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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余威


位份低,年纪尚轻的女子哪一个不稀罕鲜亮的缎子?

        太后身边的刘公公说的好听,太后穿不得这样的花色,想起年轻的女孩子喜欢穿各式花哨的绣鞋,特意赏赐下来,让大家做绣鞋穿。话是这样说,谁又舍得真用这样上好的绸缎做绣鞋?

        正殿的刘贵仪病中不见人,身边的紫叶接过一匹桃红映春缎,向着太后长乐宫的方向磕头谢恩。

        刘宣德关切的询问刘贵仪的病势,紫叶一脸委屈的说,到底是自己没运道,伺候的主子都这样差了福气,还得求刘公公多记挂着,说不准还得换个主子,给个好去处当差。

        刘公公一边叹息,一边应承。

        和刘春采一起殿选入宫的李玉姐如今是德仪,模样也不是极为出众的,自然一直无宠。好在人还明白,顺手选了一匹湖水杨柳绿的缎子,学着紫叶的模样磕了头。她家世不好,又无宠,拿不出个荷包来赏人,只能是陪着笑脸请刘公公去她那里吃杯茶。

        刘宣德哪里会吃她的茶,笑着推脱,还得说太后离不得他,办完了差事就得赶紧回去。

        剩下的三个小仪倒是和刘公公相熟,她们都是从前身边侍奉过太后的宫人,赐了太后的姓氏,自然算是太后的人了。每人都领了赏赐,又问太后安,又谢刘公公过来看望。

        刘宣德又问可住的顺心,可有什么短缺的,很是关切。

        曾经也是太后身边当过差的宫人,更比其他人更会看眼色,更会回话搭腔。

        ,绿珠笑靥如花,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如今做了主子,哪里有不好的地方呢!

        刘宣德又嘱咐着,要她们多去探望刘贵仪,毕竟她是五仪之首,位份略微高过她们。

        竹姬淡淡的说,刘贵仪如今病着,又失了声,大家都是略微坐坐就走,免得刘贵仪心里生厌。言外之意就是刘贵仪不是好相处的人。

        主仆们加起来,也是十多个女人,又说起这些料子来,个个笑语不断,你一言我一语,刘宣德只觉得头痛。

        看着刘宣德和他手下的小太监走远,院子里的女人们都收起笑容,拿起自己的料子,回到自己的寝殿,闭门不出。

        那晚那样的动静,就算是个蠢人也猜得到是个怎么回事。说是月信淋漓,就冲那浓浓的血腥味,谁信?只是,不信也得信。想想淑贵妃娘娘,看起来仙子一样的人儿,却真有这样的狠心,怎么能不叫人害怕。

        冯竹姬是五小仪中姿色最好的,自然也是一月中有个一两日的承宠,只是她没有胆子不喝避子汤。在太后身边侍奉过,自然知道一点皇帝的性情。

        做了皇帝的女人,自然加倍小心。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虽然位份不高,好歹也是主子。吃穿用度不愁,总好过做奴才!

        她从前真不明白,郑锦桦不过是长的美,肚子争气,怎么就一步一步做了贵妃?经过那一夜,她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人畜无害。她想在后宫活得更好,就必须成为郑锦桦的人。她时不时的会去刘贵仪那里小坐,不多说话,总是坐坐就走。

        她这是做给紫叶看。

        刘贵仪有身孕,只有身边伺候的人才可能是最先知道的。紫叶,一定就是给淑贵妃通报消息的人。

        紫叶端着那匹料子回来,顺手就放在寝殿床榻旁的小桌上。

        刘贵仪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耳朵不聋。她瞪了一眼紫叶,这真是个可恨的女人,外面刚才的那个样子,转过身又是这个样子。

        紫叶知道她自己心里也想得明白,如今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到底还算是个聪明人。她看着老实躺着的刘贵仪,温和的说“你母亲倒是吵嚷着要来看你,好在你姐姐拦住她了。淑贵妃知道你放心不下娘家的亲眷,只说你养好了身子,准你悄悄回去一趟。”

        刘贵仪惊喜之余又疑惑,深宫高墙,人多嘴杂,哪里就那样容易?

        紫叶笑着说“你只管听话好将养着,有丽贵妃娘娘在,不过是出宫两个时辰,也不是难办的事”。

        刘贵仪连连点头,眼睛里洇满了泪水。

        都知道京城米贵,一家子老小就指望着父亲那点子俸禄,就是新年裁制新衣,在她们来说也是一件欢天喜地的大事。

        一个贵仪,好不好的,吃穿用度宫里管,也不用做什么粗活。虽然位份不高,也有一个姑姑和两三个小宫人服侍着。虽然,每个月的宫分银子不多,但是,俭省一些也能存下几两银子。

        别的不敢想,她是见过贵人的,大小也是一个主位娘娘,单这个,手里也多了不少银子。心里偷偷也算计过无数次,几年下来,这些银子足够给家里买个能住的小院子了。

        就拿宝春堂的刘贵人来说,好歹的也是五皇子的生母,虽然儿子和她不甚亲近,但是,逢年过节收到的赏赐,哪一样瞧着不让人眼热。

        紫叶知道她的心思,这样的出身家世,存点不该有的念头也难免。如今,说不上因祸得福,但是起码,命保住了。

        冯竹姬进来的时候,刘贵仪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两只金簪并几支絹花,身边放着几匹料子,眼睛里有了一些淡淡的神采。

        也是来往的频繁,且冯竹姬又是一个能察言观色的人,刘贵仪对她自然心有好感。

        都是一样的出身家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刘贵仪见她来了,比划着请她坐,又拿出一支絹花要送给冯竹姬。

        冯竹姬一看就知道这是内务府新送的新鲜样式,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好东西,但是,呈送去孝敬高位份的主子娘娘的东西,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她笑着推辞,又夸赞床上的几匹料子难得好花色,紧密又软滑。

        紫叶笑着说“依奴婢说,竟不必吃汤药了,贵仪看着这些,只怕身子就好的快些。”

        刘贵仪也不着恼,也伸手去摸跟前的料子,这一病,手上也瘦的没有肉了,手腕上的银镯显得很是突兀。

        竹姬心有不忍,得脸的奴婢都戴着精巧的金镯,哪里看得起这样又笨又厚重的银镯?她悄悄把自己的金须镯藏进衣袖,笑着闲话几句。

        紫叶笑着说“贵嫔娘娘也是念着和我们贵仪一同入宫的情分,送了一只金镯来,奴婢还没仔细看两眼,就让贵仪藏起来了呢,到处找也找不到,只怕丢了可是要命的事。贵仪快拿出来罢,也请安仪瞧瞧,能值多少银子”。

        竹姬这才想起,冯贵嫔,才是太后冯家的人。真真正正的冯家血脉,和赐了冯姓的自己,天差地别。

        刘贵仪笑着从被窝里慢吞吞的摸出那只金镯来,金灿灿的光亮,并没有多大分量。只是上面竟镶嵌着两颗红色的宝石,并有几粒绿色的碧玺。嵌了宝石的金镯,就这样拿来送人,可见如今冯贵嫔的富贵。

        紫叶轻笑着说“安仪是有见识的人,这样的东西可值多少银子?说出来也让贵仪高兴高兴”。

        竹姬接过来,红色宝石虽然不大,但是如血浓艳。就是入宫的贵妇太太们,才戴得了这样的东西。且这样的做工,更难得。她笑着说“我也说不好,总是能值上千两银子!”。

        刘贵仪一下子恍了神。

        紫叶双手接过来金镯,放在刘贵仪手上,笑着说“快藏起来的好,免得奴婢们操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小宫人颤着声音说“淑贵妃娘娘着了彩萍姑姑过来了”。

        刘贵仪惊吓的看着紫叶,紫叶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掀开帘子出去。

        彩萍并没有进来,只是关切问了几句刘贵仪的身子如何了,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紫叶一副玩笑的样子说“旁的没有,我们贵仪只是心心念念盼着能回去看上一眼爹娘”。

        彩萍推搡着她“瞧瞧你,如今也学坏了,变着法子传话!一会子莫嫔娘娘使人送来一些赏赐,你们也想着带回去送了家人使。只不许太张扬,别给我们娘娘惹是非。”

        紫叶挽着她的手说“我倒想谢你,只是巴结不上。寻常的东西也难入你的眼”。

        彩萍知道她的意思,笑着说“旁的东西真不稀罕,只听说刘贵仪的姐姐礼佛多年,就请回头送几道平安符来,我们娘娘好送人使”。

        彩萍没有多耽搁,和紫叶又闲话几句方去了。

        里面的竹姬哪里还坐的住,拉住刘贵仪的手,轻声说“可是真的能出宫?”

        刘贵仪笑着轻轻点头。

        竹姬喃喃的说“我六岁入宫,除了每月在宫门口送出去一两银子托人带回家去,都快忘了我娘的模样了”。

        她看着刘贵仪,殷殷的说“若你顺利出宫,求你带支参给我娘,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到底也是我的心。”

        刘贵仪重重的点头。

        紫叶看着廊子下的小宫人,个个规规矩矩的站着,忍不住呵斥“没瞧见淑贵妃身边的女官过来,一个个的躲起来做什么?不说上来问好送茶,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小宫人们越发低着头,不敢做声。

        紫叶抬眼看着周遭的偏殿,声音响亮的说“还不赶紧去院外迎着,莫嫔娘娘的人这就要送东西过来!贵仪如今现病着的,难不成要主子自己去”?

        小宫人们哪里敢耽搁,应声快步出去。

        竹姬低声说“姐姐跟前的紫叶姑姑,倒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日后有她在,姐姐何愁攀附不上可以依靠的大树?”她犹豫一下接着说“若姐姐有得脸的一日,还请姐姐照拂妹妹一二。妹妹不求什么富贵,只求平安二字”。

        竹姬是侍奉过太后的人,又得赐冯而姓,位份虽然是五小仪之末,但皇帝的宠幸也比兰芳殿其他几位小仪要多一些。这样一个模样做事说话都利索的人,能够掏心窝子和自己这样说话,刘贵仪一时更是羞愧。

        自己没有比得过别人的地方,却看不清形势,做了糊涂事,侥幸活下来却成了竹姬这样的人羡慕的人。

        夜里,竹姬身边的宫人送过来一个小小红布包裹,应该就是她说的那支参。

        紫叶打开看了看,低声说“看不出安仪倒是一个有孝心的”。

        刘贵仪犹豫着,终究还是吃力的哑着声音说“她六岁入宫挣银子养家,确实不易”。虽然这声音听起来像七八十岁的老妪,破了喉咙,没有成为哑巴,也是淑贵妃手下留情。

        毕竟,这样的贵仪,日后也就只能沉寂在后宫中,不可能再有宠了。无宠的人,自然对谁都没有威胁。何况,还有一个紫叶姑姑。

        紫叶并不意外,她低声说“有人的时候,贵仪不必开口,只管留意她们说些什么,反倒是没人防备。”

        刘贵仪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已然成了对淑贵妃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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