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灵棺缘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堂下的血腥味重到整个灵棺都闻得到，来往的丫鬟们依旧做着自己手里的事，面不改色，对这些好像都见惯不惯了。
姽婳来到大堂，看着众鬼厮杀，鲜血满地，眸间划过一丝惧意，棺主生气了……
“棺主，如今辰国对灵棺虎视眈眈，眼下就算他们做错了什么，也请棺主网开一面。”
谢兴尧饶有兴致地看着姽婳，上一世，她在灵棺大乱之前就审时度势自废武功离开了，最后又在辰国监牢里出现。
“棺主，我来替你，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会有人在外面接应，出了城，一路向北，离合谷的韩大仙人会无条件的帮助棺主，棺主，姽婳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复仇也指日可待，只要你活着。”
姽婳穿着一身辰国将士的衣服，泪眼婆娑，正试图救奄奄一息的谢兴尧。
可那时候的谢兴尧早就没了求生的意志，任凭姽婳如何劝，就是不走。
“姽婳，活着吧，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吧，忘了灵棺，忘了我。”
他不知道姽婳何时走的，他只记得第二天，南辰就提着姽婳的头来兴师问罪。
上一世姽婳也算是唯一一个对他衷心的人了，最后却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棺主……”
姽婳的声音再次响起，把谢兴尧的思绪拉了回来。
上辈子的记忆过于深刻了，现在竟然隐隐有些头疼。
“姽婳，我有点头疼，上来给我看看。”
姽婳一听此，急忙跑了上去，伸手就要替谢兴尧诊脉。
谢兴尧道：“随便按按就行了。”
姽婳听此，虽然疑惑今日棺主为何让她近身，但也是乖乖伸手去按了。
堂下杀红了眼的恶鬼们见此，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姽婳，然后一刀把谢兴尧的头给剁下来。
他们都不通，他们都死了，就算他谢兴尧武功高深，能挡的了辰国一批又一批的官兵吗？能挡的了那些不要脸的名门正派吗？
过了约莫半柱香，谢兴尧抬起手，道：“你们打杀玩闹的血都贱到我这儿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堂下站着的人数已经是开始的一半，他们此刻都停下了手，看着谢兴尧。
只见谢兴尧又道：“姽婳，有帕子吗？”
姽婳急忙掏出自己的帕子，上前给谢兴尧擦手。
“大护法，你看这些够你家蛇吃吗？不够我们就继续。”
魑倒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棺主会喊他，棺主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堂下的人齐刷刷地望向魑，魑站出来，道：“够了。”
他的声音沙哑，终年戴着一副面具，脖子上是烧后留的疤，一大坨全是。
谢兴尧拿过姽婳正在给他擦手的帕子，自己给自己擦起了手，擦的格外认真、仔细。
良久，才听他道：“那就这样吧……”
话音落，就见从这四周涌现出许多小虫子，爬到那些尸体上，还有血上。不过片刻，那里就干干净净，只有空气里还有散不尽的血腥味。
堂下的恶鬼们，见此也不禁心生寒意，灵棺的邪宠，只听历届灵棺之主的话，它们吃人肉，喝人血，啃人骨。
突然——一个小鬼跑了进来，
大声道：“见过棺主，棺外有两个自称是离合谷的人前来。”
谢兴尧听到离合谷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暗芒，随即勾了勾唇，人不对，时间不对，好玩了呢。
堂下的恶鬼们，见此害怕的不行，棺主一笑，必定是要死人。
还有，离合谷的人怎么会突然来灵棺，他们不是隔绝尘世了吗？
江佰一进灵棺，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了，这味道让他恶心的很，顾安虽不喜欢这味道，可是也没什么办法。
两人并排走着，前面的小鬼引路。
到了大厅，血腥味几乎要把江佰掀翻可，他实在忍不了，当下吐了起来。
恶鬼们见此，目光瞬间狠厉了起来，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竟然在他们的地盘上吐了起来！
顾安道：“见过棺主，小孩子生来嗅觉敏感，还希望棺主不要介意。”
“哦——那你说说，你闻到了什么？”
谢兴尧指着江佰道，其他恶鬼听此，也举高了自己的武器，高声道：“说说，说说！”
江佰显然是没想到会被逼问，见那些满身血迹的人高举刀剑，心里直打哆嗦，硬着头皮道：“血腥味了。”
谢兴尧又道：“不好闻？嗯——”
江佰在晶石里亲眼看过他前世杀人的样子，如今见他这样，心里直打鼓，朝着小叔叔旁边藏。
顾安察觉到小孩子的情绪，看着姽婳道：“离合谷的人，在灵棺只能有这样的待遇吗？”
“吗”字刚落，姽婳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她，她看见了金瞳，师傅说的仙人。
谢兴尧道：“那又怎样。”
姽婳忽然道：“离合谷的人，可以查看天机，换命格，棺主，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杀离合谷的人，不能对离合谷的人不敬…否则会有报应的…”
这话放在上一世的谢兴尧眼里，就是屁，放了就没了，可重活一世。谢兴尧对此也很是好奇，好奇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如果他们真的是离合谷的，那就刚好为他解了惑，不然，他一定将他们剥皮抽筋。
“那你说说，我……怎么样？”
谢兴尧皮笑肉不笑的道。
顾安道：“人多耳杂，我写给棺主看。”
谢兴尧笑着说：“好啊！”
他看着堂下这两个神秘的人，那少年一看就是涉世未深，另一个不仅样貌看不清，武功也测不出。
纸条是当众写的，姽婳拿的，谢兴尧全程都看着，当他借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字时，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魂穿两世，有点意思了。
谢兴尧回房的时候，南辰已经醒过来了，头发散了下来，虚弱而苍白的脸上没什么生气，身上大大小小小的痕迹散着一股□□的味道。
谢兴尧捏着南辰的下巴，逼着他和他对视，道：“舒服吗？小将军，不用谢我。”
南辰闭上了眼，不想理他。
谢兴尧也不恼，南辰话一直很少，上辈子话多的那段日子，怕也是哄骗他，获取信任，然后逃走吧。
谢兴尧又道：“你在辰国地位很高吧，我看你名字里有个辰，普通人可不敢用这个字。”
“南辰，我也是辰国人。”
“我父亲是徐州富商谢谦，母亲是徐州有名的绣女。”
“本来我也可以正常的长大，活的干干净净的，但是一切一切都在十五年前的雨夜，砰的一下……没了。”
“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的竞争对手明着斗不过我爹，就背地里向灵棺借人，血洗了我一家，我跑得快，逃上了后山。而徐州县令官商勾结，对我徐家灭门一案敷衍了事。”
“我在山上东躲西藏，一方面防着灵棺的恶鬼，一方面防着豺狼虎豹。”
“但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他们把我献给了上一任的灵棺之主。”
“然后我成了那个人的禁脔……”
说到这里，谢兴尧抬眸去看南辰的表情，南辰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情。
“你可能会觉得我恶心，但是除了讨好他，我没法子了，我还要报仇，所以我不能死。”
“那个人待我也是不错，他允许我练功，当然不是什么明面上的功夫，都是些龌龊的恶心人的功夫。”
“我一面费尽心思讨好他，一面寻找各种功法练习，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
“等我真的可以杀他的时候，我选择活生生的肢解他，然后在那些恶鬼面前动手，顺便也杀了不服从我的恶鬼。”
“我凭借着一身的邪魔外道的功夫，杀了当年灭我谢家的富商，还有那个县令，他们的府邸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我把他们的尸体挂起来，就挂在大厅之外。”
“那些恶鬼每次来见我都能看见那些尸体在空中摇荡，直到他们变成白骨，我拿去喂狗了。”
“灵棺在江湖上名声不好，自诩正派的那些小人动不动就来替天行道，我每次要亲自动手，那些恶鬼才不会帮我，他们会在我喘气的间隙背后捅刀子。”
谢兴尧看向南辰，那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瞬间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也是，自己这腌臜事给他说干什么。
南辰忽然开口道：“灵棺后面有个村子，下次编故事编的妥善些，你养着那些人的家眷，他们不一定会感谢你，说不定每时每刻都想让你去死。”
谢兴尧笑了笑，他有一个很好笑的念头，上一世，南辰杀了吉祥村的人，是为了帮他……是不是很好笑。
谢兴尧道：“我不乱杀人，你知道的。”
南辰抬头，望着谢兴尧。一双桃花眼看透了尘世，像是活了好几辈子。
听南辰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也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王，手下不知染了多少血，和他又有什么不同，有的话，也就是南辰的名头正，有信仰。他名头歪，遭人骂。
不过，这个时候，南辰应该不知道吉祥村才是。
南辰觉得有一道目光重重的落在他身上，他抬眸，撞进谢兴尧探究的眼底。
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谢兴尧，你真的很傻。”
然后便闭上了眼，不再和谢兴尧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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