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火烧西郊苑

　　京城西郊午时，正是一日当中最为燥热之时，太阳高空悬挂，炙热的日光遥遥照着最末处一座破旧的荒苑，那儿刀光剑影，时不时传出“苍啷”剑锋相斫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呼喝声。听声音，正在苑中打斗的乃一男一女。

　　苑外一开里左右，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如浪一浪盖过一浪。

　　有初来围观者不明就里，不由诧问：“这屋里头究竟是何人在滋事打架？”

　　旁边一赤膊壮汉“呵”地一声冷笑，嗓门极大：“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阁的妖女么！”

　　“你说的可是云霄阁的尹若水？”

　　“不错不错，就是她！云霄阁新阁主悬赏万两黄金，说是只要有谁能砍下她头颅，这万两黄金便属于谁！要不是洒家上个月不小心折了条腿，哪里还轮得到一个细胳膊细腿的书生！”壮汉愈说愈恼，两排黄牙禁不住磨得咯咯作响。

　　后头一老头听了，却突然冷嗤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人家千机公子不过是看似文弱，论本事，你怕是连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此话一出，那壮汉面色霎时变了，一时又羞又恼，刚要破口大骂，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咦”了一声：“奇怪，苑里怎突然烧起炊烟来，莫不是他们打累了想先吃个饭等会儿再继续打不成？”

　　众人闻此，皆忙抬头循着烟雾升起方向望去。

　　不，那不是炊烟，而是……

　　“着火啦！着火啦！”人们骤然反应过来。

　　那火起得猝然，起初只是星星之火，眨眼间却已成熊熊烈火，火龙翻滚间，倏忽便将整座荒苑吞没。浓烟滚滚直蹿云霄，遮天蔽日。

　　众人又惊又慌，却谁都不敢上前一步，仍远远站在外头遥遥观望着。

　　过不多时，苑中忽然传来尹若水哀声怒吼：“赵俊杰害我，舒三杀我，今日我尹若水便是死在此，来日变成鬼，亦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未落，但见舒三手持折扇独自一人慌促自苑中奔出，扇上尽是猩红血液，淡清长衫亦教血染得斑驳，衣裳倒是完好无损，虽慌而不乱，唇角微扬，面上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默然背对而立，身后熊熊大火彻底吞没整座荒苑，一砖一瓦、一樑一柱尽渐渐化为灰烬。

　　这场大火持续烧了整整三个时辰，至酉时三刻，随着一场春雨的降临，才总算熄灭。

　　荒苑被彻底夷为平地，看好戏的观众亦早已散去。舒三请了人去现场拾捡尹若水尸首，随后又命人扛着尸首去了云霄阁。

　　云霄阁事先便已得了消息，新任阁主赵俊杰更是早早便在大堂等候消息回传。他心下烦躁且不耐，禁不住负手不停地踱来踱去。

　　这时，阁中弟子连滚带爬奔进门来报：“禀告阁主，门外舒三舒先生求见！”

　　“快快快！”赵俊杰大喜，忙大声叫道，“快把人请进来！”

　　弟子应声而去，未几，那弟子便领着舒三一行人进大堂来了。

　　舒三行在前头，身后二人抬着坦架，坦架上则是一具横躺的焦尸，焦尸身上被白布遮得严严实实，但还是遮挡不住焦尸身上那股极浓的焦臭味。

　　“见过赵阁主！恭贺阁主英才得展、鹏程得志！”一进门槛，舒三便先颔首躬身打了声招呼。

　　赵俊杰心系尹若水死讯，哪里顾得及寒暄，暂且压下心中的狂喜与激动，手指着坦架焦尸，张口便问：“我听说舒先生今日在西郊将尹若水那妖女给杀了，不知此人可是她？”

　　“正是！”舒三略一点头，随手用折扇一挑，便将白布掀开，露出整具焦尸来，“赵阁主，您且看！”

　　赵俊杰再难掩喜色，忙上前一步，低眸看时，面上笑容却有些僵住。

　　“这，怎么会烧成这样？”

　　舒三稍一拱手：“今日火烧得实在太大，当时舒某自顾不暇，这才没能及时将她尸首带出，还请赵阁主见谅！”

　　那焦尸被烧得面目全非，压根无法分辨身份，赵俊杰实在不放心，犹豫片刻，才蹙着眉毛道：“舒先生，您确定此人真是尹若水？”

　　闻听此语，舒三面色霎时变黑，长袖一挥，负手在背，冷声喝问：“赵阁主，您这是何意？莫不是您怀疑我拿了具假尸来诓你银子不成？”

　　舒三在江湖上颇有地位，赵俊杰又是新官上任，正是地位不稳之时，他不愿随意与人为敌，如今见舒三突然发火，便忙赔笑：“舒先生莫要误会，我并无此意，只是此事攸关重大，不得不谨小慎微，还请舒先生谅解！”

　　舒三闻此面色稍缓，声音却仍旧冷冷淡淡：“今日我与尹若水打斗之时，行人过客皆有目共睹，赵阁主若是怀疑，大可差人去问问，亦或者让人检查检查尸体，看看这具尸体可否符合。”又道，“若是有一人说出今日与我在西郊打斗之人并非尹若水之类的话，亦或者你们查出尸体有何不符，那这万两黄金，我舒三便不要了！”

　　舒三振振有词，不似撒谎，赵俊杰稍作犹豫，才唤阁中以前服侍过尹若水的一干丫鬟侍卫前来认尸。

　　那焦尸被烧得面目全非，哪有人认得出来，眼瞧着身形相似，一班丫鬟侍卫便认定应当是尹若水。后来又在焦尸身上找到尹若水生前戴过的一枚玉佩，便更加认定此尸是尹若水无疑。

　　“赵阁主，既然诸位皆认出此人便是尹若水，不知赵阁主可还有何疑问？”见一班丫鬟侍卫终于退下，舒三这才抬眸慵懒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了，舒先生，赵某在此替整个云霄阁的人向您表示谢意，感谢您替我阁铲除祸患！”

　　如今人人皆认定此尸便是尹若水，赵俊杰还有何话可说，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有些蹊跷，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地又实在想不通。此时听舒三如此问，便只得暂时压下疑虑，不再多想，随后才命人将之前备好的酬金赠予舒三。

　　舒三得了黄金，当下便辞出云霄阁。

　　那具焦尸还停在大堂中央，那枚玉佩亦安安静静地躺在焦尸上，暗自发着淡淡幽光。

　　堂内下人们进进出出，他却浑然不觉，视线一会儿落在焦尸身上，一会儿落在那枚玉佩上。

　　看着看着，不知怎地，他猛地瞪大双眼，双眸紧紧锁住那枚玉佩，不知可是想到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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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我稍微改动了一下，设了个小悬念，看过的朋友可以回头再翻翻，也可以不回头看，反正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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