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危难遇故人
秋叶剑在没入赵俊杰心脏的那一瞬间，金光乍然迸裂四射，耀得整座大堂恍若白昼。
终于，都结束了……
门外撞击声、叱骂声喧嚣闹耳，她的心却出奇的平静。她缓缓闭上双眼，任由外头的人蛮力将门撞倒。
门倒下那一瞬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却是再也惊不起她心中任何一片尘埃。
“你这魔女，暗杀易阁主在先，明杀赵阁主在后，今日，我等誓欲以你之血祭轩辕！”
怒吼声未歇，众人便已挺剑冲她袭击而来，竟是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不言不语、不慌不乱，双眼一启，手中秋叶剑倏忽间由绿变黄，寒风凛凛不知从何而起，但见她白衣黑发骤然摇曳飘飞，诡异莫名。
众人见此愣了神，待反应过来时，她早已纵身朝前飞跃而去，手中秋叶剑横抹直挑，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然，云霄阁门下子弟众若野草，杀之不绝，斩之不尽。她纵是武功高强，以寡敌多，到底不过以卵击石。因此，她万不敢恋战，杀出重围后，足尖一点，便忙飞上屋檐，一路飞掠狂逃。
众人见此急忙穷追而去。
不知不觉中，她竟被追至大街小巷。深巷处似有犬吠，忽而不知何处婴孩大啼而起，妇人忙起身喂乳，其婴含乳而泣，妇拍而呜之。另一处传来男子呓语，其妻惊而醒之，下床点烛，昏黄烛光立时自门牖缝隙处流泻而出。又一处声音窸窸窣窣，似有鼠患，忽地，屋中不知是谁大呼捉贼，旋即屋中碎瓷声、打斗声、呼救声、嚎啕声百千齐作。邻里四处房屋一间间相续亮起烛光，人人皆闻讯而来，或持扁担，或持铁耙，或持扫帚。火光摇曳处，但见无数人影晃动，抢夺声连连，一时竟分不清是在捉贼，还是在抓她。⑦
借着这个当口，尹若水连忙身形一晃，倏忽便躲至后巷无人处。
原以为就此便可逃脱生天，谁料得不远处天杀的一人竟眼尖地发现了她，一声大吼：“那魔女在那！”
众人闻此纷纷转头冲她所在望来，见她果真在此，便一个个拔腿挺剑再次狂追而来，其气势汹汹，若鬼若魔似虎似狼。
后巷几乎已至尽头，左右两处各有人家，前方之途又有追兵，压根没有退路。尹若水不由暗自叫苦，正不知何去何从时，黑暗处忽地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细腕。
她猛地一惊，忙本能地回身出剑朝对方挥去。
对方武功不错，身子一侧，就此避开她杀招。
她待要重新出招，便在这时，耳边突地听到对方一声：“尹姑娘，快住手，是我！”
声音极为熟悉，她忙撤回剑招，下意识抬眸朝前望去，黑暗中隐约见一人轮廓分明，书生打扮，手中似是拿着一把扇子……
“舒三？”她又惊又诧，“怎么会是你？”
云霄阁人追将而来，形势紧急，不容多说，舒三只得匆匆道了一声“此处危险，我带你离开再说”，拉着她手便与她双双飞上屋檐，又沿着屋脊一路朝前飞掠而去。
后来不知究竟飞掠纵跃了多少时辰，黎明将至未至之时，他二人才总算将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
尹若水早已累得不行，一经停歇，便气喘如牛，连站都站不稳。
舒三体力好些，歇了口气又喝了点水后便已精神不少，将手中水壶往她跟前一递：“喝点水解解渴吧！”
尹若水大方接过，仰头便猛灌起来。
舒三见此不由笑话：“这好好的一壶水，竟生生被你喝出酒来了，看来是真的把你给渴坏了！”
尹若水并未置词，将壶中水灌了个一干二净后才将水壶递还于他，开口第一句便是：“你怎么还在京城？”
“天子脚下好挣钱，舒某乃做生意之人，自然是哪里有钱挣就去哪里。”他手中铁扇一挥，面上尽是漫不经心。
不知她是信了，还是没放在心上，淡淡道：“难道你不知上次假死一事早已暴露了？”
“舒某自然早已知晓此事。”
“既如此，那你还留在京城，就不怕赵俊杰找你麻烦？”
“怕又如何？”他淡然一笑，忽而回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若非有舒某我在此，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得手？”
她微地一凛：“此话怎讲？”
“不瞒你讲，自从上次之事暴露后，舒某便一直留在京城打探你的消息。数日前，舒某得知你正往京城方向赶，后又得知你将云霄阁前阁主易水寒生前随身佩剑索回，舒某便知你此番回来必是为了杀云霄阁新阁主赵俊杰。于是乎，你尚未回到京城时，舒某便事先为暗地里你谋了一场小小的局，还好你不曾教舒某失望，要不然可就白白浪费我一番心思咯！”
她瞳眸一瞪，似是想到了何事，忙问：“难不成云霄阁闹鬼之事乃你所为？”
他抿唇一笑：“正是！”
“那城隍街尾香烛店二妇谈话亦是你安排的？”
“不错！”
她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借鬼之名索命，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不惹一身骚，只可惜你不够聪明，居然在敌人面前自曝身份，好在赵俊杰已死，余下众人不足为患。”
“你为何要帮我？”
“舒某这可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要知道，上次帮你假死一事，舒某已经得罪了赵俊杰，此时若不杀了他，日后只怕要为他所杀。”
他不承认，她便不戳穿，“哦”地一声，故意问：“我方才问你之时，你不还说你留在京城乃为了挣钱，既然只是为了挣钱，又何必暗中替我谋划至此，毕竟，就算不考虑你，赵俊杰这个人，我迟早都是要杀的。”
“那你就当我闲着没事干好了！”他折扇一收，已自顾盘腿就地而坐，面上仍是那副吊儿郎当、口是心非样。
世人皆道他性格乖僻邪谬，嗜钱如命，尚未与他相处过之时，她亦如此以为，直至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她才晓得，他虽重利贪财、善变不一，却不失有情有义。
思及此处，她不由摇头苦笑。
－－－－－－题外话－－－－－－
注释：
⑦这一段乃仿造林嗣环《口技》而作。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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