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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五月的北京刚进入夏季就热得冒烟,27岁的林慕卿突然陷入爱情,因为来的猝不及防,高龄少女被砸的又乐又晕。

        像是她最爱吃的红枣味瓜子,一口接着一口欲罢不能,因为是暗恋,还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林慕卿在空间上疏远了夏叶初,可好心情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一天早晨林慕卿起晚了,等公交时发现站牌下广告区有一张巨大的夏叶初全身照,照片上的夏叶初笑得天真可爱,林慕卿看久了竟然接连错过两趟公交。

        之后的许多天里,夏叶初就像施了分身术似的,大街上、商场里、手机里,到处都是他,铺天盖地。大数据早就敏感地捕捉到了林慕卿的喜好,但大数据再聪明也不是人,自然就不能指望这个东西能干出人事,竟然好死不死的的给林慕卿推送了一条夏叶初的吻戏合集。

        林慕卿基本不看夏叶初演的电视剧,因为角色和本人相差太多,她怎么看都会觉得出戏。林慕卿被大数据气得心绞痛,却不由得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人。

        视频里的夏叶初对每个女演员都是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他就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多数时候都是扑闪着眼睛,像只等到主人回家的大狗狗。

        林慕卿的眉毛皱成一个大疙瘩,方文泽适时的走进来叫了声“老师”。

        这声“老师”叫得林慕卿一愣,她只比方文泽大三岁,师生之间没什么距离,他很少叫她老师,多数时间会叫她姐,有时候为了逗她开心也会称呼她为“先生”。

        记得有一回郭宏甦带她去开会,主持人是郭宏甦的学生,她的大师兄,看了方文泽的文章后赞不绝口,以为方文泽是郭宏甦的学生,自己的师弟,后来送他书时还在扉页上写“文泽小友惠存”。虽然全程被无视,但林慕卿心里特别高兴,比夸她自己还要高兴。。

        林慕卿平时虚荣的过分,方文泽大概觉得夸了他却没夸老师,林慕卿会不开心,拽着林慕卿跟师伯说:“这是我家先生。”

        事后郭宏甦酸溜溜的说:“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得学生哄。”

        “程老师回复我了,他说可以。”方文泽坐在小沙发说。

        林慕卿的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可以?哦,是可以申请他的博士。林慕卿心里突然有点失落,她做过一个不太恰当但相当传神的比喻,方文泽之于她就相当于胤礽之于康熙,是嫡长子,和心爱的女人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林慕卿和康熙不太一样,她是老师,不是母亲,不需要跟别人合作,没有什么爱屋及乌,就是开山弟子。

        然而她之于方文泽就像一无所有时的初恋,感情纯洁美好,但年少无为,注定不能走到最后。事实永远残酷的,副的就是副的,再怎么被粉丝吹嘘她也还是副教授,带不了博士的。那位程老师,就是很欣赏方文泽的大师兄,学术水平很高,当导师也快二十年了,经验丰富,方文泽跟着他很好,会比跟着自己好。

        林慕卿是年轻导师,只有被学生挑的份,而程师兄是优秀的老教授,多少学生想拜到他门下都排不上号,为了促成这段师生关系,她在中间是搭过桥的。

        她突然有一种被抢了孩子的感觉,那个人处处比自己优秀,能给方文泽她给不了的资源,而自己有的似乎只是年轻,可年轻在学术圈里实在算不上优势,以后方文泽出去可以说“我导师是程建斌老师”,比起她这个国民教授有面子太多太多。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林慕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地搅着咖啡,“挺好的,这么快就在外面有老师了。”

        方文泽把一切看在眼里,站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师,走听相声去,中间位置,第二排。”

        林慕卿点点头,心想他以后要是和程建斌听相声,就捶死他。

        这一路上方文泽一直老师老师的叫着,顺着耳朵钻进心里痒痒的,林慕卿侧首看着他的表情想起14岁的夏叶初,闹腾又乖巧,憨笑着不停地叫她老师。

        林慕卿不由得烦躁起来,为什么喜欢学生,怎么可以喜欢学生!

        “老师,您是不是谈恋爱了?”

        方文泽突然来这一句,林慕卿差点摔个跟头,方文泽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看穿一切的似的笑了笑。

        工作日的下午听相声的人不多,剧场了只坐了一半人。

        方文泽点了瓜子、果盘,叫了壶茶,林慕卿恹恹的,听相声时也是心不在焉,她不由得想起了陶睿知,想起来她骂过陶睿知的话,怎么当时说的就那么硬气,他们俩果然是师兄妹,一样的禽兽。

        她想起来多年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做仇人也是讲究缘分的,他身上一定有个致命的缺点跟你是一样。

        林慕卿看着台上的演员说的热火朝天,唇齿翻动的迅速,可她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这是头一回把相声听成数学课的感觉。

        她的正前方坐了个七八岁的小孩,不小心摔碎了茶杯,碎瓷片落在她光裸的小腿上,还好没有划伤。

        孩子家长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林慕卿笑笑说没事,把注意力转移回台上。

        现在正说的是《托妻献子》,是传统的对口相声,讲的是过去两个人交情特别好,好到能在一个人外出远游时把新婚妻子托付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的妻子。

        台上逗哏的说:“把媳妇交给我你放心吗?”

        捧哏咬着后槽牙的说:“放心!”

        逗哏说:“放心你别咬牙切齿啊。”

        捧哏说:“废话,就你这人性,呸,就比禽兽多件衣裳。”

        逗哏说:“我人性不好吗?我27,她23,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得,有那会说的不会听的,我跳进黄河洗不清。”逗哏的拍拍自己的脸,“我得顾全这个。”

        捧哏说:“兄弟,你要这么说你是好人。”

        逗哏说:“我是要脸面的人呀,我是谁呀,大学教授,为人师表,我能干那禽兽不如的事吗?”

        捧哏说:“哦,那把我媳妇接你们家去?”

        逗哏说:“不行不行,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得,有那会说的不会听的,我跳进黄河洗不清。”逗哏的拍拍自己的脸,“我得顾全这个。”

        捧哏说:“那上哪啊。”

        逗哏说:“我狠了狠心,拿我的小金库一个月八千在我们家对门租了个两室一厅,我给她当守山大神,保护起来,平时我妈也能帮着照顾照顾。我定期的给她送生活物资,摆在门口,什么高筋面粉,黄油吉利丁,低脂的小零食,都是嫂子要的,我站在外面喊一句‘嫂子我都买好了,都放在门口,我就不进去,我走了’。”

        捧哏说:“兄弟,进去喝口水再走啊。”

        逗哏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进去,她是嫂子,我是小叔,我们俩这个关系,这个岁数,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得,有那会说的不会听的,我跳进黄河洗不清。”逗哏的拍拍自己的脸,“我得顾全这个。”

        林慕卿坐在下面听,出了一身的汗,好家伙,这是说相声还是骂她?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逗哏的吓了一跳,捧哏的赶紧打圆场:“嘿,我自个的媳妇我还没急呢,有人就替我急了。”

        林慕卿反应过来赶紧坐好。

        晚上两个人去了一家常吃的烤肉店,离学校不远,肉品新鲜,调料也特别好,就是味有点大,每次吃完必得洗衣服刷牙。

        他们到的有点晚了,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钟才进去,方文泽先去上了个厕所,林慕卿刚坐下就看见对面坐了对情侣,正忘我的亲吻,林慕卿心想吃一半就亲嘴不味儿吗?

        方文泽坐下用他厚实的身体挡了个严实,“还有不到仨月就得走了,到美国非得把我饿瘦了不可。”

        今年九月方文泽要去美国交换一年,是林慕卿母校,好多年了,要当高校教师差不多都要海外经历,尤其是像z大这样的双一流更是必须的,就连齐竞程他们老一辈,工作了好几年还出去做了访问学者。

        林慕卿觉得出去留学纯属浪费时间,尤其是学中国史的,非得去外国再学一遍,要留下给外国人讲八国联军侵华吗?

        可能只有贵族才能搞历史研究,费钱不说,上完十年学还挣不着钱,在北京没职称的讲师一个月都不到一万。

        “那不挺好,正好还能减减肥,多划算。”林慕卿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停的给方文泽夹肉。

        “一点都不划算,一年啊,一年我都看不见我媳妇了,也就是您当年没成家,”方文泽嘴里不停地嚼着,嘿嘿笑道,“不过现在没成家。”

        林慕卿拿起桌上没用的筷子往方文泽头上敲了一下,“吃肉都堵不上你的臭嘴。”

        方文泽揉揉脑袋,脸上笑意不减,“您知道早婚有什么好处吗?”

        林慕卿狠狠地戳了一下盘子里的肉,“那方老师有什么高见。”

        “您老师,您老师,”方文泽假装谦虚道,“不过在早婚这方面我还真是您老师。”

        林慕卿抬头看了他一眼。

        “哎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嘛。”

        “你有屁快放!”林慕卿不自觉的急了。

        “我给您算笔账,额,算了,您算不明白,额,还是得算。”

        林慕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不吃了,“我还是你导呢,你还没有拜别人呢。”

        方文泽低头给林慕卿卷好肉,递到嘴边,“假如一个人能头脑清醒的活到一百岁,我觉得您肯定能,今年您已经27了,还剩73年,每天睡觉至少得六个小时吧,您这一年得少多少天,这73年里得少多少年,不用算,一琢磨就得好多年,像您平时得上班,自己要写文章,上综艺,隔三差五得开会,放了假得去做田野调查,以后父母老了还要照顾老人,把这些都除去,我觉得这辈子就不剩几天。”

        林慕卿的目光呆滞了一下,手里的肉咬不下去了。

        “还要花时间陪朋友,开解学生,这一下就又耽误恩爱了吧。”

        “人越大越复杂,人越复杂感情就越不纯粹,已经见识过那么多污糟事、垃圾人,还能纯粹的动一次心,这多不容易啊。”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写历史的总不能活成历史吧。”

        林慕卿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以前她总说方文泽的文章逻辑性不强,上下文的联系是似有还无,没想到脱离了学术给人洗脑还挺有一套,跟她如出一辙的有一套,“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得,有那会说的不会听的,我跳进黄河洗不清。”

        方文泽竖起大拇指,“要不您是我老师呢,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抖包袱。”

        林慕卿要了瓶酒,她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要喝了之后才能自我解剖了,结果还没喝舌头就先打了结,“我,我,我虚伪呀,我把陶睿知骂成那样,说他师生恋是禽兽,然后我还这样,这不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吗?”

        “陶……”方文泽想叫他禽兽,但他这个辈分属实不合适,他咬着后槽牙叫了声老师,“他不一样,他是婚内出轨。”

        “婚内出轨女学生。”

        “婚内出轨。”

        “婚内出轨女学生。”

        “婚内出轨。”

        “婚内出轨女学生。”

        方文泽叹了口气,老师专注抬杠不撒嘴,他只能从老师说过的话里找漏洞,“您自己说的,老师喜欢学生都是喜欢学生年轻,学生喜欢老师是源于不成熟时的盲目崇拜,您很老吗?就算找年轻的您怎么也得过35吧,小四岁很小吗?小十岁还差不多。”

        “小十岁还没成年呢!”

        “要不怎么能是禽兽呢!”

        “要死啊你今天。”

        “人家喜欢你是因为崇拜吗?人家学表演的用崇拜学历史的?都不是一个领域,您在其他领域也学识渊博?您崇拜过您初恋吗,连专业名您都记不住。”

        “你咋就知道人家喜欢我呢。”

        “您验证一下不就得了。”

        “这都是借口,我还是觉得我是禽兽。”

        “您这自我定位真特别。”

        喝了两瓶啤酒林慕卿觉得自己有点醉,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口就完,她拍了几下桌子,其他食客纷纷侧目,“我以后要怎么为人师表,学校以后再出这种事我怎么开口,我要被陶睿知笑死了!”

        “本本主义!”方文泽激动地红了脸,“您当他老师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毕业多年了,他是z大学生吗?”

        “全是你的道理,我没词了,”林慕卿披上罩衫,又结巴了,“我就是当禽兽也得穿件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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