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鸡血情书
深秋的一缕暖阳，透过一扇因疏于擦拭而有些模糊不清的窗户，照在一张已经掉漆发暗的朱红色书桌上。
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素雅的信纸，信纸的左下脚印着一朵盛开的玫瑰。
一只在深秋季节仍顽强存活的蚊子，从房顶的一角飞了下来，在屋里盘旋了几周，终于朝桌上摊开的信纸飞去，停在了一个血红色的“嫣”字上。
叮铃铃……
一阵急促而聒噪的闹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安宁，姚烨从睡梦中惊醒，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用力甩了甩头，以赶跑仍不肯离去的睡意。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抓起了桌上的信纸，从头到尾又仔细地读了一遍。
信是他用毛笔蘸着鸡血写的，他蹩脚的毛笔字歪歪扭扭，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小学生的作文。
已经干透的血迹，仍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读完了信，姚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失焦地对着墙壁，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
……
前一天的清晨。
姚烨起床以后，急匆匆地赶到校门外的菜市场。
在一个鸡鸭专卖的摊前，姚烨停了下来，开口向摊主问道：“你这里有鸡血卖吗？”
“鸡血？”摊主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姚烨，眼前的这个学生气十足的男生，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做饭的人。
“我们这里都是卖整鸡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单买鸡血，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这里倒是还有点。”
“喏”，摊主朝地上的一只碗努了努嘴，碗里面盛着半碗已经凝结成果冻状的血块。
姚烨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血块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用来写情书的。
要想得到会流动的鸡血，唯一的办法就是买一只活鸡。姚烨不由得朝鸡笼中看了看，随手指了一只大公鸡。
“那我买这只公鸡。”
唉，鸡兄，对不住了，为了我的幸福，今天只好牺牲你了。
姚烨要了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将那只公鸡五花大绑地塞进了袋子里。然后拎着袋子，急匆匆跑回学校，将袋子放在自己租住的单间，便去上课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课，姚烨飞奔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了那只可怜的大公鸡，还热乎的鸡血盛满了一小碗。
姚烨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草稿，拿出毛笔蘸着鸡血，在信纸上认认真真地誊写了起来。
至于那只鸡嘛，自然是不会浪费的，在校外的一家饭店里，被做成了一盘美味的小鸡炖蘑菇。
……
第二天，早读课。
姚烨来到高一3班外的走廊上，他轻轻敲了几声窗户玻璃，一个坐在窗边的短发女生开了窗。
“麻烦帮我把这封信递给林嫣。”姚烨从怀中取出一个素白的信封，递给了窗边的女生。
姚烨的声音混在隔壁班的早读声中，只有窗边的人听清了“林嫣”两个字。教室远处的不明真相的观众，还以为信是给窗边的女生的，有的便开始兴奋地起哄。
似乎要急于撇清自己和这封信的干系，那名女生连忙站起身，跨过讲台，将信扔在了靠里边墙壁的林嫣的桌上。
“林嫣，有个男生给你的信。”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那名女生提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林嫣摘下耳机，见怪不怪地拿起了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支圆珠笔，将那笔芯朝信封的边缘一戳，再用力一划，信封便被打开了。
殷红色的字迹映入了她的眼帘，直觉告诉她，这是用血来写的。
她不禁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接受他的感情就要以死相逼吗？还是在表明可以为了自己流血牺牲？
林嫣怔怔地出了会儿神，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信纸的右下角：
高一7班，姚烨。
……
“姚烨在吗？”
快上晚自习的时候，一名高挑的男生站在7班的门口，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
姚烨抬头一看，这名男生自己并不认识。
难道是林嫣向王凯生告发了自己写情书的事了？没想到报复打击来得这么快！
姚烨连忙向同桌交待了后事：如果今天自己一命呜呼了，凶手必是王凯生，到时一定记得报警抓他。
走出教室，那名男生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跟我来。”
姚烨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走着，从自己看他脑袋的视线仰角可以推测，这名男生应该有1米8左右，而姚烨只有1米73。光是眼前的这名男生，就很难敌得过了，如果再加上王凯生和他身后的一班小混混，姚烨今天是难逃被大卸八块的命运了。
本以为男生要下楼，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顺着楼梯往上走。姚烨跟着他，一直来到5楼的楼顶。
楼顶就是一个空无一物的平台，边缘架着半人高的栏杆，要是从这里摔下去，一定死的很悲壮吧。
这些家伙不会是想把我推下去吧？姚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
平台上并没有王凯生和其他小混混，只有一名穿着牛仔服的女生，站在栏杆边，寂寥地抽着烟。
这名女生正是林嫣！
她回头看到姚烨，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姚烨心下一片慌乱，不知是福是祸，两条腿便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你就是姚烨？”
林嫣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将口里的烟轻轻吹向空中。
“是的。”
林嫣忽然抓住姚烨的两只手，仔细地翻看着，像是在鉴定一件文物，然后她将姚烨的手一扔。
“嘿”的一声冷笑。
“你小子行啊，本来嘛，我快要被你的血字情书打动了，哪曾想，这血却是假的。”
原来她翻看姚烨的手，是在检查他的伤口，没想到他的手完好无损。
“我……我是在脚上割的口子。”姚烨想蒙混过关。
“那你把鞋袜脱了，我看看。”林嫣看穿了他。
“这……我脚臭。”
“没事，这里风大。”
姚烨杵在那里，面皮憋得紫涨，只得低了头，硬着头皮说：“好吧，这情书确实不是用我的血写的，是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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