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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揭开2


    离开机场后,王知节一边拄着拐,一边推着行李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行动略微有些不便,束合跟在他身后,心里想却又不敢上前去帮忙,直到王知节突然地回头看向束合,没好气地说:“你在磨蹭什么?”

  王知节永远都是一种冰冷的样子,每一次看向束合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厌恶。

  “为什么不找个助理跟在你身边?至少能帮忙一下你的日常起居。”束合问王知节。

  “呵呵,我这种人,需要什么助理。”

  说罢,王知节加快了步伐,走得比之前更急了一些。束合实在看不得王知节这样一瘸一拐的样子,跑上前去抓住王知节拿着行李杆的手。“我来吧!”

  王知节突然停下,猛地把自己的手从束合手中抽出,“束小姐,别爱心泛滥,你忘了我之前对你做过些什么了?”

  “呵,好吧。”束合没想到王知节反应那么过激,果然是个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我没忘!那你请便!”她伸手示意王知节快走,然后便带着小跑,走到了王知节前面去。

  “你知道我开得是哪辆车?”身后王知节缓缓地说道。

  “走得慢了你嫌我磨蹭,走得快了你还要说!”束合压抑着内心对王知节的不满,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怎奈王知节听了之后并无反应,反倒送了束合一个白眼,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是看你不顺眼罢了。”说罢他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开了他俩不远处的一辆车。

  王知节把行李搬进后备箱的时候有些费力,经过前面自己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束合也学乖了,站在一旁并没有去搭手帮忙。

  到达的时候是当地下午时间,长途飞行过后,束合有一些疲惫,但是为了倒时差,还是准备到了晚上再休息。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住的房子,但是现在先不去。”王知节把拐杖放在后座,行动十分不便地走到驾驶座。“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王锦渊?”

  王知节没有回答,直接开动了车子,朝不知名的地方开去。

  束合手机连了网络之后,路洋的消息便接二连三地跳了进来。公务机上有WIFI,但是束合怕路洋找来,自己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上了飞机后便把手机关了,直到现在才重新开机。铃声不停地响起,惹得王知节有些不悦,他冷眼蹙眉看了一眼束合,开了自己这边的车窗,二话不说便把束合的手机从她手里抢了过来,扔出了车外。

  “你!”束合一惊。

  “你的手机,吵到我了。”王知节依旧神情冷漠。

  “王知节!”束合恼羞成怒,大声地吼了他一声。

  “不用叫,我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

  之后的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手机倒也不是大事,但是主要没了手机,束合便断了和国内的联系。路洋的消息,束合一条都没能看见,本想给付可岐发送的实时定位也没能发送出去。若是真的在这跟王知节发生了什么事,连个报信的渠道都没有。束合心里在担心着这些。

  LA束合已经来过了很多次,说是陌生也并没有,只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王知节,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束合都不知道是否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些什么。

  束合看了眼中控台,时间是下午五点多,太阳渐渐快要落山,暮色张开了大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王知节的车弯弯绕绕行驶后,终于在一个园区大门的不远处停了下来。束合疑惑地下了车,向里张望了一下。

  园里树木繁盛,绿草萋萋,一片如灰的死寂,然而走进了些,束合终于还是看了那些个突兀的残石碑块。

  “你带我来墓园做什么?”束合心里有些慌乱害怕,站在离王知节方圆一米的距离里,她都能感觉到王知节自身四散而开的寒骨冷气。束合不怕鬼,也不信邪,只是此时此刻此地,她更怕的是活人王知节。

  王知节不吭声,径直走了进去。束合深吸了一口气,一闭眼,心一横,默默地壮了胆跟在王知节身后。

  墓碑在墓园里毫无规则地竖立着,四周有绿草空地,便能竖一块碑。走到深处,在一颗松树下,王知节停了脚步。

  束合探身看了一眼,是横向并列着的两块墓碑。

  根据墓碑上的信息,束合看到左边是一位男士,Matthew  Boden,享年17岁;右边是一位女士,Alice  Chen,享年32岁。

  “他们是谁?”束合不解地看向王知节。

  王知节一开始并没有回答,而是走进墓碑蹲了下来。墓碑显然从未有人来祭奠过,多年的风雨侵蚀,让墓碑显得格外破败不堪。

  “你看……”王知节指着左边的那块碑。

  ***碑文***

  愿永生与我爱同在。

  ******

  “是中文的墓志铭。”束合说道。

  王知节拨开碑前的杂草,又顺便抚了抚碑面,转而不屑地“切”了一声。

  “男人从英国过来,在美国做着与华人通商的生意,在一次犹太人的逾越节上,因为家族与华商会的关系,认识了女人,之后,女人私下便成为了男人的家庭中文教师。那年男人16岁,女人26岁。青春懵懂,欲望躁动,男人很快坠入了爱河,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了10岁的女人,他坚信这个是真爱,而女人也不顾自己犹太血统的身份,破了婚前禁欲的规矩,和这个还未成年的男人有了一夜之情。苟且之事终究还是被女人的家族知道了,家族勃然大怒,禁了女人的足。男人失去了爱人,自知两人再无未来可言,三个月后在家附近的湖泊里跳河自杀。男人死了的消息被女人的家族瞒住了,他们告诉女人,忘了这段过往,男人还能有光明的前程。很多年后,过往看似已经被众人淡忘,女人在家族的安排下,嫁给了同是商会大鳄的长子,很快便有了身孕。可惜命运捉弄,女人产子当月机缘巧合地知道了男人早已离世的消息,终日以泪洗面,神志不清,产后身体虚弱加之情绪崩溃,悲伤成疾,三年后,病死了。”

  王知节缓缓道来,束合屏息凝神地听着。

  “是不是觉得这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束合点了点头。

  王知节又轻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女人死后,女人的丈夫安排葬礼之时,收到了女人律师的通知,女人狠心地留下了一封自白信,告诉了她的丈夫自己和那个男人的所有故事,坦白在这段婚姻里,她从未有过爱情,而她的心,自始至终只属于那个死去的男人。遗嘱是女人早就留好的,而唯一的遗愿无关她的丈夫,甚至无关她的亲生儿子,她只是要求自己一定要葬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此时,太阳落了山,墓园里渐渐变得昏暗,成群的乌鸦飞来,四散停落在树的枝丫上,“啊,啊,啊……”地发生恼人的声响。

  王知节费力地撑着自己的手杖站了起来,束合看着他那双灰暗的眸子,猜不出他还要说些什么。王知节叹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

  “这块碑,就是王锦渊当年哭着喊着要去寻的那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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