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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铁捕刘亮


  
半晴的天空,朔风渐和,微冷,细雨纷洒,雾气笼罩大地。
残阳红辉之下,一条大河,奔潮弄日,却不急涌,直如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
碧波如镜,那回照在水面的岸边栖恬守逸之物,最淡亦最长,最乱亦最齐。
千万年的光景,云水一望迢迢,径直朝一片大山里面去了,仿佛到了天涯依旧不老,只戏滔滔。
有着水天眷顾,大山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叫唤,名为天灵山脉。
红彤彤的苍莽群山延绵起伏,巍峨叠嶂,雾雨山中有鸟啼声声,鹤睡不惊,细雨的飘洗携来松外风清,万植苍翠,摇曳笙箫,让人望而迷醉,情奋心舒。
山上孤影柴夫,肩挑而归,于茫茫狂野之上,踽踽独行,一支曲儿高嘹:“嗨!天下雨哟,吾来唱!愿吾歌声藏世釀!悠悠东边雨来,西边阳,道是晴来道是雨?浅唱此,彼处和,水滴翩翩豪情木!花开花落见夕阳!似情伤!山风起,转朱阁,丝丝心念在呢喃,在呢喃......”歌声飘扬,洒在大山的许多角落,给暮色大山带来一丝宁静,祥和。
山间泥泞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疲惫的马儿左摇右晃,车下四个木轮发出呱叽,呱叽的违和声响,令人焦躁,烦闷。
马车前面,领头走着两个大汉,一个身穿黑衣,一个身穿蓝衣,均是胡子拉差,脸带刀疤,令人一看,便知是凶狠彪悍之辈。
马车的两旁和后面,亦是各自走着两个大汉,却是没有前面两人煞气逼人。
一行六人,均是手握五尺宽长铁刀,顺合着马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大哥,停一下吧,还需翻过几个山头,方能到寨,少憩一番再走不迟。”走在马车左边的大汉开口请求。
“是啊,咱们这般急赶,好歹不要累死了,就算得了好处,也是没命享受,岂不枉然?眼下不差那么一点时间。”马车右边的大汉立刻附和嚷嚷。
马车前面的蓝衣大汉扭头四顾,略作沉吟,道:“好罢,停下休息。”
“轰!”
就在这时,马车前面,不到五丈距离,一块庞然巨石自路边山顶砸下,潮湿的山路顿时溅起无数污泥与碎石,穿空四射。
待污泥与碎石散去,只见巨石之上,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身穿淡紫色官家行衣,身材巍峨,背梁挺直,如枪如松,头戴护额铁质官帽,相貌堂堂,全身散发着浩然正气,犹如高山止水,压迫而来,虽然相隔五丈之距,却是令得六个大汉呼吸急促,面露惶惧。
巨石后面,按照特定的队形,站着二十来个皆是身穿官兵制服之人,手上纷纷亮出红缨长枪,带动山风呼啸,空气震荡,平添几分冷酷与萧杀。
蓝衣大汉一凛,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遂又强自镇定,道:“水月铁捕,刘亮!”
巨石之上,青年眼神犀利,面色冷峻,并不搭话,自有一番霸道铁血之势,只冰冷吐字道:“水月城巡府,刘亮办案,已断定尔等于水月城内,作奸犯科,烧杀抢掠,害人无度,例判死罪,今日依罪将尔等六人诛杀,一个不留!”
言罢,脚出似箭,身似风,锵的一声,人在半空,手中三尺银剑出鞘,气势凌然,如惊涛拍岸,扑向马车前面两个大汉。
后面二十来个官兵,亦是一声叱喝:“杀!”,便是如狼似虎,以迅雷掩耳之势扑向另外四名大汉,一场血战上演.......
一炷香之后,山间小道上躺着六具尸体,几只嗅觉灵敏的黑鸦,丝毫不畏生人,站在尸身之上,东啄一下,西啄一下,残酷而又怡然,尝食着它们自认为是粮食的尸体死肉。
青年大手一挥,惊走黑鸦,命令官兵:“打扫战场。”
众官兵道一声:“是!”继而轻门熟路地在尸体上,马车里,翻腾搜查起来,不放过任何物品。
“恩?”不经意间,青年发现一只黑鸦站在一簇污泥堆里,并未因惊赶而飞走,酱紫色的爪子之下,闪过一丝刺眼的精芒,虽则稍纵即逝,却是令得他的双眼,以及太阳穴处,均是微微有些刺痛。
青年略显好奇,几步走过,再次挥手赶走黑鸦,俯身自污泥堆里拾起一块似石非石,似炭非炭的小晶体,只有尾指大小,四四方方,通体乌黑而剔透,方才,就是这块小东西闪了一下,此刻拿在手里,反复察看,除了表面略显光滑之外,却是平平无奇,看不出丝毫的特别。
青年将之收进储物袋里,心里想着:“待回家之后,将此晶体当作小小礼物,送与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
想起那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家伙,青年不免有些失神,脸上参合着宠溺与无奈,摇头苦笑。
“刘捕头,战场打扫完毕,请过目。”一位年已花甲的老巡捕走过来,递给青年几个储物袋。
青年接过,查收一番,抽出其中一个储物袋,颔首道:“水月城丢失的镍银矿晶,还有一些城民百姓的物品,需交城主府充公处理,其他的东西,弟兄们分了罢,老鸿,你去分一下。”言毕,又将其余几个储物袋交回到老巡捕手里。
其他巡捕见状,皆是兴高采烈,纷纷向着青年拱手行礼:“谢刘捕头!”
青年摆摆手,一改冷峻之色,平易近人,微笑着道:“这是弟兄们拼命所得,自该平分,不必言谢,我只望弟兄们谨记,日后倘若遇着困难,险阻,须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倘若有了好处,也不要忘记了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们。”
顿了顿,青年继续道:“明天便是郡府各大学院,到水月城招收学员的日子,雁飞,陈进中,你们两人的修为境界困在武体境九重,已然时日良久,欲要更进一步,达到真气境,须仰仗郡府学院的修炼经验和资源。你们的年龄,也符合各大学院招收学员的条件,今日回去之后,你们两人不必再到城巡府当差,回家略作准备,应付明天各大学院的考核,争取加入学院。我这里有清神丹两粒,你们拿了去,明天参加考核之时服下,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强感知力与灵敏度。”
于修武者来说,人生至大,至难之事,莫过于修为境界之增进,实力之增强。
雁飞与陈进中各自接过丹药,二人深知,在水月城这等穷乡僻壤,弹丸之地,清神丹之珍贵,无疑天价。
眼眶难以抑制湿润,双双拜谢行礼:“雁飞(陈进中),在此谢过刘捕头!吾等定当尽全力通过考核,无有半点惰隳之心,不辜负刘捕头的一番期望,他日学有所成,必回水月城,与捕头大人再续并肩作战,护我水月城一方安定,繁荣!”
水月城,隶属于大宁王朝,是个乡式小城,由十一个小镇组成。
在大宁王朝中,一百个这样的小城,组成一个郡,由郡府统一管理城府。五十个郡,组成一个都,由都府管理郡府。每三十个都府,便由王都的其中一个王府管理,王府则是直接听令于至高无上的王上。
王都之内有着十大王府,可想而知,水月城是多么地渺小与偏僻,连个丹师的影子都没有,何来清神丹这等珍稀丹药?
青年与其他一众官兵们均是欣慰地微笑着,齐齐点头,而后便是呼啸着招来马匹,兜转马头,纷纷双腿力夹纵马,众人打道回府。
入夜,天幕渐黑,繁星点点,弯弯而皎洁的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透过树木叶子之间的缝隙,在地上留下参差不齐的斑驳,尽情地阐释着光明与黑暗的对立。
刘家,水月城四大家族之一,宗族显赫,府邸占地五百亩,里面庭院连绵,镶嵌着大树,草地,花园,湖泊。
此刻,府内红灯初上,炊烟袅袅,时不时地还会传出小孩儿的嬉戏之声,处处彰显着歌舞升平,木檐石墙相隔之下,此处更无嘈杂,恁地世俗渐和,家馨渐浓。
一处精致别院内,刘亮陪同父亲刘好,母亲琴舒琳,坐在露天石桌旁,一如平常百姓家,食着可口饭菜,对月酌酒,话着家常,享受着平淡与幸福,几杯酒下肚之后,再次唤来丫鬟,问道:“小环,我弟弟还未回来么?”
“回大少爷,宇少爷尚且未归,想是又在外面玩着高兴,忘记时间了。”丫鬟恭谨回道。
父亲刘好叹一口气,微怒道:“这混账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回家,断是又在外面胡作非为了!待他回来,非打他一顿板子不可!”
谁知他话音刚落,琴舒琳顿时怒目而视,斥道:“你敢!宇儿要是少一根寒毛,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刘亮亦是劝道:“父亲万万不可,小宇方当不过十四岁,尚不懂事,只怕打坏或者吓坏了他就不好了,我等还是以言语善导的好。”
这个做父亲的,人如其名,慈眉善目,身材中等,俊秀而带点儒呆,在妻子面前向来只有唯诺的份,道不出第二句的,一听妻子怒气相向,立刻泄气,软了下来,讪讪笑道:“好,好,不打就不打,只是,你们娘俩就这般袒护着他,也不给他个福威,只怕是长了他的胆子,越发肆行执仗了。这臭小子,整日里与一众猪朋狗友厮混,仗着亮儿是城中捕头,四处惹祸,终日里与无赖小人酒食游戏,不务生理正业,好不容易逮着一回,我训示于他,好教他习点有用的技艺,你待他怎的?他便东也要摸,西也要抓,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又回去过他的二世祖日子了!好似全世界都等着他去忙!不瞒你们说,万城主不想亮儿难做,私下里已经偷偷找过我好几回了,让我务必要严加管教,约束一下那个灾星,免得以后惹出祸端来,污了我刘家和亮儿的名声,唉!”
刘亮微笑着接话道:“只要小宇安好便好,我做事情凭的是本心,名声好不好的无所谓,总有一天他会长大懂事的,急不得,慢慢来。”
“可是......”
“老爷,夫人,大少爷,宇少爷回来了。”小环的声音响起,呼吸有些急促,俏脸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害怕,脆生生地打断了刘好的说话。
三人闻言,举目望向别院门口,只见一个少年风尘仆仆进了院门,像是赶了不少的路。
少年名叫刘宇,此刻身穿黄色蚕纱长袍,身材消瘦挺拔,眉清目秀,容色肤白俊毅,长得与琴舒琳有六七分相似。
乍一看之下,会让人觉得此少年英俊灵动,平易近人。
实则不然,此人乃是目前水月城名声最为狼藉之辈,熟悉他的人,一般都在私底下称其为恶霸,人渣,败类。
少年进得院子,抬头朝石桌这边一眼觊将过来,见得双亲和哥哥均在,遂摇头败兴,继而看向面色慌张的小环,语气冷然而懒散地道:“小环,我要洗澡。”言毕,径自往厢房那处去了。
刘好见之,恁地气往上冲,伸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一声大吼:“混账小子!你给我站住!”
刘宇转过身来,依旧懒散无比,一副身心疲惫的模样,蹙眉道:“爹,您有事?”
刘好继续吼道:“你给老子过来!”
刘宇回道:“过来可以,一百枚金币。”
刘好自已气愤,立起暴走,提起桌子上的一把锡酒壶,兜头朝小儿子甩将过去,谁知那混账儿子竟是灵敏躲过,再次抄起一个盛菜的蓝花瓷盘,眼看就要继续飞砸,却是动作一滞,手腕不知何时已被大儿子刘亮抓住。
其实他也并非真要砸小儿子,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内心里,还是心疼多过于气恼。
刘亮安抚着父亲坐下,而后微笑地看着弟弟,道:“小宇,你过来,陪哥吃顿饭,哥有话与你说,另外,哥今天得了一件好物事,饭后送与你。”
听得有礼物,刘宇这才稍微显出些精神头来,暂时放弃了洗澡的念想,快步走过,坐在娘亲和哥哥的中间,也不待小环添加碗筷,直接拿来娘亲的碗和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琴舒琳抚摸着小儿子的头,甜笑着道:“慢点吃,别噎着。”
刘亮也是伸出蒲扇大手,轻轻地拍拍弟弟的后背,微笑着道:“跟哥说说,今天又上哪玩好玩的去了?怎地这么晚了才回家?”
刘宇嘴里塞满了美食,含含糊糊地道:“上午去了悠乐楼,喝花酒,摇骰子去了,今天运气不错,终于连赢十开,获得了在盈姑娘俏脸上亲一口的殊荣。”
刘好听着又要暴走,刘亮摆了摆手,示意父亲稍安勿躁,继续问:“那下午呢?”
“下午就好玩多了,我与几个朋友去了东郊三里处,发现那里原来也有人住,于是进去看看,叫问之下,才知道户主名叫赵老三,是个老头儿,孤家寡人一个,家里竟圈养着一只银耳红毛猪,活蹦乱跳,肥头大耳的,特别是那四条粗腿,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活蹦乱跳的生猪?怎的那四条腿,还能让人看了直流口水?”刘亮疑惑问道。
刘宇道:“哥,你真笨,怎不想想,若将那四条猪腿砍下来,做好了,不就是一道上等的美味了?所以后来,我和几个朋友亲自动手,这一番折腾,真是累死了,不过也没白白辛苦,最后终是将那四条猪腿砍下来了。”
“砍下来?那猪不就死了?”刘好阴恻恻地抢问道。
刘宇不以为然的道:“死就死了呗,有甚打紧的?反正只要将那四条猪腿卸下来就行啦,要说这赵老三也是神经病一个,竟然哭着喊着要我们赔他的猪,我们几个耗苦半日,才将那猪弄死,已属不易,再然则,我们只拿了四条猪腿,剩下的,整只猪都送了他,白白便宜了他,他却不知感恩,爹,您说赵老三是不是有病?”
刘好一听,好有道理啊,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再也忍不住二次暴走:“混账小子!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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