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为江湖

夜晚回到破庙。二人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久久无言。

        片刻后苟董溪说道：“等我哪天成了大侠我一定好好收拾那帮欺男霸女的坏人。让他们都跪下来给我认错。让他们知道大爷我的厉害。让他们不在欺负人。”

        小乞丐有些伤感的说道：“为什么普通人就要任人鱼肉，他生得极盛之家，就可以任意欺凌他人。官府不应是为子民做主，护百姓安康。”

        苟董溪无奈的答道：“因为我们只是百姓，是普通人。”

        二人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转眼已过去半月小乞丐与苟董溪白天上街捡食，有时苟董溪也会顺手拿些别人忘记的食物，比如哪户人家院里的地瓜，谁家门口的包谷。就是时不时的会被人家院子里的狗追出去好几条街。追逐过程中还会不听的大喊，是我们捡的不是偷，不是偷别追我了。有些狼狈至极。

        但苟董溪始终保持着一种态度，哪怕饿几顿也不会去乞讨。苟董溪不说。小乞丐也不会问。可能在苟董溪心里。自诩江湖大侠的他可以没落。但不该乞讨。他不是没有爹娘。只是爹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即使他们不再。也不能丢他们的脸，即使日子过的哪怕再难。

        晚上两人回到破庙。小乞丐忽然问道：“我一直想问，是谁给你起的名字。”

        随后一疑惑的看着他。

        苟董溪说道：“我爹姓苟。我娘姓董。我家住在溪边。就这我爹还花一吊钱请人起的呢。我爹听着也觉得怪。起名的先生说这名字好。暗合什么八卦、五行的。我也不懂。吹得天花乱坠。”

        小乞丐惊讶的说道：“我觉得你爹应该是被骗了。就这名给倆馒头我给你起三。还保准比这好。如那起名先生所言，家住溪边就要有溪字，那如你住茅厕旁边还要叫苟董茅，或者苟董厕？”

        苟董溪鄙视的说道：“好赖小爷还有个名。你连名都没有笑话个屁。”

        小乞丐沉默了一会说道：“是啊。你还有名字。”

        苟董溪看出小乞丐有些伤感便说道：“要不我给你起一名字如何？我约莫也能起个差不多的名字”

        小乞丐赶忙制止。“就你起那名字。还要给我起。算了吧。”

        随后叉开话题继续说道：“苟董溪我要走了。我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我走后你有什么打算。”

        苟董溪躺着翘起腿说道：“后山道观里的老道总要收我当徒弟。我一直没同意。实在过不下去就去他那混两天。要不你也跟我去道观混？”

        小乞丐说道：“有人收留总归比现在好不是吗？为何之前不愿去。”

        “小爷我在江湖上无拘无束。去那老道那还要受清规戒律的。不过老道总说我与他有缘。和他学道保证我有出息。说我是练武的奇才。不想埋没了我。不过我总觉得那老道看我贼兮兮的。就好像进青楼寻窑姐的眼神，我有些怕。小乞丐不如你别走了。和我混咱也相互有个照应。”

        小乞丐笑道：“和你混好是好。就是三天饿九顿。肚子受不了。”

        “放臭屁江湖儿女这点苦都受不了还闯荡什么江湖。等我闯出名堂包你有吃有喝。到时候我请你去青楼听曲。正儿八经的曲。”

        小乞丐笑道：“好好我等苟大爷请我去听曲。只是别在楼下听，最好是能上楼听。”

        苟董溪有些低沉的说道：“自从我娘走后，我就是一个人，也习惯了一个人，后来你来了。现在你要走了。其实我挺舍不得你。”

        小乞丐看着苟董溪说道：“你不是说过吗。江湖儿女就要洒脱些。只要都活着一定还会在相逢。等你成了大侠以后我落难了还要靠你来救我。到时候你可别不认我。”

        苟董溪说道：“啥你现在难道还不算落难吗。要不是我，你早让那几个小王八蛋打个半死了。记得啊你可欠我半条命。既然你明日走。苟大爷晚上给你开开荤。这叫什么来的，嗯。叫践行，那帮文老爷都是这么说的。”

        小乞丐一脸疑惑的说道：“开啥荤？不会又拉我去听曲吧。”

        “那不能，真以为本帮主没点好东西，你等我一会。随后苟董溪跑出门去。”

        半个时辰后苟董溪大步走进破庙。朝小乞丐晃了晃手中的黄油纸说道：“本帮主在城中还是有些威望的。你看啥好吃的。”

        小乞丐凑近后发现苟董溪竟然带回一只烧鸡。而且还是热的。随后说道：“不会又是哪家不小心落在外面，你凑巧捡回来的吧。”

        苟董溪尴尬的嘿嘿说道：“那怎么可能这可是本帮主正儿八经买回来的。就是没有酒，江湖上不都是以茶代酒吗。咱俩今个就已水代酒。喝个痛快。”

        小乞丐疑惑的说道：“你那里来的钱？我还不知道你。兜比这庙都干净。”

        “你吃就是了，我在城里这么久还能一点积蓄人脉没有。买只烧鸡不还是小意思。”

        “小乞丐虽然疑惑但也不在多问。两人吃着烧鸡。喝着井水。只是平时吃什么都和小乞丐疯抢的苟董溪，今日却吃的很少。只是不停的劝小乞丐多吃。”

        两人边吃边聊着未来。小乞丐听着苟董溪说成为大侠后如何行侠仗义。如何劫富济贫。聊着，笑着。然后睡去。

        天亮后小乞丐悄悄的爬出门。没有惊动苟董溪。

        但身后传来苟董溪的喊声。小乞丐好好活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我也不问。但别忘记你还是大狗帮副帮主。帮规第五十六条规定。要好好活着。

        小乞丐没有回头。只说了句。好你也要好好活着。

        苟董溪目送小乞丐离开后。转身走向了后山的道观。边走边自语道：“老子说话算话。不就是当老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说着说着却突然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说道：“昨晚太着急，我若是要两只烧鸡好了。我应该能值两只烧鸡的吧。有两只也不会光看那小王八蛋吃。我馋着。”然后又笑了笑哼着小曲大步的走向道观。

        而已经远去的小乞丐不知道的是。烧鸡确实是苟董溪买的。不过却是卖了自己。只为给这位江湖的朋友送行。为了让这位江湖朋友知道在这座城，他还有位阔绰的江湖朋友。混不下去了。他还有他。

        在这三月的江湖里两个孤儿。两个不承认自己是乞丐的乞丐。却在一个江湖。这个江湖里有他，也有他。三月里的江湖何曾不是江湖。见了你便有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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