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羽如沙射金甲

次日一早便有使者前来送信，那使者特强调说，此信是给姜国公主的。江钰看了映雪一眼，便示意接信的兵士将信呈给映雪。

        映雪猜想，左右不过是为那赌约之事，果然，只见信上写道：

        孤闻公主善骑射，通兵法，然天下传闻，有几分真者？故设赌约一试，今日便是第一日，孤必胜！姜国，不过囊中之物耳。

        映雪将信随手一扔，上前满面怒容地看向那使者：“回去告诉陈王，让他引颈待戮，切莫狂妄过早。送客！”

        “请吧。”兵士遣那使者出了宫门。

        江钰起身捡起地上的信，看完，忍不住问道：“你与陈王定下什么赌约？”

        “没什么，父王，我定胜他！”

        “若是为了姜国，便可不必，如今这境况，还能如何呢？父王只希望你下半生平安快乐，再无别的什么奢望了。”江钰叹道。

        “可父王，我们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国！”映雪反驳。

        “若没了陈国，那齐军援军不出五日必到，姜国又能坚持几日呢！”江钰哀愁满腹，倘若姜国有救，他也定不会轻易放弃。

        “父王放心！咱们怎么也得赢些场面。”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骨气和颜面，映雪说完起身往军营大帐布防去了。

        江钰随后起身，一同跟了过去。

        萧铭尘明白江映雪和他做这样的赌约是为了什么，适才使人送信不过为了激她一激。不管她是否真的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他都有把握不会丢掉姜国这块到嘴边的“肥肉”。

        使者被撵出来，心里颇有怨忿，回去添油加醋地回报了一番。

        萧铭尘着李恢前来，速去布阵，命三日内取下姜国。

        姜国与齐国血战这些日子以来，损兵折将，如今这城里能守城的将军都挑不出几个，更不要说应敌破阵了，映雪本想披挂上阵的，被江钰阻拦：“还是父王去吧。”有他在，怎能让女儿去呢。

        映雪点头，披上战甲站上城头督战。居高临下看过去，陈军气势正盛，摆出鱼鳞阵法，士兵喊声冲天，压迫感十足。

        这阵倒不难破，只是看主将率兵杀入后的应变和战力，她担心父王支持不了多久，便侧头吩咐兵士道：“传令下去，我大军暂避城不出，待晌午过后，再行应敌。”

        又看向一旁的父王接着说道：“父王，《左传》中曾有记载，此乃鱼鳞阵法，其主要兵力都在中央，弱点在于尾翼，若要破阵，只需集中兵力对中央发起猛攻，再遣一支奇兵绕到后方袭其尾部，前后如能接应，此阵必破。”

        江钰点头：“就由父王去攻中央主力，左云腾将军带兵奇袭。”

        “好！我为父王鸣鼓助阵！”映雪回道，“如今且回去喝杯茶吧。”

        晌午刚过，江钰带了五千兵马出城破阵，左云腾带一千人从后门而出，绕道齐军尾翼攻其不备，只留了两千人守城。

        就算只有这不足一万的人马，也定要胜他两回。

        江钰率军杀出，直击李恢大军中央。城头擂鼓声响，陈国大军严整，江钰这五千兵攻得十分吃力，侧翼方阵灵变，迅速朝中央移动，企图包抄。

        如此境况只怕父王坚持不了多久，立即传令：“放箭，务要射住两翼阵脚。”

        白羽如沙，不但兵士被杀个不及，连李恢也傻了眼，向来两军交战，布阵则城下交手，围城才有城上布防厮杀，从来没有破阵时城上突来飞羽的规矩。

        如此破了规矩，江映雪也实在不得已。

        陈国大军被杀个不及，慌了阵脚，加上左云腾奇袭成功，从后面杀了上来，与江钰合兵一处，李恢见此，速带兵回撤。

        映雪见陈国撤军，难得浮现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畅快的笑意。

        萧铭尘见大军仓皇而回，不免生气。李恢向来自傲，今日败在一个女子之手，心里大有不甘，可又不得不去请罪，简直羞愧难当。

        “那姜国公主不按常理胡乱用兵，竟在破阵之时，乱箭齐射，这才致使我大军士兵乱了阵脚。”李恢满腹牢骚。

        “是吗？”萧铭尘颇有意味地扬声问道，脸上却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是啊大王，一介小小女流之辈，哪懂什么打仗的道理！如此用兵简直荒唐！”李恢跪在地上，满脸不屑。

        “可她胜了你不是吗？不管她如何用兵，胜了就是胜了，何况兵不厌诈。”萧铭尘起身，他心里对她好奇且佩服，欣赏且怜惜。

        “哦，你起来吧。”萧铭尘有些出神，回过神才看到李恢还跪在地上。

        “报~”李恢刚起身，就听到外边兵士急匆匆地跑进来，呈上战报：“砚将军送来边关战报，请大王过目。”

        “念！”萧铭尘心里虽有一丝慌乱，眼神里却都是淡定，声音沉稳而有力。

        李恢接过战报：“臣启奏王上，齐国增援大军粮草已被臣所阻，大王可无忧。另，盼姜国早下。”

        萧铭尘听着信报，愁绪隐隐上了眉头：“李恢，去准备，今晚二更时分从城楼两翼攻上城楼，且只许胜。”

        “为何这般着急？”李恢不解。

        “砚将军虽无明言，可战报却多了一句，盼孤早日拿下姜国，此战拖不得。”萧铭尘断言，平日他可不会多半句无关之事。

        “臣这就去，可……臣猜想姜国定然会有防备。”李恢回话道。

        “二更时分，谁会有时刻有精神守到这样晚？立刻去吧！”掷地有声，让人不容置否。

        “是！”李恢领命而去。

        天已经黑透了，城楼上亮着的火把逐渐少了起来，二更时分时，已没有一丝亮光。齐军悄悄搭上云梯，准备攻城。

        陈军士兵云梯爬到一半时，忽见城楼灯火亮起，落石滚滚而下，随后带火的弓箭如雨般向攻城的陈军射去，城墙下惨叫连连。

        姜王宫内灯火通明，直至听到兵士来报，江钰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还好他这个女儿聪明，不过不能再这样同陈国周旋下去，否则齐国一旦再来，那局面可真的无法收拾了。

        映雪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心想，已是第二日了，再有一日她便可赢了。适才父王已与她晓予厉害，打仗不是儿戏，陈国兵分两路长驱直入，齐军并不弱，如若砚清云挡不住齐国援军，局势不但不利于陈，更不利于姜，那时就再无回旋余地了。看来，这场赌约只能到这里。

        李恢带着不到两千人马撤回了大营。

        萧铭尘远远看着城楼火起，便知结果了。

        不过他并无气愤，他想，还好上天是站在他这边的，姜国已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否则最后赢的真的不一定是他。他命李恢休整，次日全面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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