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匆忙，特别是在简单而又快乐的日子中。
即使再怎么不舍，即使时间再怎么充裕，也得出发了。
临走前，艾伦带着那几个小孩来了，手里还捧着那天那个小热气球。
“谢谢，虽然还是不能维持太久，但已经在我的计算范围内了，这个送给你。”
再见了，这座总是湿漉漉但又很热情的小镇。
越往南，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陆陆续续散落着单门独户的人家。
四人行，只能迫不得已打扰那些好心人。
有时会获得木门撞脸的特殊待遇，有时会施舍稍许肉干与干粮，当然也会有人热情地将人迎进来。
海因里希觉得自己这十几天的表情愈发丰富，会苦笑会皱眉……
当然，旁边两位比他还金贵的贵族少爷和小姐，也从刚开始的矜持、他们往往高傲地抬起下巴，这并非他们的本意，只是他们自幼被灌输了平民与贵族的概念，上等人的思想已经进入他们血液中，他们自以为是的亲民，在这偏远的地方，断然不可能被这些淳朴的平民惶恐地恭敬地接受，在接受了几次闭门羹后，一位“轻叹”了口气，一位“气急败坏”地去揪小草泄愤。
他只得顶着两人的期望“圣子大人想必亲和力相当出众”，虽然那语气实在让人觉得不是赞赏，迫不得已地出面。
“你下巴稍微向下一点，对对对。”
“然后，笑一下，不要皮笑肉不笑，就你平时那种笑就行，稍微露点牙齿，显得亲和一些。”
“眼睛里也要有笑意，就这个样子，完美。”
趁着另外两个因为备受打击，在不远处尽情“折磨”花花草草的时候，黛丝从海因里希内衣的口袋里出来透透气，顺便指导下这位亲和力加满的圣子大人，毕竟她自认为自己才是这四个人当中唯一贴近平民的人。
“很好。”黛丝踮起脚尖，满意了，除了这通身的气质，一切都很完美，才怪，一看就是个气质温和的贵家少爷，这根本掩盖不了。
“快点，我就要饿死了。”一颗小石子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海因里希的脚尖前。
海因里斯不用转头，就知道一定是圣女那个小姑娘，这几日出来，她的性格愈发外放，颇有小时的性格。
“咚咚咚。”才触到门板几秒。
门便在海因里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缓缓打开。
一个头发苍白的、行动迟缓的老人，慢悠悠地从屋内打开。
“进来吧，”微微一笑，眼角尽是皱纹，眼神使了使，看向了不远处正在拔草的小姑娘和正在温柔注视着的金发小伙子，“让那两个孩子也快点进来吧，现在天凉，在外面待久了，很容易着凉的。”
……
小屋很简陋，但在可见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
老年人一个人呆在这地方，闲着也是闲着，就每天打扫屋子。
“来，美味的热腾腾的晚饭来了。”一大盆冒着热气的土豆饼被老奶奶颤颤巍巍地端了上来。
“奶奶，你先坐着，东西在哪，我去端过来就行了。”薇拉一踏进屋里，立刻活跃过来，看着老人吃力的动作，横撇了两位一动不动的男士，积极主动地要去帮助奶奶。
老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乖闺女，随奶奶来吧。”
薇拉头发一甩，大步跟上，银色的发尾在昏暗的屋内滑过一道亮丽的线。
“她好拽，好帅，好可爱。”黛丝趁着屋内昏暗的环境，怀着侥幸心理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就见到了这一幕。
这段日子，黛丝对这个小圣女真的越发的喜爱，好看的女孩子本来就特别遭人喜欢。
在加上她单方面的相处与窥视，有谁会不喜欢这样口嫌体正、表面上总是冷着一张脸，背面却鼓着脸颊生闷气的小姑娘。
“是很可爱，”默里王子转过来眨了下眼，“可爱的圣女大人可不能一个人干活，我也得跟上去。”
……
昏暗的煤油灯，隐隐约约地照亮一部分空间。
胸口传来闷闷的声音：“这个是鱼吧，看上去好像还不错，而且刺也挺少的样子。”
鱼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大块大块的鱼肉就这样□□裸地展现在黛丝的眼前，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下情不自禁分泌出来的口水。
海因里希轻笑了一声，他都能想到女孩有点窘迫又有点渴望的可爱模样，她一定是缩着脖子，小脸红彤彤的。
他还是不要说出来他听到了女孩吞咽口水的声音，不过他想他还是不要说出来，毕竟女孩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地猛踢他胸口，虽然一点也不疼。
“我偷偷给你拿一小块吧，鱼我们也很少吃，一定很美味，你也吃一点吧。”海因里希用随身带的小刀割下的一小块鱼肉递到胸口。
望着这已经几乎要贴着她脸的晶莹剔透的鱼肉，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艰难地用双手费力地托住这块对她而言有点硕大的鱼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多汁美味，又嫩又鲜，，一口滑到了嗓子里。
“好吃，很鲜，一尝就是很新鲜的鱼。”黛丝满足地喟叹道。
她的脸颊鼓鼓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好吃就多吃点。”海因里希将那块鱼肉戳进口袋里，毕竟快要到餐桌了。
“呜呜呜。”口袋里传来了生气的声音。
……
餐桌不大不小，正好够四个人坐。
海因里斯刻意做到了老人的一边，毕竟他得掩饰下自己胸前的那个小贪吃鬼。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油亮亮的熏肉、大块大块的土豆饼、摆在正中央一大盘的一定很美味的鱼肉以及一小碗小果实，这些果实在他们经过的路上偶尔也会看见。
“奶奶，真好吃。”薇拉以一种常人做不到的但又十分优雅的速度与作态埋头苦吃，时不时还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真诚地望着老人。
老人笑得格外开怀：“好吃就多吃点，来，奶奶递给你。”
小小的碗上搭上了满满的如小山一般的食物。
海因里希细细咀嚼了口中的土豆饼，粗糙的口感，摩擦着他的口腔，果然还是那些鱼肉好吃，细嫩鲜美。
不过，薇拉平时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竟然能吃得下这么粗糙的食物，着实有点难为她了，毕竟她可是贵族大小姐，从小就是。
在无人在意的时刻，海因里希悄然退场，丝毫没有打扰这“祖孙亲密友好”的画面，犹如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色退到幕布之后。
……
天是暗蓝色，圆月高高地挂在遥远的枯枝上，竟让人产生了去追月的冲动，它那么近，仿佛多走几步就可以从一颗树上摘下它，成为自己的珍藏，但又那么远，远到没有人能够真正触碰到他。
也许艾伦的那个热气球可以帮助我们碰到月亮。海因里希这样想。
不贪心，只要碰到一下那皎洁的月亮就行，当然最好能抓住一把月色，这么圣洁的月色，织成衣服一定很好看，就送给她吧，那个小姑娘，那个正躺在他的胸口沉浸于啃食熏肉的满脸油污的小姑娘。
一向在教廷以冷静自制著称的圣子，竟然在这么一片草地上浮想联翩，美丽的景物总能激起人内心的涟漪。
“你的心跳的好快呀，卡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娇小的姑娘趴在了他的胸口，蜷缩着。
“噗通，噗通，就像有人在你的身体里击鼓。”也许是醉了，是那些果实里含有稍许美酒吗？
海因里希挑起一颗果子，放入嘴中，轻轻咬破，果皮轻薄，一咬即破，芬芳的果香味灌入口腔中，隐隐约约中，他好像也有了些许醉意。
清凉的晚风，伴着潮湿的湖水，扑打在他的脸上。
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了空灵的声音，如梦如幻，他想他也醉了。
不然那些小孩唱过的歌，怎么又回到了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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