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高个顶着天
南州府的官场，因为杨明朝的出现而陷入被动。若是他也离开，他们在六神无主之下难免会徒增事端。
留下？
留下！
打定主意的梁颂只能约束手下不再登船，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紧盯船上，试图寻找到韩霄的身影。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张统领与白应玖待在船舱里，一直在关注着梁颂的举动。
别看二人面色平静，内心却犹如滔滔江水，不得平静。若梁颂真要上船搜查，他们虽事后可以找补，但毕竟已被人掐住了咽喉，事后找补也无济于事。
见到梁颂始终盯着船只，却没有派人硬闯，两个人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西平县主、张统领，我们的人已全部登船。”
士兵前来禀告情况，寻求张统领定夺。
“县主？”张统领将抉择的权利交给白应玖。
他记得白应玖说过，要让几个人登船，可那几个人又身在何处？
“开船。”
白应玖的命令毋庸置疑，凭借两人的默契，她相信韩霄已经登了船。
“开船。”
张统领也毫不犹豫朝手下吩咐。
船锚拉起，船只随着滚滚河水开始行进。梁颂站在岸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战船，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梁大人，咱们怎么办？”
吴大人站在他身边，越想越着急。那韩霄，韩霄很有可能就在船上！
身旁的聒噪打断了梁颂的思考，他的目光里涌现出一抹厌恶，又很快归于平静。
“继续找韩霄！”
转过身，他已不再看战船一眼。
在起锚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决断。如今再看也是枉然。
若是韩霄真的在船上，也只能是怪命该如此。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可……”吴大人还想继续，毕竟，那韩霄最有可能在船上。
对上梁颂投来的冰冷模样，吴大人打了个冷颤，忙不迭赞同。
“是是是，继续找，继续找。”
连梁颂都拦不下的战船，他何德何能能够搜查战船？
还是听从梁颂的主张为好，就算以后事情有变，也总有梁颂担责。这世上，个矮的永远不怕天掉下来，因为总有高个顶着。
吴大人想得不错，可他哪里又想到，若是韩霄真的坐上了战船，回到了长安，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当战船被浓浓夜色所掩盖，再也看不见岸边情景，张统领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这算不算有惊无险？
若梁颂真要上船搜查，他们区区几船人，可抵挡不住南地的守兵。
还好，还好……
白应玖却不敢松气，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要确认。
所有士兵被聚集在甲板上，白应玖独自待在舱内，小声地呼唤着韩霄的名字。
“韩霄，韩霄……”
“梁颂没有上船，船上的人都是武陵官兵，你可以出来了。”
“这里很安全，除了人没有旁人。”
“韩霄，韩霄？”
可无论她说什么，都无人回应。
不但没有韩霄的踪迹，也没有他那一群手下的踪迹。
难道，又出事了？
白应玖提着的心又往上提了提，事到如今，她不敢隐瞒，忙把张统领叫了进来，点明韩霄的身份。
“果然……”张统领心有猜测，听闻白应玖所言倒是应了他的猜测。
县主火急火燎赶往南地本就奇怪，再加上韩霄莫名失踪，县主又急于离开。所有的事加在一起，张统领无法不怀疑韩霄的踪迹。
他倒没有置身事外的想法，也没有要招惹麻烦的想法。
本想着，若韩霄找上他，他便与其掰扯掰扯。县主不知兹事体大，韩霄却欠了武陵侯一个天大人情。
可没等他等到韩霄，便离开了南地。而今，县主居然说韩霄早已登船，这怎么可能？
“县主，您确定韩霄真的在船上吗？”张统领对战船守卫很有信心，可白应玖这般急切，看似也很真实。
“我……”
白应玖欲言又止，她无法确定。
可若韩霄不在船上，他能去哪里？
“您先别急，仔细想想走时韩大人可说过什么没有？”
张统领不忍看白应玖急切，在心中已怨上了韩霄。这么大的事，何必将白应玖牵扯其中。他要上战船，来找他啊！
说过什么？
白应玖想了又想，韩霄只说他会登上战船，让她别找他。
对，别找他！
“他，没说什么。”白应玖迟疑着开了口，此时的她才忽然意识到，韩霄并不想让张统领知道他的存在。
她，好像无意中给他添麻烦了。
张统领还以为白应玖在回想韩霄说过的话，并未察觉到她的迟疑代表什么。忙叫来士兵，挨个船舱搜寻韩霄下落。
他那副急切样子，竟与梁颂如出一辙。
白应玖想要阻止，可她以什么立场去阻止？
只能任由张统领搜查，还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以防被察觉到什么。
“县主大人，张统领是不是对韩大人有什么敌意？”
白禄趁着张统领出去的工夫，凑到白应玖面前。
白应玖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也看出来了？”
连白禄都看出来了，可见不是她的错觉。
白禄点点头，有些不安。
“在南地的时候，梁大人脸上也有这副表情。”
好像是不抓住韩霄不罢休的表情。
梁颂有这种表情不奇怪，可张统领为何要有？
难不成，他也想抓韩霄？
白应玖揉了揉额头，是她太天真了，以为武陵郡不受南州府管辖，便是可以信任的。
却忘记了官官相护，武陵到底在南州府境内，就算不受管辖，也会与之交好。
她现在只能祈祷，韩霄不在船上，武陵侯未曾沾染赈灾银两。
张统领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发现韩霄的踪迹，只能回来复命。
“可能，他没有登船吧。”
此时，白应玖竟是庆幸比担心大。
在南地时，韩霄尚且能够躲在暗处，一旦他上了船，便是处处都会被看管。若是落到张统领手中，更难测万全。
还是没有登船得好。
“县主放心，韩大人福大命大，定能安然无恙。”
张统领认同白应玖的话，韩霄没有登船。
他对船上的守卫一向信任，况且又搜查了这么多遍，还是没有寻到人，那便只有一个结果。
这样也好，总归，西平县主与贪墨案没有牵扯。
“但愿如此。”
白应玖叹了口气，不知是为韩霄惋惜，还是为他庆幸。
战船之下，谁也没有看到湍急的水面上露出了几截芦苇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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