇头：“不能卖，那是妈妈喜欢的，我要一直为她留着，绝对不能卖。”
何孜潇把头偏向另一边，继续放空，不久，就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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