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探
一伙四个人目标大，行动明显不好办事，故而分开来。裴月和孟余两个大男人往前院去，班萧萧和徐茗两个探后院。
夜深无月，乌压压地将一切光亮都遮挡住了。
孟余思衬道，周家果然是村里的富户。别的地方都是泥胚房，顶上是稻草，至多不过是东西中三厢房搭个劈柴的小院罢了。
这周家不但有前后两个院，更是有两排的青砖大瓦房。
两个人轻轻松松翻过墙头，落在了墙根阴影处，挨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走。裴月走在后面，孟余走在前面。
四处没有灯火，想来那妖怪已经睡下来了。
裴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放到地上。孟余小声道，“你怀疑有人死了？村里人也没有说啊，这周家不就三口人，死了谁还不容易看出来……”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无他，这验命符在他们俩面前无风无火地，自己一点点变成了灰烬。
裴月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灰烬，露出两片未烧完的小纸片来，“死了两个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冲着屋内去了。隔着一道门，里头没有半点动静，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灌入鼻腔。不等裴月说话，孟余便推门进去了。
裴月暗想着人莽撞，以后还是不要带出来了。
地上的尸体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身上和脸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痕，烧伤烫伤，左胸口还有一个大窟窿，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看得出死前一定受了不少的折磨。
裴月打量半晌，“只能看出是个男人，看年纪得验骨，现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人家的骨头卸了。”
“周家除了牛怪不就只有一个男人，还用验吗？”
裴月暂时先默认了，心里存疑。
两人不动尸体，在屋中探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孟余惯是爱动手动脚的主儿，随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好松软，瞧着像是新的，比咱们晚上盖的舒服多了。”
裴月心思一动，弯腰观察桌椅板凳，夜里看不太清楚，点火容易惊动牛怪，只闻到上头还带着木制的香气。
被褥是新的还情有可原，桌椅板凳就奇怪了。
除非——这里是新房。
牛妖和周小姐成亲的新房。
两人退出房间，又把其他几间房探了一番，没有找到第二具尸体，想来应该是在后院。
后院可不想前院那般安静。徐茗自认为手脚足够的轻巧，没想到刚刚落地，便被人发现了，还没等她诧异，便见发现他们的人是一位女子。
夜里看不清美人面容，也知道秾纤合度，身姿窈窕，绝不是牛八戒，想来是周小姐。
徐茗刚松了一口气，班萧萧便也翻了过来，甫一落地见着人，吃了一惊。
不等徐茗开口，那周小姐哀哀戚戚道，“二位一定是乡亲请来救我的山人吧。”说罢，便一股脑儿的要扑到徐茗的怀里来，刚一挨近，便又顿住了脚步。
徐茗只以为是方才一时害怕，这会儿便守礼起来。男装方便，她下山一贯是做男人装扮，周小姐不好亲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谁都想那位周小姐一样不害臊的，
班萧萧挨着她，攥紧了她的衣袖。
徐茗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那牛……怪，”
“山人不必担心。牛怪夜里睡了，天大的动静也醒不了。”周小姐微有些着急道，“这怪物入了夜便睡熟了，正是好时机。还请山人救我！”
徐茗不是一个莽撞行事的人，每一步都要思前想后，一步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你这么说，牛怪夜里睡熟的机会应当很多。”
徐茗方说完，周小姐的泪珠便不要命一般往下落，“他一日不死，我便多一日的折磨，山人便忍心看着我这小女子受苦吗？”
徐茗道，“不如你跟我们走，把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才好杀牛怪。”
徐茗本以为周小姐一定会很高兴地答应，谁知她迟疑着，“这怕不行。”
班萧萧奇怪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在这里我们碍手碍脚的。”徐茗诧异地看了一眼班萧萧，她说话一向亲切，鲜少如此。
周小姐道，“我父母叫他关了起来，若我走了，他定会杀了父母！”
若真是这样，一时半会还带不走周小姐。她们也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
“你领着我们去牛怪那里。”徐茗道，“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周小姐应是，领着她们往厢房里头去。
班萧萧拉着徐茗咬耳朵，“我觉得不对劲，我们还是别去了。等裴月他们来了一起。”
“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在牛怪手里，再受折磨吧。”
班萧萧轻轻叹一声，“小师叔你就是太温柔了。”
徐茗一怔，面色古怪起来。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偏偏小满觉得她温柔，班萧萧也这么说。
“就是这间。”周小姐声音颤抖着，“我不敢进去。”
“那你就在外面等我们。”
徐茗看了班萧萧一眼，班萧萧会意，站到了徐茗身后。徐茗握紧了腰间悬挂着的折扇。她长年负剑，人人见了只以为她以剑为法器，殊不知折扇才是。
一把普通的纸折扇，掌门附的灵，说是先用着，得了好的，再给她换个新的。
她仰头看了看天上，明月藏在层层叠叠的月里，没有半分要出来的迹象。谢小楼与月相关，月出，则谢小楼强，否则便是虚弱状态。
谢小楼说，这是他修的功法原因。
所以她现在只有自己，不能像之前一样，想着还有谢小楼可以帮帮她。
徐茗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床上传来鼾声。
班萧萧紧挨着徐茗就要进去，冷不丁被人推了一下，她踉跄两步，匆忙回头看，只看到立在门外的周小姐双手搭在门上，看不清表情，下意识叫道，“快出去！”
徐茗被拉着回头，只看到紧紧关上的门，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两个人倏忽坠落。来不及思考现在是怎么回事，徐茗抱紧了班萧萧，手中折扇翻转，水泽凭空而起，护着两人落地。
班萧萧狠狠咳嗽两声，方才张着嘴，灌了风进去。
两人四下一看，此处正是周家门外。
班萧萧迟疑道，“这是送我们出来了吗？”
徐茗去推周家的门，无论手臂怎么样用力，却始终隔了一层无法碰到。班萧萧见状，忙去推别家的墙壁，同样的状况。
班萧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这是境吗？”
徐茗观察周围，四周景色与白日所看到的别无二致，她们自由行走，只是不能碰到，恐怕也不能被看到被听到。
因为裴月和孟余从墙里翻出来，目不斜视地从她们面前走过，连班萧萧叫她们也听不见。
“不是。”徐茗道，“是结界。”
境是自己的小天地，境的主人必须要处在境中作为灵力源泉。她不认为罪魁祸首会和她们一起，而把另外两个人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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