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醒
大夫的药送来，清婉正要去煎，却见砚清云带着几个兵抬了热水进来。
看到大营时，清婉便心下明了，这是陈国驻守兵将，虽为首的不知是谁，但年少英才，意气风发，肯定可助她送信。
便上前迎道：“多谢将军亲自送来。”
“无妨。”砚清云摆手笑道。
“将军，小女子有事相求。”清婉至砚清云身前，轻声说道。
“何事？”
清婉转身掏出贴身藏着的信递到砚清云面前：“这是我家王上给陈国主的信，事关姜国存亡，可我现在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公主身边，烦请将军替我呈送。”
“放心！”砚清云接过信心下疑惑，也不便透露其他神情，便转身出去了。
清婉放心许多，便专心替映雪煎药去了。
待服侍映雪服药后，又替她换了衣服。
“虽然用热手巾不停地敷，可是公主还是未有醒来的迹象。”清婉这样想着，愁上心头，姜国危在旦夕，公主又昏迷不醒，她却毫无办法。这样想着，前所未有的迷雾涌了上来，看不见未来，不知命运的那种心境难以言喻。
可许是这几日累坏了，清婉想着便趴在映雪床边睡着了。
砚清云记得，上次齐国为示好送来了好些千年野人参和灵芝之类的罕见奇珍药草，此次出征前王上也命人带了一些，看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来人，取一颗千年老参来，煎成药汤送到那两个女子营帐。”
“是！”
“另外，把这份奏折发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砚清云边说着边将刚刚密封好的奏折递到士兵手里。虽不知那信里说了什么，可事关两国大事，他也不敢慢待了。
“是！”小兵收了将令即刻出去办差去了。
盯了半日的兵书，砚清云却是半个字也未读进去，担心着齐姜战事，又想着倘或齐国真的得逞陈国该如何应对。
“将军该用膳了！”一兵士端着膳食进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因心中满是烦忧之事，砚清云此刻无心用膳，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或许那两个女子可稍解心中疑惑。”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地踱步来到她们营帐外，见一兵士掀帘而出，上前问道：“她们如何了？”
“回禀将军，适才送汤药之时俩人都睡着，刚刚小人送饭进去，依然无人醒来。”
“可叫大夫来看过？”
“看过了，大夫说，许是太累，等她们醒来再行用药。”
“知道了，你去吧。”砚清云心下着急，怎么连那侍女也睡将起来，可见平时也是怠惰惯了，如今这情形，却叫他上哪儿询问两国战势。砚清云自顾掀帘进去，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
看她主仆二人都睡得昏昏沉沉，少不得他要费些事，亲自灌些药才好让俩人早日醒来。
只是一向在男人堆长大的他哪做过这等事？因而心下慌乱，虽说已经尽力轻手轻脚扶那公主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地将参汤喂到她嘴里，可那药汤依然不识相地从那公主的嘴角流下来大半，砚清云一时不知如何，只得抬起袖子擦拭干净。
又扶她重新躺下，拉上被子，便放下药婉准备出去，却侧眼看到了还趴在床边的清婉，摇摇头，拿了被褥替她盖上便出去了。
砚清云每隔一个时辰便来与那公主喂上一碗药汤，先前还小心翼翼，渐渐地便生了烦躁，竟生生灌了两碗药。
如何这般灌了几次，却也见了效。兵士再端来新药汤时，那公主便微微睁了眼。
睡梦中好似听到什么动静，映雪缓缓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便本能地用手遮了一下光。
看到眼前的女子苏醒过来，砚清云忙上前扶起她靠在塌上，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听不到回答，却只看见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营帐，和他。
“在下砚清云！”砚清云笑道。
“是你救了我们？”早就听闻陈国的砚清云少年英雄，一年前的陈齐之战大破齐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英气不凡，尤其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清澈却坚毅。
“是在下有幸，何况举手之劳，公主就不必客套了。”砚清云还是头一次和姑娘这样说话，有些局促不安，连站都不知如何站了。
原来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映雪想着，如此，说话便可不必遮掩什么了。
“闻陈国的少年将军不但能打仗，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如今一见，倒是不假呢！”江映雪从来坦白直率，如今的情势还未知收敛，只不知哪一天会吃了这上面的亏。
这一说倒把砚清云弄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少年被姑娘夸赞总是得意和羞涩的。因他自小随父从军，练成了沉稳的性子，也少有人和他玩笑，因而头一次被陌生女子夸赞便不知所措起来。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映雪想，虽是大将军，到底还是个少年郎。
“公主的身子好些了吧？”砚清云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窘境，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好些了，将军坐下吧，只管这样站着……”映雪说着咳嗽了起来。
砚清云忙坐到床边，又顺手递上了兵士适才放在这里汤药，却在江映雪接过去后才想起，今日也不知灌了她多少汤药。罢了，也不差这一碗！
“多谢！”映雪接过参汤缓缓饮了下去。
“不知可否还有参汤？”映雪问道。
“当然有。”砚清云顺手接过映雪手上的药碗放在一边的桌上。
“我这丫头这几日为了我，想是受了不少苦，请将军也端一碗给她吧。”映雪看着在一旁熟睡的清婉有些心疼。
砚清云正自想着汤药的事，听她这样说，便苦笑道：“好。”是的，也不差她的一碗！
“清婉姑娘让在下送了一封姜国主的信，不知这信……”砚清云想探探她的口风。
“我也不知道父王信中内容，不过十有八九是许了什么条件请求陈国出兵罢了。”映雪转头看着砚清云，“将军觉得呢？”
砚清云“嗯”了一声，抬眼颇有意味地看着映雪：“只是好奇姜国主究竟许了什么条件。”筹码够不够王上发兵救难，这后半句盘旋嘴边可终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映雪也好奇父王的信究竟写了什么，虽已无数次地猜，却从不愿意去想结果。
两人默默许久，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映雪醒来也有大半日了，这砚清云丝毫不体贴她饿了许久肚子空空，看来还是得自己主动些了。
“我……”映雪低头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怎么了？”砚清云到底是只知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哪里知道姑娘家的心思，懵懵地追问了一句。
“我饿了。”映雪低头无奈且羞涩。
砚清云见她莞尔一笑，脸颊因害羞而微微泛红，清丽如出水芙蓉，娇俏若三春之桃，一时有些恍惚。半响方回过神来尴尬笑道：“我即刻命人去准备。”
映雪看他出去，便起身去看清婉，这丫头还打着酣，睡得正香呢，脸上的尘土都未来得及擦去。
只怕现在擦拭搅了丫头的美梦，还是等她睡饱了再说吧。
“军中艰苦，公主今日将就吃些，明日让人去镇上采买些。”因是下午，军中还未起锅造饭，砚清云只得将自己的未吃的饭食端了过来。
有馒头，有菜，有鸡腿！已经几天没好好吃一顿的映雪看着眼睛都放光了：“没事没事。”
都是她爱吃的，映雪跳过去，饿极了，但依旧保持了一丝公主的矜持，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饭菜全吃光了。
砚清云看在眼里，惊诧之余，却也敬佩这样的不拘小节，与众不同得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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