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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爬墙十五天


白日里景纾茵在书房那点时间根本做不了什么,连翻上两本书都来不及。

        季暄便带她去西鸾苑梳洗一番,让人拾掇干净了再来东莱苑书房。这下,有了充分的时间,触手可及的机会,再找个合适的由头,景家这三年在筹谋什么,也该是时候水落石出了。

        至少要知道景家要什么,才好想办法应对。

        漠北此番来议和,数十年难遇的时刻,绝不能因为朝堂之上文武失和而错失良机,叫人趁虚而入,做了那案上鱼肉。

        东衍此时也已经递来了国书,大皇子将不日出使郢都,未来这段时日更是不能出一点岔子。

        若是景将军真的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他也不是不可以为了周全大局,自请罢官。

        但至少要知道为什么。

        只是因为政见不合吗?他眼中的景惟正景将军,不是这样没有胸怀的人。

        能与士卒分肉而食,共席而寝的将领,绝不会这么斤斤计较。

        季暄望着眼前抱着书卷,蹲在书架旁忙的热火朝天的景纾茵,映着跃动烛光的眼底漫上丝丝疑惑。能养出这样单纯不设防的女儿,景将军应当也是个不错的父亲才对。

        太奇怪了。

        景纾茵抱着三尺高的一摞书卷,放到季暄面前的书案上,微微喘气,“季大人,这些散落卷书上的文字我都不太认识,又怕自己搞错了混在一起分不清,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分一分,我好再将书卷搬上书柜?”

        烛光摇曳,暖光融融,长案后的季暄看着景纾茵,微微一顿,“嗯。”

        不得不说,分工明确了之后,整理的速度快了很多,景纾茵只要简单快乐地做一个莫得感情的搬运工就好了。将书卷分门别类归置妥当的活完全交给了季暄,她只需要负责按要求把书摆到书架上即可。

        可这位季少傅的书也实在过分门类繁琐了,游记传说,志异奇谈还好,也就只占半个书架;像治国策论,兵书史册,却是要排满三面书柜,更不要说经论典籍,天文历法,筹算理经等等。

        前朝旧卷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连带东衍等别国的失传典籍,这里都能找得到,门类不比宫中藏书阁来的少。

        这来来回回搬运书卷,景纾茵看着自己拿着的书,都感觉自己已经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了。

        饱受熏陶的景纾茵在书架前干的热火朝天,满身干劲,季暄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催她回府歇息,都被接连拒绝。

        哪里有给人丢下烂摊子自己逃跑的道理!虽然这是嘟嘟干的,但她这个主人也一定会对季暄负责到底!

        她绝不半途而废!

        将能归位的书卷典籍都安置完毕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季暄案上的蜡烛快要燃尽,只剩小半截,撑到了景纾茵将地上最后一张沾了嘟嘟泥爪印的书页捡起,烛台的光也在无知无觉中慢慢黯了三分。

        季暄将案上书籍早早分类完毕,见景纾茵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坚持要继续,无奈谈了口气,将一些下面呈上来的公文搬了上来,不是特别紧急处理的事情,季暄映着灯光批阅,陪着眼前女子一起。

        许是烛光昏暗眼睛疲劳,又或者是公文上的字体略小看起来费劲了些,再可能是景纾茵整理书册时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太过催眠,季暄撑着头捏了捏眉心,微微小憩片刻。

        景纾茵动静一停,他就有些醒神了,只是没睁眼。

        女子有意放轻脚步,甚至有些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做贼一样将手中最后一摞书轻轻摆上书案,但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噶吱声,她憋着的一口气在彻底放好时才徐徐呼了出来。

        若是要找什么,或者翻什么,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公文、印鉴、他这几日经手的所有文书,还有未来数年的执政策案几乎都在这间书房内。

        季暄单手撑着头,闭着眼,只感受到景纾茵轻微的呼吸声,如同昏暗中跃动的烛火一般搅乱人的心神。

        他等着,等着她去拿她想要的。

        即便是她拿走了,也无妨。若是能让景将军对他就此放心,也算不枉他一番心思。

        景纾茵脚步渐近,已经绕过长案走到他身后,她屏住呼吸,生怕将眼前玉雕般的公子吵醒,她微微弯腰俯首,愈发靠近,季暄心中咯噔一下,心下三分犹疑,表面却还是波澜不惊,装作熟睡的模样。

        已经近到,他耳畔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

        景纾茵呼地一下,吹灭了那小半截蜡烛,原本昏暗的书房陷入彻底的暗,只有月光浸透窗纸渗进来,别样清冷。

        她转身又将季暄外袍取来,轻手轻脚盖在他身上,免得到时候他着凉了,旧怨未偿又增新债。

        做完这些,她打了个哈欠,觑了一眼微微开着的窗户,几番思考想了想还是不从那边翻出去,回头看了看季暄,不顺手地将窗户关上,从门出去了。

        季暄睁开眼,取下盖在身上的外袍,盯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神情凝重还了不到一炷香,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嗷”,然后“咚”一下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啊啊啊——什么东西!给我速速现身!”景纾茵感到身下有异,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不忘一顿装腔作势。

        那边墙头下等着自家小姐归来等到睡着的秋云,才被嘟嘟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迷迷糊糊还没彻底回神,正要准备起身,却被一个景纾茵屁股蹲从上砸下,好在景纾茵控制了力道没完全摔在秋云身上,但也把秋云的困劲彻底吓没了。

        书房内季暄听得一阵莞尔。

        “小姐?”秋云惊魂初定,“是秋云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秋云还以为你——呜呜呜——”

        秋云起身检查了一下,确定景纾茵方才没摔坏,“呼,没摔着就好。不过小姐为什么要三更半夜从墙上跳回来啊?吓得我还以为遭贼了。”

        “嗯……?”

        秋云拍了拍她身上沾染的灰,“这好像……不是你今早穿的那身衣服?小姐你——”

        秋云瞳孔地震,张着口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又仿佛了然了些什么,但又似乎颇是纠结,欲语还休,最终还是委婉地说了一句,“小姐你真的……虽然季少傅确实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但小姐你也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秋云撇了撇嘴,“季少傅尚未三书六礼过府,虽说将军出征在外往来联络不便,但连提亲都还没……这也忒……”

        景纾茵连忙摆手,“哎呀不是,就只是出了点意外……你别乱想,我就稍微多逗留了一小会,真的一小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已经很晚了。”

        “半夜从季府门口出来,被守卫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再说本来也就一墙之隔,翻回来不也挺方便的嘛……”

        “谁知道你就坐在下面哦?这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啊?我当时顾着抓住嘟嘟,就没注意往下看……”

        “你相信我,这都是嘟嘟干的好事,要不是……”

        景纾茵正打算拿小狐狸崽顶锅,转身一看,又不见了。

        “……”

        罢了,左右刚才肯定与她一道摔下来,肯定是在院子里。时辰不早,景纾茵打了个哈欠,季暄书房里的书册虽然一部分已经归置完毕,但还有一些沾染了泥尘,古书典籍不好打理的地方就在这里,只能等泥风干硬化之后,再行将结块的泥轻轻拂去,方不伤及本就脆弱不堪的书页。

        明日将那些书卷摊开展平,放在太阳底下晒上一晒,才可以再细细清理。

        这边景纾茵回府倒头就睡,那厢书房里的季暄却是难眠,瞌睡过去之后反而更精神了些,索性不睡了,重新点了根蜡烛将手边公文尽数批阅完。

        今日闹得这一出,他确实有意推波助澜,但若非这一遭,他也不会有空去翻阅从前这些深藏书阁的经典。时隔百年,有些书卷早已破旧不堪,卷边泛黄者还好,被蠹坏的卷章更是不计其数,若再放上些时间,怕是字迹模糊不可再览了。

        季暄处理完公务,瞧着这些阅尽沧桑的旧籍,不忍任其岁月侵蚀,撩起袖子又提笔蘸墨,竟是又将这些曾经熟记于心的书文尽数重新在新卷上默了一遍。

        待到日出黎明,东方既白,季暄已然录写完了五册。

        季暄受双亲教诲,从小便明白世事无常,乱世中人命亦如纸薄,何况书典?西楚开国之初虽短暂泰然了数十年,可没多久朝中风浪迭起,郢都亦是动荡不堪,连父母也双双死在了这场动乱之中。

        他深知这些战火中幸存至今的旧卷,无不是前人于战火离乱中拼死留存下来的无价之宝。季暄过目成诵,将这些都牢牢刻印在脑中,这样只要他人在,此间古籍便不会失传。

        所以她也没造成什么实际损失,他本也不打算追责什么,带她去梳洗,纯粹只是……

        罢了,待录的古卷还有这么多,想这些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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