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死而不僵
衣服下，是被贯穿的胸口。伤口已经被清理过，却留下了一个碗大的空洞。也不知道御医们是如何清理的，那里一滴血也没有，也就不存在污染尸体的可能性。
白应玖走上前，认真观察着伤口的位置，的确是心脏所在，此刻里面已经看不见心脏。
一个没了心脏的人，根本不可能存活。
也就是说，王肃，真的死了！
白应玖浑身打了个哆嗦，到现在她才敢相信，王肃死了。
王肃，死了。
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看着灵柩中犹如睡着一般的王肃，白应玖终是没能忍住，流下了眼泪。
王肃活着的时候，他们之间有着两世的纠葛，她恨不得让他死，不要重蹈前世覆辙。
可他死了，当他真的死了，白应玖又无比惋惜。
王肃对她的好，对她的善，她感受良多。
他们甚至还没有面对面对说过话，他就死了。
“别哭了。”一旁的韩霄很是阴郁，他非常后悔带白应玖来见王肃最后一面。
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心中怎样才会永恒？
情爱是一方面，死亡，也是一方面。
只怕从今以后，白应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王肃的存在了。
“有人来了。”韩霄顷刻警觉，还没白应玖反应过来，已经拉着她躲到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房门被开启，一个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屏息以待，又感到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见王肃。
是皇后吗？
可从步伐判断，此人绝非女子。
没过多久，又进来了一个人。
两个人窸窸窣窣来到灵柩前，很快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终于，连你也死了。”
是皇上！
白应玖与韩霄对视一眼，他们确定来人是皇上。
那另一个人……应是汪海吧？
皇上只瞥了王肃一眼，语气中竟有些释然。
“千万不要恨我，谁让你不该出生在帝王家。”
听这言语，皇上似乎很想让王肃死。如今王肃死了，倒让他得偿所愿了？
可皇上为什么想要王肃死？
就算他不喜太子，可王肃到底不是太子。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死不死的，有那么重要？
白应玖与韩霄双双不解，皇上反而十分快慰，冷哼一声：
“哼，恨我也罢。总归，你是死了。死了好，以后就不会挡我寒儿的道。”
他说得畅快淋漓，白应玖和韩霄面面相觑，皇子中名字为“寒”的可是没有。
但说没有，也有一人。
便是已经成为韩霄的皇二子，萧寒。
韩霄又名萧寒，为韩贵妃所出，乃皇上第二子。
一声“寒儿”唤回了韩霄内心深处久远的记忆。
他想起少时与皇上相见的场景，那时候，皇上脱口而出了一句“寒儿”。他正惶恐，幸得汪海提醒，皇上很快就撇过这茬。
本以为皇上当年不过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韩贵妃的影子，如今再度听到“寒儿”的称呼，竟让韩霄的心，抖上了两抖。
寒儿……
这个称呼既陌生又熟悉。
“汪海，烧了。”
皇上对王肃的尸身毫无留恋，看过一眼，确定好身份后，便要让他从这世间消散。
“是。”
汪海唯命是从。
没一会儿，白应玖和韩霄躲藏着的屏风上就被浇筑了火油。
他们竟是想把整座宫殿点燃！
难怪，这里空无一人。
意识到这点后，白应玖不觉慌张起来。
一旦这里点燃，立即将化为一片火海，到时候她和韩霄要如何出去？
可白应玖也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皇上。
韩霄不愿面对皇上，此刻出去必定会对上面。不如等皇上和汪海离开，他们再趁机逃离。
白应玖正想着一会儿逃跑的路线，是从门那边逃，还是从窗那逃？
火油燃烧巨快，只怕等不及他们走到门边，就会被火海阻拦。这般看来，还是走窗户比较方便。
白应玖不过扯了扯韩霄衣衫，刚要把这个选择告诉他。哪知，韩霄却会错了意，直接带她站到了屏风外面。正对上皇上的目光。
皇上见到他们并不惊讶，反而透着欣慰。
“你也来了。”
他眼中就没白应玖的存在的影子，只盯着韩霄瞧。
这比失而复得更弥足珍贵的儿子，他怎样都看不够。
韩霄没有皇上那么激动，他瞥了眼灵柩，问：
“是你让吴将军杀的他？”
从皇上刚才的寥寥几句中，他已经囊括出一个大概。若此事不是皇上所为，他刚才不会是那种态度。从他种种的行径中不难猜测，吴敏尧听令于谁。
亏得韩相爷还做着知遇吴敏尧的准备，殊不知吴敏尧才是当今皇上坚定的拥护者。
“你果真敏锐。”被韩霄看破之后，皇上反而十分向高兴。他贪婪地看着韩霄的眉眼，一句话脱口而出：
“像你娘。”
想当初，他便是因为韩玥如此才对她深深迷恋，直到后来……哎！
“我娘早死了。”
韩霄并不想与皇上在这里缅怀故人，他娘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他整个人的记忆中就没有韩玥的影子。
若不是韩相爷耳提面命，他也压根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亲娘。
皇上不欲与韩霄在这个问题发生争辩，目光落到王肃的灵柩上，再不掩饰目光里的杀意。
“他挡了你的路，不死他死谁？”
皇上这便是承认，是他下令杀的王肃。
白应玖勉强消化完这一消息，韩霄已经质问：
“既然是你的命令，为什么要流放吴将军？”
吴敏尧是听命行事，不说有功，至少也没犯错。让他在大好的年纪流放边疆，皇上想干什么？
“流放？”
皇上和善一笑，面对韩霄，他极有耐心。
“是谁告诉你，去了安邦古宁就是流放？”
自始至终，他的圣旨上看没写着“流放”二字。是朝中的人胡乱揣摩圣意，才臆想了个“流放”。
别人面前，皇上不屑解释，韩霄当前，他必要解释个清楚明白。
“南疆蠢蠢欲动，看守安邦古宁的王威是王家人，我不放心，就派吴敏尧去接任。然而，却不能惊动了在长安的王家人。”
王家虽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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