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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年


  “妆点春光到眼边,冻消残雪暖生烟。杏桃催换新颜色,惟有寒梅花一年。”未来的一年,我打算通过读诗来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

  看着窗台上厚厚的积雪,感叹新年到的特别快,连阿玛都说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随着新年临近,府里一天天加上红色,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额娘忙着给亲戚孩子们包赏银,要不是我去帮忙,还真不知道赏银还有这许多道理,要不要赏,赏多少,怎么赏都是讲究,赏好了就是涨了当家主母的脸面,出错了不但会被背后抱怨,更容易失了人心。

  “哎哎哎,别动别动,我来挂。”看到小厮们在挂院子上的大红灯笼,我急忙跑过去,小厮们因我突然的出现挂在梯子上犹豫着,我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叫他们下来扶好梯子作势自己要上去。

  铁钩子就在前面,此时我正感叹着自己的胳膊为什么不能再长点,半挂在梯子上,一晃神看向地面,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就是在表演杂技,怪不得下面的人一会儿一声惊叹。

  “扶好了,马上就挂好”我对着下面的人喊到,眼睛却不敢看向下面,直盯着面前红灯笼顶端盘绕着的黄丝线。

  “你要干什么!快点给我下来!”糟了,是阿玛。

  阿玛这个暴脾气,我赶忙退着向下,怕阿玛嫌太慢,最后几格几乎是滑下来的。

  低着头走进阿玛,其实这个时候我是想走的,但以目前的气氛来看,我还是站在这里为妙。

  头顶一直有一股眼刀盯着我,在我数完第三十四遍鞋面的花样以后,终于听到一阵微微叹气声“跟我来”,说话了就好。

  我跟在阿玛身后,趁他不注意连忙侧着身子向一旁的怡人使眼色,示意她去搬救兵。

  自从上次阿玛和我谈心过后,我常常会来书房送汤送枣。我这阿玛,武将一个,偏生对那补血的大红枣喜欢的紧,想到这儿,不禁笑起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又立刻军姿站立,只是头是绝不敢抬了。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阿玛深棕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接着是一张薄薄的纸递到手里“你自己看看”。

  我抬手接过,纸上的字迹可谓丰神清逸,纸面有点点金箔,可见写信之人绝不普通。

  “这是京城八贝勒来信”

  八贝勒,那个历史上被称作“八贤王”,废太子之后竞争太子之位的强力人选,众人赞他“仁谊敦厚,礼贤下士,仁民爱物”,最后改名为“阿其那”,在“圈禁高墙”后病逝的人?

  手里的纸一下子变得千斤重,“他为什么会写信给阿玛?”我抬头看去。

  “当然是八福晋托贝勒爷写好送来的,上面问你何时启程,叫我们不必准备什么,说是八贝勒府中万事都有,只欠你这个东风了!”

  “啊”

  “你回去叫你额娘看看,也该预备东西了,年关底下不免慌乱,早些预备着也好,去吧!”说完大手一挥示意我可以圆润的离开了,我当然是立马转身打算开门离开,又想到外面的寒风,怕信纸被吹破,忙折起来塞到衣袖里,关门的时候,刻意探头看了看阿玛,却见他正含笑看着我,这一笑让我愣了半刻,回了个僵硬的笑后关门离开。

  没走几步就遇见慌忙而来的额娘,见我穿的单薄,又吩咐怡人给我披上披风,伸手探我手的温度,我却想着自己袖子里八阿哥的信,连忙抬高手臂躲过额娘,又催促额娘快点回屋。

  “什么事啊?”

  “额娘,你看!”简直不要太兴奋,这可是八阿哥的亲笔信,历史人物就活生生出现在手上的信纸里!好像追星追了几年,发现他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是……京城的来信?”额娘拿起信纸看了一会儿说道。

  “嗯,阿玛说是八贝勒爷写的”我原本激动的心情在看到额娘暗下去的脸色后语气也沉下去,想到信里写的都是京城选秀之类的,得到八阿哥信的兴奋劲儿也消失殆尽了。

  额娘叫来读信的丫头,我同额娘一同坐到塌上,听着丫头念信,字里行间,我好像看到一个穿着葱白便服的男子手持一管毛笔,窗边几支绿竹钻进内室,再走近些,他如墨般的眼神出现,抬手在砚台里蘸些墨落回纸上,如此这般写就了现在的信。

  信里说来信目的有三:一为拜访阿玛;二为我年后赴京事宜,并说明此种暂居方式是京中早有惯例,不必为此担心;三为福晋所托向额娘问好,告知额娘不必准备太多东西,只把人安安全全送到就好。

  我暗叹八阿哥做事考虑周全,又想到若非七窍玲珑心,怎么能在未来的九龙夺嫡中与未来的雍正帝相较。

  八爷党还有谁?

  九阿哥,有钱;十阿哥,鲁莽;十四阿哥,倔脾气……嗯…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八爷党争不过四爷党了。

  总之,信的中心意思就是——您好吗?放心吧!人啥时候到?都准备好了!

  八阿哥这封信到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在我又没心没肺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没多久,就迎来了年三十儿。

  一大早,我是在怡人的惊叹中醒来的。

  “小姐,您看外头。”我扭头,看到屋檐蝴蝶瓦下悬着晶莹剔透的冰凌,连忙拖拉着鞋子走到窗前看向上面,一层厚厚的白雪积在屋檐瓦片边缘,一只鸽子飞起,扫落些许雪花;窗子边缘也积了不少雪,许是靠的太近,能感觉到阵阵寒气透过窗子袭来,总之,一句话——“太美了!”。

  “是吧,小姐待会儿要不要出去?”怡人正挑选着一见滚边毛领褂澜,“这件怎么样?”她撑开一件秋葵绿的褂澜问道。

  我不答,自顾自说“为什么要待会儿出去?我偏要现在就出去。”说罢套上昨天穿过的披肩和大氅,又去门口拿把伞推门出去。

  几日不注意,府里竟然满是红色,一早挂上的红灯笼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门前的长廊上也印上了丫头们鞋底的融雪,落光叶子的树一夜间可谓改头换面,应该是夜里有人特意浇了水,一夜过后枝条都结了层透明的冰,再挂上红绳、冰雕、祈愿结,这棵树俨然变成了古代“网红景点”,陆续还有丫头小厮们拿着自己夜里冻好的冰雕来挂到树上。

  “这是谁想到的?”我问怡人。

  “是小姐你啊,前几天我见你画的画上就是这个样子,光看画儿就很漂亮了,我就告诉了夫人。”没想到,竟然源头在我。

  这还得说起幼儿园时,老师让大家剪好剪纸塞进纸杯里倒上水,第二天再拿绳子穿好挂到门前两排树上,树下还会摆好老师们前一天做好的“大型”冰雕,这样的冰雕能放一冬天,等春天到了,老师就会找一天让大家统一摘下树上的冰雕在树下砸碎。

  “记忆总是刻意美化过的。不过这次好像是这句话错了”看着树上各式的冰雕,没有特别精细的,但都是用了心去做的,雪停后阳光照到冰块上折射出条条微缩版的彩虹。

  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天就好了!

  “咱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吧!怎么样?”我招招手说道。

  “好呀”不枉我几个月的言传身教,怡人率先回答。

  院子里大多是十几岁的男女,原本也该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纪,却因为种种原因做着服侍人的伙计,不过今天,就让我们一起疯一次吧,明天就是新年了,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玩完之后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太多了,只记得衣服湿了一大片,鞋袜更是早就湿透了,一进门就洗了个热泡水澡。原来额娘早就知道我们玩闹的事情了,一早吩咐下去准备好热水、姜汤和干净衣服。泡完澡立刻钻进温暖的被窝,俗话说“被窝就是堕落的开始”,这句话真是没错,管它什么入宫不入宫的,我现在只想睡觉!

  “慕儿,起来了,吃晚饭啦!”额娘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只见额娘穿着正红的长褂坐在床边,头上加了些平日不戴的配饰,发髻右侧簪枝白玉簪子,几颗珍珠缀在下方随着额娘的动作一晃一晃。

  “啊,几点了?”我抬头,刚醒,脑袋闷闷的,说话也不经大脑。直到额娘略显疑惑的眼神看向我才反应过来,又改口“什么时辰了,额娘?”

  “你自己看看”额娘将我的碎发整理好,去一旁拧了帕子来给我擦脸。

  金色的光洒满房间,已经不用看太阳落到何处,现在时间肯定不早了。

  我拉着额娘的手向正厅走去“额娘,我有没有说过,我最喜欢你帮我别头发的动作了”

  “是吗?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整个人都暖暖的,柔柔的,很幸福”

  饭桌上免不了和几位姨娘面对面,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们的存在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忽视,接受?我做不到!起码现在,当我还有多半是现代人穆尔的时候。

  “哎,小心”

  “啊,疼……”我下意识揉着碰到桌上的头,接过怡人递来的手笼子将下巴搁在上面,正模糊睡梦间,一阵炮响,接着传来外间守夜人的欢呼声,原本酝酿好的瞌睡虫一下子被赶跑了,这可是我在清朝过的第一个年,怎么能这样错过。

  推门出去,外面的寒风吹来,我一向以为西北只是气温低,如今明白了西北冬季室外活动的又一大杀手——风。真的像刀刮,吹的你无法呼吸。适应之后,我走到院子中央,看着墙外升起的阵阵烟花,虽比不上现代那般多彩多姿,但绝对是我在清朝见到最漂亮的东西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看着明暗交替的烟火,不由想起这句诗。以前我一直以为烟花易冷,转瞬即逝,抓不住,记不清,有什么可看的,但今天一看,原是自己从未用过心去看、去赏,纵使繁花落下,我的心里也永远会记得这场盛大的烟花。

  新年过后没几天,我必须启程了。

  告别了已经能闭眼走出去的宅子;告别了围在门口说着下次还要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的丫头小厮们;告别侧对着我但一定在流泪的不像武将的阿玛;告别了半靠在阿玛身边哭的哽咽难言的额娘;最后告别我最后的自由时光;告别现代的穆尔……但愿此别不是永别。

  我的清朝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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