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生父
且不论得知了消息的特安部和修真界怎样通过芥子游戏联手排查魔人的踪迹，这边有了韩铮的一行人战力骤升，不一会便将围过来的魔人屠杀大半。
第一批出海的人毕竟不占多数，还剩下的魔人零星散落在岛屿中，被玩家们屠戮殆尽。只那些残留的血迹不太好处理，只得细细翻进土里，免得不慎踩到。
天上的圆月仍挂得高，魂火亮起来，倒是让迷蒙的雾淡了不少。
空荡荡的沙滩上，重新密密麻麻遍布蓝色的痕迹。长着尾巴的海妖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前行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灵活地在林间绕过，躲进月光找不到的黑暗中。
海妖后方，明月之下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空中落下，脚尖点在海面上，泛起阵阵涟漪。他一步一步如履平地，从海浪里走出，踩在被蓝色粘液包裹的沙滩上，脚底却没有沾上丝毫的污秽。
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束起，那人乌黑的眸子泛着光，眼睫半垂，刀片一般刮过。淡色的唇勾起，那人缓步往岛屿深处行进，周身的海妖皆对他熟视无睹。
姬祁宁耳尖微动，转过头却只看见树影晃动。
“怎么了？”顾安转过头，他们已经将魔人解决，正向着那熊熊燃烧的魂火走去。
姬祁宁摇摇头，却将鞭子攥在手里，时刻警惕着。
修竹君提着再次灵魂出窍的韩铮，他确实感受到周围有什么正悄悄将他们围住，但并未感到恶意，便也没有多加理会。
“这魂火与阵法关系密切，如果要补足漏洞，还得从它们下手。”顾安的神识与聚灵阵连接着，对周围的情况没有那么敏锐。
他已经感觉到汇聚的灵力盘旋在岛屿上方，正缓慢地顺着阵法流动。已经透彻研究过阵法的顾安也终于能够下手，引动它们融进去了。
这次魂火下再没有其他人，顾安站在正下方，举起双手用神识牵动那庞大的灵力。
风吹起来，树梢下若隐若现闪着蓝光的鳞片。姬祁宁和修竹君各守一边，赵云则是撑起防护罩，将顾安护住。
那些鳞片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像是有所顾忌一般，只藏在阴影中试探。
韩铮抽抽鼻子，仿若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他脚尖微动，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咔嚓。”这一声轻响在树叶的沙沙声里并不明显，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因为它明显打破了某种宁静，某种平衡。
“啪嗒。”树上掉下来一只海妖。
它匍匐在地上，双手将上半身撑起一点点，腰肢晃动，修长的鱼尾在地上扫出一大片粘液。两侧的腿收回腹下，指尖微动抓住泥土。
那海妖仰着头，硕大的双眼映衬着狰狞的模样。它侧过头，半边眼珠转动，仿佛在细细大量他们。
修竹君将韩铮揪回来，封闭口舌扔到身后，自己举着剑和那海妖对视。
双方都没有动静。
“啪嗒、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轻响，四面八方的树上都掉下来许多海妖，它们围成圆形将顾安一行人堵在中间。
所有海妖齐齐偏头，没有眼皮的眼睛转动着，盯得人头皮发麻。
庞大的灵力波动愈加明显，顾安满头大汗，将那灵力分出一缕一缕，从漏洞处缓缓渗进去。同时还不能放松对它们的掌控，还得带着他们顺着阵法流动两周，这才能将其彻底融进去。
魂火感应到灵力，火焰晃动着，越发明亮起来。
“——”为首的海妖张开嘴，无声地呐喊着。
没有人听见它们叫了些什么，姬祁宁只能看见其他的海妖纷纷躁动起来。它们张着嘴无声交流，双手按耐不住地在周围爬动，一条条尾巴缠绕在一起，鳞片摩擦出声响。
不断逸散的阵法终于有所收势，那漏洞明显缩小不少。顾安擦擦汗，双眼紧闭丝毫不敢停歇。
半空中的魂火几乎要照亮半边天空，迷雾早已在光芒下散去。
海妖们仿佛也放松下来，虽然还是将他们围在中间，但明显不再是紧绷状态。姬祁宁甚至能看见有几只翻过身坐在树梢下，眯着眼睛享受地仰起头。
他和修竹君对视一眼，也放下举着武器的手，以示和平。
自知差点闯祸的韩铮这才敢挪到修竹君身边，揪着他的袖子指指自己的嘴。哪知修竹君却只拍了拍他的脑袋，便也走到一边抱着剑休息。
韩铮：“！！！”
他哭丧着脸挪过去，往地上一坐就抱着修竹君的腿不撒手。
面对熊孩子修竹君早有经验，他凝视着有些吃力的顾安，半个眼神都没给韩铮。
直到月光黯淡，天际朦胧地亮起光，顾安才收回神识，睁开眼。
顾安：“？？？”
大片的海妖见他睁开眼，甩着尾巴将包围圈缩小。它们绕着几人转动着，伸出手仰望那魂火，最后消散在第一缕阳光之下。
“它们……”顾安有些怔愣，它们难道就是所谓的海里的怪物？
“真的好香。”韩铮打断顾安的话，抽着鼻子恋恋不舍地闻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
满地的蓝色粘液消散的没有那么快，姬祁宁蹲下身沾了点，“是那些多次出现的痕迹。”
第一次在树林和沙滩上的，海里的鱼身上的，魔人身上的，都和那些海妖分泌的如出一辙。
顾安抬头看向同样消失只剩下几点火星的魂火，耳边响起一句清浅的歌声。
没有确定的歌词，只是轻轻吟唱。清脆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如海上的薄雾，又像是月下薄纱，渗进识海中，带来阵阵酥麻。
那歌声只一句，短暂划过脑海，只余满目舒畅。
是海妖的低语。
清晨的阳光下，有一人踏着晨曦而来。
顾安眯着眼，勉强看清来人。一袭白衣垂到脚踝，黑色的发丝落在腰际，被清风吹拂。那人眉目锐利，似有些熟悉。
“日安。”他说，声音如剑尖敲击在冰凌上，“我在海上迷了路，今日才回来。”
顾安仍未响起他在哪见过此人，身体却忍不住先行颤抖起来。汗毛根根竖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神识下意识绷紧，冲上脑海。
他艰难地呼吸着，却仿佛连鼻息都在颤抖，呼吸间整个人几欲冻住。
“小竹？怎么了？”姬祁宁发现他的不对劲，侧身挡住来人，将顾安护进怀里。
“呼吸，别怕，慢慢呼吸。”他将顾安整个人囚在怀中，一只手伸进他的发丝轻轻摩挲，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脊背。
鼻尖的寒气渐渐散去，只余尖锐的酸涩感。顾安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姬祁宁怀中的气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于他来说呼吸本已不是多重要的事，却在刚才的一瞬间忘了灵力的运转，忘了神识的转动，完全失去意识。
“那个人……”顾安抬起头，越过姬祁宁的肩，发现那人正满目笑意地看向自己。
“你是叫‘竹’？”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众人的戒备，只饶有趣味地凝视着顾安，“什么竹？”
顾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垂下眼不再看他，只从姬祁宁的怀里退出来，轻声道：“走吧。”
“你认识他？”走出老远，韩铮回过头，见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树影后，这才探出头来询问。
“是他！”顾安还没来得及回答，赵云便猛然抬头，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是谁？”韩铮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凑过去。
赵云却没有回答，只看了顾安一眼，有扫过姬祁宁的神色，摇头不语。
“啊，是谁？说嘛说嘛——”韩铮不甘心地揪着赵云的袖子晃荡，却再次被修竹君抓过去，封住口舌禁言了。
“嗯嗯嗯！！！”他哼哼唧唧地瞪着眼，一垂头就往修竹君身上撞。
修竹君头也没回，脚下一晃，便躲过他往前行去。一击不中还差点摔倒的韩铮自然不服，追着赶上去。
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顾安知道这是修竹君为自己留下的时间。他犹豫着看向姬祁宁，正欲张嘴却又被赵云打断。
“是魑魅魍魉的元老，我在博士那里见过他一次。”赵云这次到没了顾虑，毕竟他对顾安和姬祁宁的关系早已了然，再者“顾竹”似乎也认识那人，甚至还颇有渊源的样子。
“他很少出现，我在工厂时也没有见过他，只后来才知道他的地位很高。不过魑魅魍魉即使元老之间的联系也很少，我一直没有打探到他的更多消息。不过……”赵云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沉着声音道：“我怀疑他是小安的生父。”
顾安神识一顿，指尖狠狠碾过掌心。
没错，那人确实是“顾安”的父亲，他记忆里那个囚禁了他们母子，又将孩子送进魑魅魍魉的疯子。
早已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在那一瞬间侵入他的整个心神，却也让他想起来那熟悉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可怜的母亲又在何处。
可笑顾安竟连他们二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万般讽刺。
“你确定？”姬祁宁死死锁着眉，如果真是那人，恐怕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意外。
“不确定，不过他一定是魑魅魍魉的人。”赵云握着拳，想到顾安的经历，恨不得将那人生撕了。
可是不行。如果他真是顾安的生父，又肩负元老的身份，他们必然不能打草惊蛇。
“他身上没有魔气。”姬祁宁沉声道，否则他也不可能进入芥子游戏。
“他是个修士。”顾安抬眸，眼中是看不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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