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你没感觉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校门外一间简易帐篷内，左子慕和徐小国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三十多岁的样子，体型已经发福，脸上泛着酒精发散开来的紫红色，他抓了一把面条，投到汤锅之中。
老板娘则在一旁擦着桌子，三十岁左右，身材依然匀称，油烟熏染的脸上微微有些发黑。
他们七八岁的儿子，则趴在一张桌子上安静地写作业，头顶微弱的白炽灯光仿佛在男孩的作业本上罩了一层薄纱，他不得不凑近了看，鼻尖都快挨到本子。
“喂，小朋友，看字不要凑这么近，会近视的！”徐小国善意地提醒。
男孩顿了顿，看了一眼徐小国，又看了一眼他妈妈，见妈妈并没有让他停止写作业的意思，就继续埋头写了起来。
“作业明天就要交，我们晚上10点半才收摊，如果回去写就太晚了，所以只好将就在这里写了。”男孩妈妈的眼底掠过一丝愧疚。
“也真是不容易！”左子慕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悠悠叹了口气。
“这年头就没几个容易的，我们还不是要过高考这座鬼门关。”徐小国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牙签折为两段。
“是啊……”老板娘嘴里附和着，一边将煮好的面条端了上来。
徐小国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捞了一筷头面条，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显是饿得不轻。
吃完面，徐小国点燃了一根烟。
“对了，你跟包春玲发展的怎么样了？”
“哼……”徐小国干瘪地冷笑了一声，既像是对自己努力无果的苦笑，又仿佛是对自己痴情投入的嘲笑。
“你不会这么快就放弃希望了吧，高中的时间还长着呢，高中结束了，还有漫长的大学生涯呢，只要你锲而不舍，一定会水滴石穿的！”
“靠，她包春玲算个屁，还想让老子八年抗战呢，她还不够这个格。只要老子愿意，女人一搂一大把。他妈的，谁还非得在她这棵树上吊死。”
“呦呦呦，牛皮吹上天了，你要是真能舍了包春玲，明天我去操场上裸奔。”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裸奔的时候，我一定把陆小美拽过来参观。”
“行啦，别扯这些没用的，快跟兄弟说说，包春玲到底把你怎么滴了？瞧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就想揍你一顿。”
“真想听？”
“嗯”，左子慕非常肯定得点了点头，“听听，好吸取一下失败的经验。”
“行，那你就洗耳恭听吧。”徐小国歪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悠悠讲述起他的故事来。
“上个礼拜六中午放学后，我本来是不打算回家的。正准备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忽然看见包春玲背着个包朝学校大门外走去，不用想，她这肯定是要回家。”
“你想啊，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呢？我连忙冲回宿舍，胡乱整理了一下背包，又随手拿起了一把伞，毕竟回家的路还是很远的，有备无患嘛。”
“果然是人不猥琐枉少年，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左子慕赞许地点了点头。
“跑出校门外不远，我就见她独自在前面走，我快步赶上了她。她一见我，倒也很欢喜的样子，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来。”
“后来我们就并肩而行，沿着山脚走了很远，来到了一片广阔的田野中，我们走到田野中间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来，我连忙撑起伞，将包春玲护在伞中。我拿的是一把折叠伞，并不大，但包春玲并没有带伞，雨点又急又冷，所以她也别无选择，只好和我共打一把伞。”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左子慕轻呼。
“嘿嘿，我自然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心里告诫自己可千万别搞砸了。刚好有一阵大风裹着雨点横扫过来，包春玲脚下一个趔趄，我下意识地伸出手从她身后托了一把，她惊魂未定的稳住身，发现我的胳膊依然环在她后背，她的身体忸怩的动了一下，我感觉到她的不自在，连忙将手放了下去。”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包春玲低垂着头，小心翼翼捡着有草皮的路走，她白色的球鞋边缘沾满了污泥，沉甸甸地使她每抬一脚都很吃力。我尽量将伞移向她那一侧，自己另一边的胳膊和腿渐渐被湿衣服贴得紧紧的，寒冷渐渐侵入肌骨，但我的心却越来越热，我能听见自己耳中传来的巨大心跳声。”
“雨渐渐小了下去，我看她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我就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肩膀上，她并没有拒绝，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似乎对我起到了莫大的激励作用，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就跟她说：玲，我喜欢你……说完之后，我感觉脑子里面一片嗡嗡地发晕，心咚咚咚剧烈地撞击着胸膛……”
“包春玲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用手摆弄着衣角的拉链，半晌没有出声。”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包春玲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说：我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女人的矜持，你千万别被她骗了，这是要诱你做出更大胆更深情的表白。”左子慕从椅子上跳下来，神色激动。
“好不容易将窗户纸都捅破了，当然不能这么草草收场，我就说：你一点都不平凡，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就是仙女下凡，魂一下子就被你给吸走了……她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脸颊飞起两朵红晕。”
“嘿，有戏啊！”左子慕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继续跟包春玲说：我知道现在谈情啊爱呀的，还为时过早，所以我想和你许下一个约定，我们一起考上一所大学，当然我的成绩不一定能做到，但我会拼尽性命来努力的，实在不行的话，也要和你考入同一座城市。”
“嗯，这个提议非常合理，既能确立两个人的关系，又能相携并进……说真的，我要是包春玲，我就答应了。”左子慕说道。
“是啊，你咋不是包春玲呢？”徐小国仰着头，朝帐篷顶上的白炽灯长长吐出一口烟，呆呆看了一会儿那昏黄的灯光，眼角缓缓淌下两行清泪来。
“她……拒绝了？”左子慕试探地问。
徐小国长叹了一口气，用衣角揩了揩眼泪：“是啊，我真的不明白，我有那么差劲吗？”
左子慕认真打量了一番徐小国，说道：“要说你的长相嘛，真不算差的，除了笑起来有色眯眯的猥琐感……但这吧，也不是什么缺点。要说成绩嘛，你现在确实是差点，但高中日子还长着呢，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这个也不能盖棺定论。然后就是人品，你也没杀人放火，没染黄赌毒，所以嘛，应该能算个好人。”
徐小国起身紧紧抱住左子慕：“兄弟，还是你懂我！”
“那包春玲到底是怎么说的？”左子慕问道。
“她说我喜欢她，她心里很清楚，也很感激，但感激不是爱情，她说她对我没有感觉，她不想委屈自己跟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在一起……他妈的，感觉是个什么鸟？”
“这东西最要命，看不见，摸不着，学又学不来，但女人又都信这个！”左子慕说道。
“那你说说，我真的是个在女人眼里没有感觉的人吗？”
左子慕认真的打量了徐小国一会儿，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去你妹的！”
“我没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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