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不是她
闻朝讪笑一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邵看着她，神色认真而虔诚。
“蓁蓁，我不想你死，真的。”
闻朝看他一眼，笑道：“谢谢你啊，不过我也不是很想我自己死。”
戚邵：……
他一手捂住眼睛，没让笑意连同深沉的爱意一同流露出来，等他放下手时，所有的情绪一同被收回去，他浅声一笑，像是开玩笑般问闻朝，“真的不打算跟我走吗？”
如果不走，我可能没办法保全你。
闻朝看他一眼，皱着眉头，他的话，似是半真半假，闻朝分不清，也不想浪费那个时间去分清。
她想了想，后退一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轻声道：“戚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戚邵沉默着看着她退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他的眼睫毛轻轻眨了下，盖去所有情绪，笑着挑眉。
“什么秘密？”
闻朝斟酌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抿了下唇，道：“其实我不是你认识的闻朝。”
戚邵笑了下，“我知道。”
“你和从前，确实是很不一样，但是这样，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我觉得很好。”
闻朝：……
她皱了下眉，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闻朝？”
“就是……”
闻朝绞尽脑汁，想了想，道：“就是，我不是她。”
戚邵愣了下，“什么意思？”
“这样吧，我说实话了。”闻朝道，“我根本不是那个闻朝，她死了，死在了那个六月。而我，不过是一抹孤魂而已，侥幸在她身上重生，我不是你认识的闻朝，所以我不记得她和你的过去，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给忘了，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她。这样说，你明白吗？”
戚邵面上的表情终于消失的一干二净，“你说，你不是我的蓁蓁？”
“是的，我不是她。”
闻朝点头道：“蓁蓁这个名字，是她的，不是我的。”
不知道戚邵信了还是没信，他垂眸，忽而笑了下，面带无奈道：“蓁蓁，别闹了，你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这样说他还不信，闻朝怒了，“你神经病吧！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蓁蓁，我叫闻朝。”
“我说了她死了，她就是死了你明白吗？你现在把我当成她，你觉得对她公平吗？”
戚邵站在原地很久，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神色。
像是过了一支长笛吹过的时间，却又像只是片刻，戚邵忽而问：“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闻朝摇头，“我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戚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道：“我明白了。”
他绕过闻朝，往前走去。
衣袖擦肩而过的瞬间，闻朝忽而转身，对他喊了句话。
“戚邵。”
他的身影一下子停住，没回头，只顿在原地，声音冷淡。
“什么？”
喊住他的瞬间，闻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就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戚邵似乎难过到了极点。
戚邵笑起来并不惊艳，甚至因为脸部的僵硬，导致他笑起来反而还没有不笑来得好看，大概是因为他很少笑的原因。
可是他在闻朝面前时，基本上都是笑着的，偶尔没有笑的时候，他也是开心的，那种衷心的喜悦，是做不了假的。
或许是因为他提醒过自己两次，所以闻朝觉得，她不该那样无情。
“戚邵，如果蓁蓁还在的话，她肯定希望你会开心的活下去。毕竟你们年少情意，做不得假。”
光影将他劈成两半，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也看不透欢喜。
“哦，是吗？”他依旧声音冷淡，“多谢。”
说罢，闻朝看着戚邵的身影一步步远去。
她眨了眨眼，忽而想起来，这好像是第一次，她看见戚邵的背影。
好吧，不过事情都告诉他了，不管他再怎么想，都与自己无关了。
现在，还是保命更加重要。
闻朝摇摇头，趁着这个时候，将所有的嫔妃都遣送回家了，唯独戚若水，她因为家比较远，暂时还留在宫里。
闻朝一点也不担心戚若水的安危，毕竟她是女二，戏份也多，更重要的是，她爹北镇王，跟男主有利益牵扯，不论如何，男主都会保她一命的。
回寝宫后，跟德全确认了一下逃亡路线后，闻朝才放下心，安心等待百里容和造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闻朝心下有些可惜，季烟的婚事也快了，她那么大一个女鹅，只可惜，等不到她出嫁了。
才入夜不久，天还是蒙蒙的深蓝，闻朝耳尖的听到一阵声响。
几乎是瞬间，她就弹跳起来。
这就跟条件反射似的，闻朝一下子知道，这估计又是刺客来了。
德全守在她身边，一脸焦急，可是两个人等了又等，也没再听到第二声响。
实在是困的熬不住了，闻朝才睡了过去，睡过去的前一秒，闻朝心想，大概是禁军把刺客解决了吧！
而在宫墙外，戚邵冷冷看向戚若水，“我说过，别再打草惊蛇。”
戚若水笑了下，“你觉得，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戚邵没吭声，只是拿出了一枚令牌，戚若水身后的所有人一见令牌，立刻跪拜下来。
“你呢？”
戚邵将令牌举了举，举到戚若水眼前，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戚若水瞪大眼睛，“怎么会，父王怎么会把这个东西给你？是不是你偷的？”
戚邵没吭声，只是目光幽冷，盯着她瞧。
戚若水咬牙，不情不愿的拜了一下，她抬头，“你想怎样？”
戚邵道：“退了你的人，在王爷的计划实行前，不许对陛下动手。”
戚若水咬破下唇，不情不愿的挥手，让自己的人退下。
在离开前，她冷声道：“你护不住她的，死心吧！就算你能阻止我对她动手又如何，我父王是不会放过她的。”
戚邵没说话，只是遥遥的看向红墙之上的琉璃瓦。
任谁都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戚若水只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有病！
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战乱比闻朝想的还要混乱，敌军直破好几城，从三个方向，直抵帝都。
纵使季烟有战神之名，也没办法同时守住三个方向。
闻朝倒是不怕，那些百姓良臣，百里容和根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最有事的，是闻朝，以及一些贪官。
宫里的人已经被闻朝借着各种理由赶出了宫，剩下的人，都不怎么重要，应该不会有事。
身为叛军的目标，闻朝才是最有事的那个，所以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全周围人的安危了。
她只要等，等到宫里也乱起来后，偷偷跟德全一起，从暗道出宫。
再然后，海阔天空，都任她飞了。
但是这一日，闻朝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等来宫门被破的消息。
她同德全对视一眼，她心中急切，德全目露侥幸。
“要不……”
闻朝试探的说，“出去看看？”
德全点头，浑身激动的不像话，“感谢主子娘娘保佑，陛下，咱们说不准没事。”
相比较于德全的期待，闻朝的心情就很不一样了。
在宫门如愿被冲破时，禁军一下子涌上来，将闻朝护的密不透风。
闻朝大致看了眼，从禁军里看出了好几个眼熟的人。
她沉默了一下，心想，这几个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都是百里容和的暗卫。
狗男主，果然心机，为了不让她逃走，居然做这种事情。
往四周环视一圈，闻朝凑近德全，低声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只能启动第二个策略了。”
德全点点头，等点完了，他有有些懵，“第二个策略是什么策略？咱们之前有制定第二个策略吗？”
闻朝瞪他一眼，“你真笨！”
她轻声道：“第二个策略，就是随机应变，反正你抓紧机会，就偷偷往暗道里溜。你先走，不管如何，我会跟上你的。”
他只是个太监，比起闻朝，他想跑，要容易很多。
但德全显然有些不愿意，没等他拒绝，闻朝就命令道：“不管如何，你给我活下去，日落之前我还没来找你，你就出宫，去找桂嬷嬷。”
又怕他担忧，闻朝接着道：“反正不论如何，像朕这种祸害，肯定能活千年的，你别担心。相反，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更加束手束脚。”
德全抹了把眼泪，道：“好。”
闻朝看着他的背影从人群中消失，才松了口气。
就算她死了，起码德全能活下去，也挺好。
周围的禁军护着闻朝转移到安全地方，在这个不知名的宫殿内，闻朝一抬头，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见到闻朝，柳青青匆忙迎上来，一脸担忧的问：“陛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闻朝摇头，又问：“你怎么在宫里？”
柳青青解释道：“城中失守了，我担忧陛下安危，所以偷偷带了刑狱司的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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