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报名
负责此事的管事在等闲楼门口立了一炷香，香燃尽之前可报名，香燃尽了便过时不候。
等闲楼是弟子们上课的地方，位于春山各方山舍最中心的位置，哪边都不靠，最是公平。
几个人正往等闲楼走。
孟余呲牙咧嘴地咬着手里的酥饼，叫道，“好烫好烫。”
徐茗横了他一眼，“没人跟你抢。”
几个人懒得去公厨寻摸吃食，班萧萧便用荷叶包了写酥饼送过来，一人两个，吃得好不香甜。
徐茗夸奖道，“萧萧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孟余补充道，“我们还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呢。”
班萧萧笑了笑，不好意思道，“闲来无事，自己捣鼓的一些吃食。”
“都快入冬了，哪里来的荷叶？”裴月奇怪道。
“是我师父，他爱夏天，我今早上去他的山舍偷出来的。”班萧萧眼底露出猫儿一样狡黠的光，“师父发现不了，他整日里糊里糊涂的。”
孟余嘿嘿道，“你这便宜师父，除了给你布置任务外，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孟余你说我师父，讨打？”班萧萧捏起拳头往孟余身上打了几下，孟余立刻哇哇乱叫，窜到前面，“疼疼疼，残害同门啦！”
他还不忘记低头咬一口手里的酥饼。
几个人正笑着，冷不丁斜刺里冒出一点寒光，晃花了徐茗的眼睛，她立刻大叫道，“小心！”
一把弯刀从班萧萧头顶上扫过，离她最近的徐茗立刻把人拉到身后，裴月已经拔出了霜寒，利器相击，发出刺耳的声响。
弯刀在霜寒上打了个圈，被甩了回去。
草丛里走出一个人来，她一伸手便接住了弯刀，左手上也拎着一把，看来是双刀流。
孟余窜了回来，骂道，“哪里来的泼妇好没礼貌！”他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酥饼，方才情急之下，裴月为了拔剑扔掉了饼，徐茗护着班萧萧饼也掉了。
都还没吃几口呢。
楚子蓉抬了抬下巴，显然不把孟余放在眼里，直冲着徐茗道，“好一个出尔反尔心口不一的，这厢答应了我不参加，那厢巴巴地组队报名，怎么，想让班师姐放松警惕？”
她“呸”了一声，“虚伪！”
这事确实是徐茗的锅，她哪里想到前脚放话出去，后脚就发现宋臣在黑山。
徐茗只好上前温声赔礼，“是我的错，后来改了主意，叫你误会了。”
楚子蓉吊梢眉一抬，不客气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哪有涉么好的事儿。你既答应了我，那便别去了。”
徐茗道，“这不行。我们已经组好了队，再说还有我的三个朋友呢，又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
楚子蓉甩了甩手里的弯刀，冷笑道，“这我可不管，谁叫他们受了你的连累。”话音未落，她手里的两把弯刀便甩了出去，一把偷袭徐茗，一把往后方去。
她扔完就跑，半点功夫也没停留。
徐茗下意识觉得不对，但已经条件反射地抽出折扇，一道水刃出去将弯刀弹开了，弯刀落到半空中，却直直下落，深深插进徐茗面前的泥土里。
徐茗往后看，正见这另一把弯刀被霜寒撞开，同样插进了土里。
带环疑写月，引鉴似含泉。两把弯刀相互感应，竟然张开了红色的结界，把裴月孟余班萧萧三人都罩在了里面，徐茗因为站着的位置稍前，反倒是幸免遇难。
几个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楚子蓉打得真是好算盘，但凡这结界困住了一个人，他们就不满足四个人的条件，没办法报名了。
一道又一道的水刃不要钱一般往结界上砸，裴月也在里面挥剑，愣是石沉大海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茗索性直接操纵折扇，绕着这方结界击打。
她道，“对不住。”
几人摇摇头，孟余笑道，“这同你有什么干系？难道我每做一件事，就非得嚷嚷着全十洲都知道，有一个人不知道了，便是我的错吗？”
班萧萧皱着秀气的眉头，“可不是，我看她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裴月砍了几下便停下来，道，“没用的，这两把弯刀应该是罕见的灵宝。楚子蓉既然用出来，哪能叫我们这么容易就出来。”
班萧萧焦急道，“那怎么办？”
裴月沉默地看向徐茗，孟余也看过去，班萧萧便也看。
徐茗：“……”
她召回折扇，哭笑不得，“你们把我看出花来也没用啊。”
孟余笑嘻嘻道，“谁看你了，我们是看二小姐呢。”
自从知道了谢小楼的存在，孟余便自作主张给他取了个名字，徐茗是“大小姐”，谢小楼是“二小姐”。
徐茗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倒是提醒了她。
还没等他问，谢小楼就道，“别问我我也没办法。这两把刀少说也是一品灵宝，除非你愿意让我上你的身，否则白谈。”
除非徐茗自己失去了意识，她是不会让谢小楼上她的身的，不受自己操控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徐茗道，“他也没办法。”
徐茗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走过去，伸手握住弯刀，不排斥她。徐茗用力往上拔，没有反应，往旁边压，纹丝不动。
徐茗甩了一道水刃过去，弯刀上立刻发出红光，把水刃弹开。
于是徐茗抬起头，“萧萧，用云箭。”
“啊？”班萧萧道，“有结界挡着，我没法送他们出去。”
徐茗笑了一声，“想什么呢？就算你能送出去，难不成把你一个人留在里面？”她指了指地上的弯刀，“射它。射你们后边那把，把它送走。”
班萧萧犹豫道，“这行吗？我只送过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东西不带恶意是不会排斥的。云箭可不是攻击的法门。”
“那好吧。”班萧萧张弓搭箭，瞄准了地上的弯刀，裴月和孟余忙让到了一边。
一箭上垛，原本稳稳插在地上的弯刀一眨眼就落到别处，结界中断了一瞬，马上重新展开。这回只罩住了一丛草，四个人都在外头。
班萧萧：“……”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恍恍惚惚地想，原来云箭还可以这样用吗？我是不是可以在小师叔打架的时候把别人的武器射飞？
“噗……哈哈哈哈哈哈。”孟余搭在裴月的肩膀上笑弯了腰，“楚子蓉要是知道不得气死。徐茗你也太鬼了。”
裴月也笑着，他抓住孟余的肩膀把人推开，“我们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班萧萧道，“我送大家走。”
徐茗揉揉她的脑袋，“都说了，云箭又送不走你自个。裴月你御剑带孟余，我御扇带着萧萧。”
班姝姝抱着剑，身姿笔直地站在等闲楼前，见楚子蓉气喘吁吁地回来，带着些怒气道，“你去干什么了？大家等你许久了。”
楚子蓉见队伍里的其他两个人也都是怒目而视，忙赔笑道，“对不住大家，有事耽搁了。”
“算了。”班姝姝站起来，对身后两个人道，“先去报名吧，只剩下小半柱香了。”
闻言楚子蓉扭头看，果然只剩下小半柱，心头一阵窃喜，徐茗他们肯定赶不上了。她崇拜地看向班姝姝，心头暗骂道，什么东西也敢和班师姐争，乖乖避战不就好了。
楚子蓉和班姝姝都是卫原君门下，另外两个人也是实力不错的同门，此番也是想搭搭班姝姝这位上届会法榜首的东风虽然对楚子蓉的行为心有埋怨，但是班姝姝都没说什么，便也不好发作，只先跟着去报了名。
炉中的香一点一点燃下去。已经报了名的也不急着离开，一来是估算报名的人数，二来也是看看对手都有那些人，那些队伍相熟可以合作的，那些队伍要最先针对的，大家或坐或站都挤在等闲楼前。
忽然一人道，“徐茗还真的没来，怎么胆子这么小，竟然不战而败。”
另一人道，“说起来同为掌门一脉的裴月也没有来，我原先还邀请过，本以为人家是另有打算，谁知道……唉。”
听见众人谈论，班姝姝眉头深锁，她先前拜托子蓉给徐茗下战书，徐茗不应便算了，怎么这四山会法也不来参加了，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眼看这香只剩下指甲盖儿大小，众人心想着大抵不会有人再来了，都拍拍手准备散，忽听得一阵呱呱乱叫：“报名！报名！”
众人抬头看，一剑一扇从天上俯冲下来，上头各立着两个人，显然是急急赶过来的，五官脸皮都叫大风吹得歪斜，离得远的乍一看以为是青天白日里见鬼了，离得近了才认出来方才说话的孟余。
几个人陆续跳下来，喊道，“徐茗，裴月，孟余，班萧萧四人报名！”
负责的管事胡子一撇，没好气道，“老夫都要收摊了才来，小心不给你记上！”手上却稳稳地拿着笔登记。
徐茗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稍一偏头，边叫着两个人隔着人群看她，视线很是热烈，叫人无法忽视。
一个是楚子蓉，想来是指天射鱼，化为泡影，心有不甘罢了。
另一位……徐茗扭头看班萧萧，她正笑着感觉到徐茗看她，转过头来，明亮又活泼，“怎么啦小师叔？”
“那边有一位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险些以为看错了。”
班萧萧目光微微暗下来，她顺着徐茗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班姝姝众星捧月地立在人群里，轻声道，“那是班姝姝，是我的胞姐。”
徐茗微微惊讶了一下，她虽然觉得二人的名字很巧合，却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实在是班萧萧从不提及，二人同在春山也没有什么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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