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月出9
听完狄姜的推测，李伟心里咯噔一下，从没发现狄姜这么乐观。
但显然，阿燕被说动了。
如果他现在上去泼冷水，无疑会被阿燕打死。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只能跑去找邵华。
邵华正在训练场打拳，看见李伟后结束训练，拎着包和对方来到换衣室。
“老大，我之前也劝了，但阿燕明显不听，现在姜儿又这么来一出，你肯定躲不过的。”
“那就不躲了。”
邵华扯下绑着的绷带，几天以来近乎自残的训练，他的手上全是伤口，摩了不少血泡，看着触目惊心。
从上次拒绝阿燕，他便开始如此折磨自己，身体上的痛苦能减缓心里的难受。
为什么不答应呢？
李伟以为他不喜欢阿燕，其实相反，他很喜欢阿燕，这份感情不单单是爱情，还夹杂着亲情和友情。
如果他要成家，除了阿燕，他再也想不出其它适合的人。
可他不能那么自私。
作为同盟会的一员，不管隐藏的多好，总有一天会暴露身份，他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他记得六岁时，阿燕的家人死于那场兽潮攻击，对方哭的几乎休克，几次想不开要自寻短见，要不是老爹日夜陪着开解，恐怕阿燕未必活着。
所以，他宁愿与阿燕毫无感情牵扯，万一到了最差的境地，对方也不会太过伤心。
是时候离开了。
与李伟道别，邵华从包里抽出那张早就填好的报名表，坚定了心思，径直朝军团办公区走去。
两个月前那里设立了招收点，是基地总军区的一个秘密实验项目，正在军团小范围招收志愿者，他是十个被谈话的人之一，私底下也被做过几次思想工作，那些人说他身体的各项数据，是实验的最佳对象，风险极低。
他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那些人都守口如瓶，绝不说是什么实验，只说不会有任何副作用，顶多头疼两天。
他本来拒绝了，可阿燕最近的情况让他纠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现在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参与这项实验。
小风姐会照顾老爹，李伟会看照阿燕，狄姜在活动所工作顺利，怎么看，他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除夕晚上吃过年夜饭，邵华突然说要宣布一件事。
原本热闹的气氛霎时安静，就连一向调皮的明明，也像是察觉了暴风雨前的平静，拿起小汽车跑到邵老爹怀里。
“我今天下午递交的申请，他们已经同意我调至总军团了。”
不想让大家担心，邵华没说参与了实验，只是以调职的理由说自己即将离开。
但石勒知道内情，毕竟作为第五区驻外军团高级将领之一，很清楚普通士兵能调往总军团的方式，只有一个途径。
他问邵华：“确定吗？”
“是。”邵华看向石勒，对方今天一天都在训练队，所以没机会与姐夫交流这事，但听对方隐晦的问法，应该是不打算揭穿他，很感激对方的理解，再次保证：“姐夫，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石勒点头，知道邵华考虑好，便不再询问。
邵老爹抱着明明，也没对此有什么排斥，只是嘱咐邵华去总军团后多多通讯，注意照顾身体。
场面陷入安静中，狄姜望向阿燕，对方双手握拳，明显克制着情绪。
狄姜很担心，挽住阿燕胳膊，轻声唤了唤她的名字。
就在小风姐提起上天台看烟花时，阿燕猛地站起，她盯着邵华：“是因为我吗？”
邵华对上阿燕的视线：“不是。”
“说谎！”阿燕想都没想，她很激动地走向邵华，“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现在要离开？”
到这一步，大家都发现邵华和阿燕之间有事了。
石勒率先开口让大家先上去天台，看了眼快哭出来的阿燕，他拍拍邵华的肩膀，叹气：“好好说。”
狄姜被小风拉走，一行人来到楼顶。
有不少人已经聚在平台，大家互道新年快乐，一幅和乐融融的场景。
狄姜心不在焉，时不时望向天台门口，想着阿燕什么时候上来。
“我相信小华能处理好。”
扭头发现是石勒姐夫，对方站在他身旁，语气很是笃定，“阿燕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理解小华的选择。”
狄姜并不明白：“什么选择？”
“是忽视眼前的危机，只求过好自己的人生，还是为了基地人民的未来，选择踏上只有万分之一生存可能的路程。”
听见这话，狄姜急了：“老大去总军团会死吗？”
“只是一个比喻。”石勒安慰狄姜，“我是想要表达，邵华是个有信仰的孩子，所以他愿意舍弃作为普通人的一切联系，去成就自己的理想。”
“信仰？”狄姜从未听过这词，想了许久也不理解含义，仰头问石勒姐夫，“信仰……是什么？”
石勒没想到狄姜会问这么个问题。
“就是付出一切也要拥护的真理，支撑你活在世上的希望，让你不惧任何困难，即使面对危险也拥有了无惧死亡的勇气。”
说罢，他低头看向狄姜，问：“姜儿，你有信仰吗？”
“我…”狄姜摇头，“我……我怕死，应该……应该没有。”
说着，她打量石勒，虽然没看见失望的表情，可心里一直打鼓，觉得像做错事了般，小声问：“姐夫，是不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信仰才对？”
“不一定。”石勒看出狄姜的紧张，笑道，“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信仰，有些是意识不到，有些意识到了却找不对路。”
听闻大部分人如她一样，狄姜松了口气。
不过看上去，石勒姐夫应该是有的吧，想到这点，她顺口问出来，好奇对方的信仰是什么。
“我的信仰啊，就是守护和保卫这片土地和人民。”
石勒站直身子看向远方，随着第一支烟花飞空，绽放出巨大的花朵，他意味深长加了一句话，“不管以什么身份。”
可惜这句话淹没在烟花炸裂声中，没有人能听见。
狄姜仰头看着烟火，想起去年她、阿燕和李伟三个人缩在宿舍小窗看内城烟花的场景，环顾寻找李伟，发现对方一直站在天台门口，应该是在等阿燕。
她走到李伟面前陪他，随着第一波烟花放完，阿燕终于跑出来。
对方好似很开心，已经释怀的表情，张臂勾住她和李伟，一边转圈一边吼道：“快！许愿没？抓紧许愿！”
“可我去年的愿望还没实现呢。”狄姜苦恼，“要许一样的吗？”
阿燕附和：“我也没实现呢，但我想改一个简单的。”
李伟点头：“我的也没实现，但还是不改了。”
说罢，两人视线投向狄姜，几乎异口同声：“你改不改？”
“我……还是不改了。”
狄姜摇头，她还是比较想要恢复记忆。
基地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氛围中，于此同时，同盟会西十一占领区的长老分会却陷入焦头烂额中。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轰炸在分会堂议事厅。
“报长老会，27号实验区a区失守，b区已拉开防线，预计支撑半个小时，全部实验员和资料已退至c区，请求支援撤离。”
“报长老会，33号实验区b区已失守，d区已拉开防线，预计支撑一个小时，全部实验员和资料聚集在至a区，请求支援撤离。”
“报长老会，27和33试验区上方布满磁性云层，无法施展空中救援。”
……
当坏消息成堆涌来，议事厅渐渐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一人捶桌站起：“再这么犹豫下去，两个实验区都保不住！依我看，天城那帮人感兴趣的是远古基因，我们应该全力支援27号实验区，负责追溯‘源’的33号可以放弃，反正天城也不知道这研究的是什么，他们看不到……”
这人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
“从十一区到27号，最快的陆程也要半个小时，万一去了天城已经攻克，那我们岂不是无功而返，再说，按照同盟会实验区分级程度，33比27号重要两个梯队，无论如何应该去支援33号。”
眼看两个人吵起来，又有一个人插入：“就不能派两支队伍都救吗？”
“两个都去人就意味着都救不了。”一直没发话的玉姑开口，她斜睥着发话那人，“攻击33组的事地政部的行动队，实力不算高，但是人多。而攻击27的是以冉晨为首的五人战斗组，全员都激发了高阶异能，他们可是从暗影区莎尔□□亚地域全员逃脱的队伍，为此还被战斗部授予了一级功勋。”
“那他们为什么不继续组合呢？”
“因为里面有两个四大家族的拟继承人，一个姓冉，一个姓林，大家族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死呗。”
最开始发话那人把偏移话题带上正轨：“好，那究竟怎么选？”
“去27号地区。”
为首那人发话打断了众人的争执，是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大家又称呼她唠叨婆婆。
玉姑赞同：“我同意。”
“为什么？”坚持救助33号的那人不理解，“如果去晚了呢？”
玉姑起身，拍醒睡着的大飞，向众人道：“本来就是佯救27号的烟雾弹，去晚了正好不用演戏，只要迅速转移附近合作区的五百多名为地界政府培养的异能者就好。”
听完这句话，大家看向地图，这才发现27区和政府合作区的距离，只有不到八公里。
如果天城的人发现了这批人，无疑相当于握住政府把柄，以此威胁政府配合，再对同盟会的潜伏人员打开杀戒也不一定。
而远古基因段和‘源’的追溯，一个需要大量的研究案列支撑，显然天城没有这类条件，一个需要一拨精通旧世界文字的研究团队，显然这方面天城也缺少人才，同盟会对此更防备的是地界政府。
一锤定音，玉姑带着大飞拿走行动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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