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寻先生
“把李年应的头颅送到中军大帐来，名单上的人，统统斩首。”
高离寒从怀里掏出一封书简，随手丢给身后快马加鞭赶来的随从，然后策马转身，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对了，把那小子带到我这来。”
“是，将军。”
躁动的人群还在议论纷纷，大家都不明白，一直放任李年应胡作非为的将军，此番为何以雷霆手段处决了这个阴阳人。
不过高层决断岂是普通士兵能够揣摩的？
很快，大批大批重骑兵将此地团团围住，看热闹的数百人立刻慌乱起来。他们虽不明真相，却也认识眼前的这支队伍。
黑甲，铁骑，制式三棱战枪，腰间挂着青纹短剑，除了高离寒贴身护卫“天马义从”，没有任何部队能拥有如此“奢华”的配置。
先前大战，几度告急，天马义从都未曾出手，此番兀自出现，不由让人深思起来。
要知道，这支部队可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个人都训练有素，无论单兵作战还是协同配合，皆是荒神大陆顶尖水准。
最关键的是，天马义从的成员，无一例外都是货真价实的——武者！
能笼络到如此多的武者效命，绝不是用金钱能够办到的事，而这恰恰足见高离寒的个人魅力有多强大。
“将军有令，各位兄弟还请多多包涵，在这呆上一时三刻，等事情解决，自有重赏。”
“该不会要杀我们灭口吧？毕竟咱们可是亲眼目睹将军动手杀那阴阳人呢。”
“瞎说什么，咱们将军是什么人，大家还不清楚么？要杀就杀了，何必还准备赏钱？”
“不必聒噪，静等安排就是了，咱们方才浴血拼杀，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死在自己人手上。”
……
喧嚣的人群里，无数声音响起。苏牧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正欲隐匿进人群，却赫然发现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大手。
“小子，将军在等着你，拿上它，去吧。”
一回头，映入眼帘的大胡子，笑眯眯地说道。苏牧认出他来，不正是跟在高离寒背后的那个随从么？
茫然地接过包袱，血液从麻布底渗透出来，滴答滴答落进灰尘之中。
“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我今日帮的忙，去吧，死人头虽恶心，也胜过黄金无数呢。”
苏牧掀开包袱一看，李年应雪白的大脸露了出来，还瞪着眼睛，像不甘心似的盯着他。
“那就多谢了。”
他不知高离寒有何用意，不过先前击杀李年应的那招，显然是在放水，身为武者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是敌人，那就好办。
他提着人头，穿过嘈杂的人群…
背后一个个名字被念了出来，那些“榜上有名”的家伙，在天马义从的威压之下，很快就集中到了一起。
士兵中有聪明人发现，被抓的这帮家伙或多或少都跟李年应有点关系，大多数都是阴阳人的亲信，还有一些也得过他的恩赐。
如此一来，大家便心知肚明了。
将军的目标不在看热闹的人，而是为了彻底铲除李年应，这颗安插在十三军中的棋子。
毫无疑问，点到名字的人，都活不过今晚。
苏牧见到高离寒时，他正面对着战争沙盘，口中碎碎念着。
一改之前的杀伐气息，眼前的高离寒颇有几分文人雅士姿态。谁能想到，就在一柱香之前，他随手就决定了上百人的生死。
“拜见将军，清扫者苏牧冒昧打扰。”
高离寒抬起头，目光打量着他，上下扫视一遍，又点点头示意他站起来。
“李年应的脑袋，属下提过来了。”
“放那吧。”
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苏牧甚至难以想象，到底怎样的“大事”，才值得他瞩目。
“苏牧，青州牧，影州牧，你父亲对你期望很高啊，我怎么想不起来有苏姓武学世家？”
“回将军，属下生在乡下，父母家人早早病逝，眼下只是孤身一人。”
“哦？那你师从何处？那黑色气劲倒是不俗。”
苏牧尴尬的摇摇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师父是“死神”吧，别说高离寒不信，这话说出去只怕还会被人当成疯子。
“我……没有师父。”
“无师自通？”
高离寒来了兴趣。
“想不到我军中还有如此天才。那还得谢谢李年应了，不然大好人才，恐怕不知还要埋没多久。既无门无派，以后就拜在我门下吧。刚才你那嫉恶如仇的模样，倒和我有年少时很像。”
“啊？”
苏牧惊叹一声，
“怎么？不愿意？跟着我对你来说，不吃亏。”
“不不不，将军误会了，属下从军以来，一直将您当成最崇拜的人。能追随您左右，做梦只怕都要笑醒。只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二人心中各有算盘，苏牧想的是攀上高离寒之后，起码生命能得到保障。而高离寒，则是发自对武道的尊崇，不肯错失眼前这个天赋异禀的小伙子。以苏牧不过二十的年纪，就能自行领悟武道之途，加以教导，未来绝对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眼下十三军正缺精英，送上门的人才他可不想放过。
“军务繁忙，战事吃紧，就不必拘泥那些俗套的礼节了，等个时机，我会告诉所有人收徒的事。”
“这么草率么？”
苏牧心里想道。
荒神大陆拜师是件很讲究的事，毕竟武道传承除了子承父业之外，便只有师徒这一个途径了。
武者通常也都很在意收徒仪式，不说三叩九拜，起码也得知根知底。高离寒这怪人，怎么几句话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就算没有仪式，还不送点神兵利器来傍身么？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能有军团长做师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将军，寻先生求见。”
帐外士兵说道。
高离寒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道：
“让他进来。”
苏牧对“寻先生”这个名号十分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高离寒脸上有了情绪。
帐帘掀开，风风火火走进一人。
来人一副书生模样，看他文人墨客打扮，头戴着一顶雀羽貂绒白帽，穿着麻布宽衫，粗糙中透着几分清爽，腰上系着枣色銮带，像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塞进裤子里，样貌却生得眉清目秀，面白且留着山羊胡。
“你怎么这般糊涂？”
一开口，直接震惊了苏牧，他没想到第十三军团中还有人敢对高离寒如此说话。
见帐中还有外人，寻先生眼神对上高离寒。
“新收的徒弟，自己人，不必拘礼。苏牧，这是寻龙，寻先生。”
“先生有礼。”
苏牧摆出垂首礼，这是荒神大陆最高礼节。
寻先生赶忙回了一礼。
“将军，我先退下了？”
高离寒笑了笑，说道：
“不必了，寻先生是我至交好友，若能得他指点一二，胜你读书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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