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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从此崇章无旧人


晋安从来没有皇后在世就册立皇贵妃的特例,而徐皇后无子,太子生母晋位为皇贵妃,似乎也说得上母以子贵,这样看来并无大不妥了。

        瑶华宫里,锦桦就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板子下的彩霞,眼睛里的恨意恨不得立时活活就打死这个奴婢!

        彩萍看着不忍,几次有心劝阻,又怕劝阻之下主子恨意更重。只得别过脸去,不忍多看一眼。

        彩霞待人和气,底下的太监宫人们都喜欢她。如今她受重罚,眼看要没了性命,也有宫人跪下来求情。

        金鱼儿胆怯的看着瑶华宫的女主人,她不敢。

        锦桦冷眼看着,居高临下的说“有想陪着挨打的,只管跪下来求情。但凡有这样的贱骨头,本宫一概成全”!

        一旁的赵厚省冷冷的说“伺候主子不尽心,活该被打死。只是这样利索就死了,也是便宜了她”!

        锦桦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赵厚省走到近前,低声说“不如送去长巷,留她一条贱命。不拘哪一日娘娘想起这个贱婢,也好叫人带来赏她一顿板子,让娘娘顺顺心”。

        彩萍扑通一下跪下来,哭着说“奴婢求娘娘还是打死她好了!”她狠狠瞪着赵厚省,大声的说“都是做奴才当差的,你何苦这样的狠毒”!

        锦桦看也不看她,只看着那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重重打在彩霞身上,鲜红的血水刺眼的红。她一下子想起了良睿头上的伤,喃喃说“我的睿儿,就这样没了,打死她还真是便宜了她!”

        她看着赵厚省,冷笑着说“既然你说长巷好,就劳烦你了。”

        她转过身,径直带着一众宫人穿过长廊,乘撵离开。

        彩萍几乎是飞奔而下,推开行刑的太监,看着血肉模糊如同血人的彩霞,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去撩开彩霞脸上散乱的头发。

        赵厚省一步一步走过来,沉声说“皇贵妃娘娘有旨,瑶华宫宫人彩霞立刻送入长巷,不得出”。

        他手下的几个太监哪里管彩霞死活,拖着彩霞就往外走。

        彩萍哭喊着阻拦,赵厚省冷冷的说“不去侍奉皇贵妃,难道是想抗旨”?

        地上长长的血痕,刺痛着彩萍。板子下侥幸活着,只怕到了长巷,也活不了了。

        荣妃对着镜子,满意自己的妆容。

        她问地上木板上的杨嬷嬷“本宫美吗”?

        杨嬷嬷已经不可能回答她了,这个侍奉她多年的嬷嬷,已经早一步悬梁自尽了。尸体虽然被宫人们放下,但荣妃并没有让人抬走。

        荣妃自言自语的说“本宫最美!本宫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个个都出色,皇上最疼本宫的儿子了。”

        她费力的去拔头上一根白发,却怎么也拔不掉,她赌气把头上的金钗金簪一并卸下来扔到桌子上,一头长发一下子散落下来。

        小太监们悄悄抬着杨嬷嬷出去。

        而锦桦慢慢走了进来,轻轻坐下来。

        荣妃笑着说“皇贵妃?皇贵妃!”她大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也只能是皇贵妃了,你这个皇贵妃,可是用你儿子的命换来的!”

        锦桦看着她,冷冷的说“你呢,你的大儿子死了,给你换来了什么??”

        荣妃缓缓转过身,看着锦桦,笑声停了,恨恨说“都是你这个贱人!自从你入宫,皇上就不再多看我一眼!我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抵不过瑶华宫里你这个狐媚子”!

        锦桦淡淡的说“没有我,还会有别人,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也真是愚蠢”。

        荣妃嘿嘿笑着“我愚蠢,我没了我的良誉。你倒是兰心蕙质,怎得也没有保住你儿子”!

        锦桦看着她,平静的说“那个人害死了你儿子,你不敢为你儿子报仇。而本宫,就一定要为本宫的儿子报仇”。

        她说的坚定又认真。

        荣妃不敢看她,却还倔强的说“别看你做了晋安朝风光无限的皇贵妃,想报仇,只怕不能”。

        锦桦冷冷的说“对付她,我只能来日方长。对付你,却实在容易”!

        荣妃站起来盛气凌人的说“我是荣相亲妹,晋安朝德宗皇帝的妃子!即使你贵为皇贵妃,也无权处置我”!

        锦桦别过脸去,懒得看她。

        荣妃更是得意“你想处置我?只怕不能!”

        锦桦低声笑着说“本宫为何要处置一个死人呢?你一直神智不清的卧病在床,如今这样去了也是情理之中。本宫只不过要费心想想给你什么谥号!”

        荣妃惶恐起来,她后退几步说“你胡说!本宫活得好好的,本宫不要你给的谥号!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你简直不是人”!

        锦桦伸出手,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头也不抬的说“本宫不是人?本宫如何不是人!本宫一心保全你的性命,本想着日后让你以太妃之尊跟着你儿子去封地也罢,或者跟着良贤去他府上荣养。却忘记了,你这样一个糊涂的女人,怎么等得了那一天!说到底,还是本宫过于心软!”

        她喊了一声“赵厚省”。

        脚步轻快的赵厚省鬼魅一样的就出现了,他恭恭敬敬的微微低头,弓着腰。

        锦桦淡淡的说“本宫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赵厚省认真的说“奴才明白,荣妃娘娘虽然失宠多年,到底也是两位皇子的母亲。骤然离世,谥号是还皇贵妃娘娘费心”。

        荣妃脸色愈加难看,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心底里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她看着寝殿的门,就这样跑出去了。

        可惜,廊子下面数十个太监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大喊着“放肆!本宫是皇子生母,岂容你们冒犯”!

        为首的赵厚忠嘴角上扬,说笑不笑的看着她,一挥手,一个太监端着银盘,慢慢走过来。银盘子里是白绫和毒酒。

        赵厚忠低声说“娘娘,奴才劝您,还是体面上路的好。奴才们手重,只怕会委屈了娘娘”。

        荣妃后退着,踉跄着要返回寝殿。赵厚忠快步挡住她,沉声说“奴才们知道,娘娘什么都不会说。既然娘娘执意不说,奴才们也不会勉强娘娘。”他一使眼色,这些太监们一拥而上,按住荣妃,就把那壶酒强灌下去。

        良贤一路急跑,来到了崇章宫。

        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宫人和太监。

        他心里更加惶恐,只觉得脚下如踩云上,没有半分踏实。

        他咬牙迈进寝殿,他的母亲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已然没了气息。

        他红了眼睛,想哭却不能大哭出来。

        锦桦就坐在那里,淡淡的说“想哭就哭吧,到底是母子情分”。

        良贤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恨恨说“你就不怕青史留下恶名?”

        锦桦不屑的说“恶名?本宫不怕!你的祖母,当今太后,可以设计害死自己的孙子。而你的母亲可以作为帮凶害死本宫的儿子,她们既然不怕青史留下恶名,本宫自然也不怕。至于,荣相,本宫已经请他过来了。毕竟,荣妃殁了,他也得来见最后一面不是?”

        良贤看着这张脸,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却有着高高在上者的迫人气势。他强忍眼泪,冷笑着“就算我母妃铸成大错,自有皇后娘娘惩处。或是,待父皇回宫,或杀或恕,自有圣裁”!

        锦桦平静的说“是本宫,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良贤心中一阵刺痛,他缓缓走过去,跪在床边。

        他对母亲从来就不是那样亲近的。他心里曾经无数次嫌弃过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这个,无可改变。

        门外赵厚省低声说“太子和荣相来了”。

        锦桦轻轻笑着说“本宫等着皇上回来,他若是为了让荣家解气,废了本宫位份或是赐死本宫,本宫也绝不后悔!只是本宫不明白,荣家为国效力,难道因为宫里有个荣妃的缘故!如果真是这样,难不成还有旁的别的心思?再说,谋害皇子,罪在不赦!本宫孤陋寡闻,倒想请教请教,以荣家之荣,难不成荣家的女儿谋害皇子就可无罪?”?

        良贤苍白着脸,无言以对。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皇贵妃娘娘有什么证据证明荣家的女儿谋害皇子?难不成,这后宫竟然是皇贵妃做主理事?就凭皇贵妃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荣相冷着脸进来。还没有下朝,就听皇贵妃身边的太监来说崇章宫荣妃不好了,哪里顾得上那许多,又气又急,慌忙过来。却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出言反击。

        太子良恒给锦桦见礼,又上前问母亲可吃了早饭,可是要回去歇息。

        锦桦站起来,笑着说“国有荣相,稳若磐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太子良恒扶着母亲,吩咐着宫人们送母亲回宫,又命赵厚省留下回话。

        荣相脸色铁青“太子是要是非不分的袒护自己的生母?”

        良恒仿佛没有听见,只小心送母亲出去,再三嘱咐彩萍小心侍奉。

        赵厚省看着荣相,低声说“相爷可以问问二皇子,九皇子是怎么溺亡的!”

        荣相看着良贤,见他眼神慌乱,不禁暗暗叹气,如今太子监国,保不齐太子日后成为新君,而今日之事,难说不会让太子多疑荣家的忠心

        良恒进来,低声说“赵厚省是父皇的人,追查九弟的事,也略有眉目。如相爷还不能解疑,也可传询当日人等。”他微微蹙着眉,转身出来,坐在外面的正殿,没有再进来。

        荣相打量着这个太监,年纪不大,倒有着不亢不卑的气势。这是皇帝的人,皇帝的人在查这件事,又是这样的姿态,可见,荣妃之殁,正于此事有关。

        赵厚省从事发时二皇子曾经去瑶华宫见皇贵妃,再冯贵嫔救人到长巷物证,再到有人举证荣妃曾经离开崇章宫见过可疑的人,甚至于荣妃身边的嬷嬷自尽,一一讲来。

        荣相面色凝重,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沉默的良恒,失望的摇摇头。

        赵厚省低声说“淑皇贵妃,原想着让荣妃一直病着,待三皇子从北威回来,接她出宫……,哪想杨嬷嬷到底心软,出了这样的事。相爷,虽说今日淑皇贵妃赐死了荣妃娘娘,可这件事,只怕还没个完”。

        荣相铁青着脸说“皇长子的事,跟长乐宫断不了干系!她是糊涂得该死!”他看着良恒,冷冷的说“你母妃做了这样糊涂的事,难不成还想着让整个荣家陪着一起死?!谋害皇子,抄家灭门的大罪!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如若你有当断之举,她也做不下这样的事!”

        良恒一下子哭出来说“也无怪杨嬷嬷心软,就是我也不忍母妃每日躺在床上如同半个死人啊”!

        荣相冷笑数声说“不过是躺着不能惹祸你就不忍,如今她真就没了性命,你该如何?这药,是我给你的,若是早知道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倒不如换了毒药给她吃!也好过有今日之事”!

        良恒大惊望着他。

        荣相摇头说“你母妃糊涂,你竟也这样糊涂!”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赵厚省,低声说“但不知我们荣家有没有能帮到公公的事?”

        赵厚省微微一笑说“相爷是聪明人,荣妃娘娘不过是被人利用挑唆罢了。背后的那个人,相爷心里也能猜得到是谁。”他压低了声音,前进一步,在荣相面前说“一定要找到那两个人,如今宫里眼看是藏不住了,只怕要出宫的”。

        荣相冷笑着说“荣家会派人守住所有的宫门,这两个人跑不了”!

        赵厚省躬身行礼,转身出去。

        荣相冷着脸走到床边,看着脸色灰败的荣妃,对良恒说“你该明白,她的糊涂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也许你该感谢皇贵妃,如果她还活着,会把咱们一家子都带到地狱的”!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大踏步出去。

        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竟不经意间长大了。从前看不出他模样是随皇帝多还是随他的母亲多,今天看着平静的眼神,沉默又淡然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帝。这个少年不仅有着皇帝的谋略,更有他母亲的通透和决断。

        良恒叹口气说“荣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好,又日夜牵挂父皇,病体沉疴药石不治。还望荣相节哀才是”。

        荣相松了一口气,赐死和病死,终究还是病死可享哀荣,也顾全了荣家的颜面。

        良恒平静的说“三哥那里,还请荣相费心修书一封。”

        荣相恭敬道“臣自当实情以告,老臣多谢太子殿下给荣家留下了颜面”。

        良恒淡淡说“宫里接连有这样的事,只怕惹得太后神伤,孤这就去长乐宫,劝慰她老人家”。

        荣相也淡淡说“殿下所言极是,太后她老人家思虑过甚,素来又疼惜荣家,有劳太子殿下多加开解”。

        崇章宫的荣妃病殁,忠心的杨嬷嬷殉主自尽。白色的丧幡高高挂起,人们才想起,她也曾经是后宫中最风光的女人。竟这样悄无声息的病殁了。

        据说她临终交代,边疆有战事,丧仪从简之类的话。倒叫人们对她这个人,有了不一样的评判,有了说不出的怜悯。

        皇帝早些年应该是宠爱她的,否则,怎么独她得生三子呢?

        只是后来大概是色衰而宠断,又经历丧子之痛,缠绵病榻,就这样殁了。她心里该是怎么的惦记皇帝啊,竟没有等到皇帝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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