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昨天玩得太晚，早上戚戚小朋友喝奶时眼睛都没睁开，解决了肚皮问题就又睡着了。奚继仁把她放回猫窝，离开寝殿去处理宫务。
没过多久，猫窝里亮起一道光，光芒缓缓勾勒出人形。光芒散后，孟戚戚出现在地板上，右脚挂着猫窝。她轻车熟路地翻出衣服穿上，扎好头发，唤出ai替身，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
孟戚戚关上寝殿大门，视线落在门框浮雕的花纹上，良久伫立。
她收拾好心情，换了副温柔浅笑的面孔走下云端。
到了半山腰，孟戚戚敲响钱彪家的小院门，来开门的却不是钱彪，而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头发盘在脑后，容颜素净，看起来温婉和善：“是孟姑娘？进来吧。”
疑惑的神色转瞬即逝，孟戚戚点头含笑：“钱嫂子好。”
“哈哈哈哈。”粗犷的笑声传来，钱彪从屋里走出来，“你看，我就说她猜得到吧，你还不信。”
“算你说得对。”钱氏摇摇头，好奇地问孟戚戚，“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婆娘？”
孟戚戚笑道：“好歹我也是双斧堂的人，昨天刚入了堂，今天你便知道了。此等堂内要事，钱大哥能这么快告知的，自然只有他的夫人。”
“孟姑娘可真会说话。”钱氏噗嗤一笑，提起桌上的食盒道，“这是我的见面礼，一些点心，你带去双斧堂吃。”
孟戚戚双手接过：“恭敬不如从命。”
钱彪带着孟戚戚往外走。路上，孟戚戚问道：“嫂子看起来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钱彪：“嗯，她是佃户家的女儿，地里收成不好，要卖了她换租，俺花十两银子截下来了，她就跟了俺。你嫂子平日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看起来她很喜欢你，你若是得空，就多来陪她说说话。有些事情，你们女人之间谈起来更方便。”
孟戚戚轻声应下：“没想到钱大哥看起来这么直爽，体贴夫人的时候，心思竟如此细腻。”
“嘿嘿，大男人本该如此。”钱彪伸手指向远处院落大门的匾额，“双斧堂到了。”
孟戚戚抬眼望去，双斧堂亦是二层石楼作门面，后面高耸的院墙围着，只能看见重重屋檐。石楼大门敞着，有个身穿棕色短打的男人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孟戚戚跟着钱彪走进去，一楼是个三开间，右间是酒柜和楼梯，中间靠墙放着柜台，柜台前面是一张长桌，长桌四周摆满了椅子，左间则用屏风挡着，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钱彪敲敲柜台：“还睡呢？”
打瞌睡的男人醒了，打个哈欠，抱怨道：“他们都去蹴球，留我一人待在这里，无聊死了。”
钱彪道：“孟戚戚来了，你把事情交代好了就去找他们吧。俺成天累月地听你嚷嚷，耳朵都生茧子了。”
那人看向孟戚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抱拳行礼：“这位就是孟姑娘吧？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我叫陈风杰，算是这儿的管事，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能问我。”
“陈管事。”孟戚戚点头示礼，“我需要做些什么？”
“先了解了解情况，认认人，帮我打打下手。”陈风杰向孟戚戚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双斧堂，“一楼是待客的地方。平常你就坐在柜台这里，如果有人来找，不重要的就让他在柜台前面坐着，重要的就让他去屏风后坐着，上些茶果点心，再行通知。”
“二楼是空置的。有的房间作了库房，存放些不太重要的东西。我给你置了间房，你若是累了，可以上二楼歇息。”
孟戚戚跟着陈风杰去了后院。后院挺热闹，一群汉子或穿着褂子，或□□着上身，在院子里打球。那球看起来挺重，每每和人的身体撞击，都会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分成了两队，院子两边分别支着面铜锣，两队人都在想尽办法让球击中对方身后的铜锣。
他们互相过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孟戚戚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四个字：功夫蹴鞠。
“后院是双斧堂的兄弟们常住的地方。院子是个练武场，大家平常会在这里练把式，和堂主一脉相承，都是用的双斧。这里是厨房，旁边是杂役房，签了厨子和仆妇照顾兄弟们的生活。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一共也就二十个多人，挺简单的。”
孟戚戚表示自己都记住了：“堂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陈风杰想了想，道：“没有。非要说，就是兄弟们的房间吧，你一个姑娘，不好随便进去。”
陈风杰带着孟戚戚回到石楼：“还有什么问题吗？”
孟戚戚：“我平常必须待在一楼柜台这里吗？”
陈风杰：“尽量吧。你也可以去二楼歇着，有人来了，你再下来也成。”
“我没有问题了。”孟戚戚明白，陈管事的意思就是让她从前台做起，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问题不大。
陈风杰走了。孟戚戚坐在柜台上，观察周围。柜台上只放了一套茶具，不知道是谁买来的，但肯定很久没用了，茶壶茶杯里都是灰。柜台下四个大抽屉，一个抽屉里放着笔墨纸砚，一个抽屉里放着些铜板，约几百文，剩下两个抽屉空空如也。
孟戚戚站起来，绕过屏风看左间。左间里边上首放了张太师椅，通体棕红，椅背椅子扶手上有浮凸花纹，下首放了两排普通椅子，每两张椅子之间放了矮桌，整体风格较为肃穆。这里应该是上司来视察时，钱彪等人接待的地方。
一楼没什么好看的，孟戚戚上了二楼。二楼全是房间，大部分常年没人踏足，陈设简陋，灰尘满地，估计杂役半年都不一定来打扫一回。有间房靠墙立着两排柜子，里面放了些书籍册子，孟戚戚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是双斧堂去年某月的支出记录，字迹歪七扭八，条理杂乱无章。
最后一间便是陈风杰专门给她留的房间了，两进，里间和外间之间用了珠帘隔断，里间有床有柜子有梳妆台有洗漱架，非常齐全，外间墙壁上挂着书画，中间一张圆桌，圆桌上一套茶具，角落里几张矮柜，矮柜上放着烛盏。
孟戚戚一一扫过，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短短时间布置成这样，当真是十分用心了，多半是钱彪特地交代过。陈风杰并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编造的出身，也就不会特地去买字画挂在墙上了。
孟戚戚下楼梯回到一楼，坐在柜台后面，取出笔墨纸砚，一边等待未知的客人，一边写下脑中逐渐清晰的想法。
时间缓缓流逝，孟戚戚放下毛笔，抬眼望天，已是中午了。她起身去了后院厨房，厨子正在炒菜，旁边有几个人在打下手。
孟戚戚问道：“今天中午兄弟们吃什么？”
厨子瞅她一眼，虽然不认识，但看她问得那么自然，也就答了：“玉米饽饽、红烧肉、梅菜扣肉、烧鱼烧鸡、烧茄子炒青豆、煮鸡蛋、还有一锅萝菔汤。”
孟戚戚点点头：“听起很丰盛。”
厨子笑道：“当然。习武之人内练气息，外练招式，必要血气旺盛精力十足，拿大鱼大肉填补进去，绝不能短了吃食，否则日久血气枯竭，离死不远矣。”
孟戚戚问道：“大厨也是习武之人吗？”
“练过两年。”厨子把炒好的菜倒进盆里，“可惜资质不佳，后来就放弃了，安心做个厨子，给大家伙儿烧饭吃。”
孟戚戚：“我叫孟戚戚，刚刚加入双斧堂，现在在一楼柜台负责接待客人，您贵姓？”
“不用这么客气，我姓李。”李厨子舀了些水涮锅，铁锅边缘蒸腾起白汽，“老陈是个闹腾性子，你没来之前，他天天抱怨，总催堂主找个人来替了他的活。如今你来了，他肯定开心。”
孟戚戚想起初见时陈管事的模样，笑道：“是，见了我，他交代完事情就跑去和大家蹴球了。”
李厨子很健谈，孟戚戚和他聊着，把厨房里的人认了个遍。饭菜做好了，孟戚戚主动端起木案：“我和你们一起送过去。”
一行人端着菜走出厨房，李厨子走在最前头，路过院子练武场的时候，大吼道：“别打了，吃饭了。”
场上众人欢呼一声，立即抛了球跟上来。后边儿陈风杰提醒道：“把衣裳都穿好，孟姑娘来了。”当下，大家抹汗的抹汗，捋头发的捋头发、穿衣裳的穿衣裳。
到了前边儿，大家把长桌旁边的椅子拉开坐下。李大厨等人摆上菜盘就要走，孟戚戚连忙道：“我送送你们。”李大厨摆摆手就干脆利落地从后门离开了。陈风杰拉着孟戚戚坐下：“你对他们不用这么客气。他们是双斧堂签下的仆人，堂主仁慈给了自由身，但尊卑有别，你和他们不一样。”
孟戚戚若有所悟。这个地方看似一团和气，内在规则依旧是冰冷森严的。她之所以得到这么好的照顾，全得益于钱彪的重视。而钱彪的重视，一半来源于她的才能，一半来源于她和周婆婆的关系。
陈风杰帮她拿了只空碗盛饭：“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行。”孟戚戚双手接过饭碗，“我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也没见半个客人。”
陈风杰道：“是，这差事清闲，但也无聊。平常来了人，你只要按规矩招呼上茶通知就行，但若是来了某位大人，你可就要小心了。他们不高兴了，杀个把人解气也是常有的事，死了也没人替你申冤。”
孟戚戚顺势打听情况：“会来我们双斧堂的，有哪些大人物？”
“谁都可能来，不过最多的还是锐金旗主方俊方大人。”陈风杰兴之所至，突然问道，“听说你住在云上，有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
孟戚戚想了想：“宫主大人、天道左使许大人、无极右使朱大人、间卫长老孙大人、刑罚长老郑大人、传功长老彭大人、医毒长老华大人。”
她说完，见众人齐齐停下筷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摆出一张无辜懵懂的脸：“你们怎么了？”
陈风杰不禁咂舌：“好家伙，天道无极宫顶尖统共就这么几位大人，都让你认全乎了。”
孟戚戚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远远地望见过，我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我。”实际上，是奚继仁把小猫咪带出去喂奶时，戚戚小朋友趴在奚继仁膝上听他训斥属下记住的。奚继仁对他们从来没有好脸色，总是直呼其名。每每他们做事不满其意，奚继仁还会嫌弃他们德不配位，恨不能换个人上来。不过现在中午趴在奚继仁膝上喝奶的只是ai替身，孟戚戚从此少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
陈风杰摇头叹息：“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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