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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我打算对你‘始乱终弃’……


  春雨如酥,  无声润泽满园芳华。

  书房内,精雕紫金香炉飘起袅袅香烟,渗透偌大书房。

  数排满墙书架错落有致地码着或新或旧的书册,  无甚多余装饰,唯两株秀雅兰草和壁上所挂“画客”“书客”的丹青墨宝,彰显主人非凡品位。

  烛伊刚从费神的针线活儿中缓了缓气,于架子前翻阅四国风物的书籍。

  灯影勾勒她的胭脂色纱衫,  显得人如花影绰约。

  棕发一丝不苟地高绾,虽作妇人装扮,  精致明媚的小脸却不失少女情态。

  她草草翻完一本书,  正要多找几本,  忽见架子高处塞了个樟木盒子,疑心又是见不得人的小图册。

  好奇心与羞耻心交集,她徘徊许久,  忙趁纪允殊未归,偷挪梯子,谨慎攀爬。

  朴实无华的盒子并未上锁。

  打开后,内里存放的三枚锦绣香囊,教她心生讶异。

  她早知“成璧”的浅碧竹叶纹香包落在纪允殊手里。

  细看另外柔蓝色孔雀纹里所缝的蓝色宝石、系绳处的两颗纯金小珠,以及天水碧素包系绳束口的羊脂玉和绿宝石,  确实是出自她之手。

  如此说来……但她送给孙芳溪的香囊、请荀府管家转赠荀夫人的香包,都被那家伙索要私藏了?

  这人属狗吗?把她抛出的东西全部叼回来?

  抑或对香囊之类的物件有着极深的瘾好?

  烛伊把玩当时为绊住蘅娘所随手缝制的三个小香包,思绪缭绕不息。

  恰逢房门推开,那身量昂藏的青年信步行入,见她手边的樟木盒子,颊畔竟起落可疑的红晕。

  烛伊开门见山:“纪允殊,孙师姐怎会给你这玩意儿?”

  纪允殊换上漫不经心状:“当初,  他们离开平州时,我正巧外出办事,顺道送了一段路。我允诺用物资跟她交换,她虽不太情愿,还是同意了。”                        

                            

  “物资?”

  烛伊总算记起,成婚那晚,岑缃说,孙师姐曾断定纪允殊在开玩笑,而今特地向他郑重道谢。

  “正月时,我派人给净山堂送去二十石粮食,以及百来件兵器。”

  “就为了这香包?”

  “本来也该给堂里送点物品,毕竟在那儿叨扰了大半个月。”

  “哧!”烛伊又晃了晃天水碧色的香包,“那……我赠予荀夫人留念的这枚呢?”

  纪允殊笑貌暗藏自得之意:“我直接从管家那儿扣下,换了枚上好的玉佩。”

  烛伊不知该给他什么表情。

  “纪将军,纪侯爷,纪先生!敢问您还记得自己是位战将吗?不觉得此类行为非常幼稚吗?对得起您的出身和地位吗?”

  纪允殊笑而环上她的腰,惭色一闪而过。

  “你可知,香囊、香包、荷包这些物件,向来只赠予心仪之人?哪能像你这样随意乱送人的?”

  “真的吗?”

  “骗你做甚?”他以指捋平她瞪眼时眉心的皱印,“所以,本将军的专属香包呢?”

  烛伊眼尾隐含赧红,缄默良晌,嗫嚅道:“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纪允殊笑颜舒展,负手鹤立案边,听她脚步声去而复返,并掩上书房门,才悠然回望。

  只见他的妻双手抱了一大团赤色合欢花纹的锦缎,怔立少顷,才缓缓抖开。

  纪允殊惊呆了。

  展现眼前的香包,长宽足达六尺!

  还郑重其事配了金色吊绳和垂穗!

  内里瘪瘪的,显然未装任何香料。

  呃……他承认,他当时确实说过,要更大更漂亮的。

  可这、这也未免太大了!都能当被褥了!                        

                            

  烛伊奋力展开“香包”的口子,笑容古怪:“我要……将你装进这大香囊里头!”

  纪允殊抚额而笑:“是想把本将军打包带走?”

  烛伊半眯笑眸,凑到他耳边:“将军大人若敢不穿衣服钻进去……我就、就带你走呀!”

  软糯语调瞬即烫红了纪允殊的耳根。

  他心潮如滚热蜜浆,终觉不甘被撩死,遂褪去外袍和鞋袜,光着膀子一跃而入。

  ——反正她说的是不穿衣服,又没说不让穿裤子。

  烛伊原是想逗弄他一番,完没料到他真配合了。话放出又不能收回,正自彷徨。

  却见他以绸缎遮掩分明块垒,只露两条肌腱结实的臂膀,故作勾惹的笑唇犹带三分腼腆。

  “你也一起钻进来吗?”

  一对已成婚的爱侣相视而立,两颊堪比春桃浓艳。

  烛伊目光滑过他线条遒劲的肩峰,伸手抓过“香囊”边缘。

  “既然晓得我的秘密,便知道……我是没法留在你身边当将军夫人的。”

  “那你有何打算?”

  纪允殊长眸渐生黯然。

  她笨拙爬入,双臂绕上他颈脖,认真宣布。

  “我打算对你‘始乱终弃’,然后给你留下这个超大香囊……”

  “睹物思人?”

  “好让你睡在里面,每晚像被我搂抱着,不好吗?”

  “哼!吃完就跑?想得美!”

  纪允殊侧过头,轻噬她的耳垂,“都说了,我护送你南下。”

  烛伊被他闹得半身麻痒:“不行!你今非昔比,不似年少时无官无爵,可肆意游历天下……”

  “你的夫君,总有办法的。”

  他身披红缎,轻吻娇妻纤颈。

  烛伊捉狭心起,腾出手挠了挠他的身侧。                        

                            

  纪允殊最怕她闹这一出,闪避间脚下被“香囊”底部绊了绊,搂着她齐齐滚落地上。

  因怕她磕到,他赶忙以身相垫。

  烛伊居高临下,触手尽是他郎实的肌肉。

  曾经扰乱她梦境的画面再度闪掠心间。

  嗯,按照图册指示,剥了之后贴贴蹭蹭,就对了吧?

  于是,贼心驱下,她以指腹在他身上画圈圈,檀唇凝羞带笑。

  “将军大人,你且从了本公主吧!”

  纪允殊磨牙切齿:“不……本将军乃霁月光风的正人君子,绝不容许公主殿下白日宣那个什么的!”

  他义正严辞拒绝,手却不依不饶回挠她,趁机胡掐。

  两人嬉笑打闹,相互推搡,相互挠痒痒。

  红色“香囊”在书房地板上来回翻滚。

  最后分不清谁先亲了谁的眉眼,谁又先吻住谁的唇,只觉窗外柔绵细雨压根浇不熄灼心之火。

  

  这几日,顾思白忙着替外祖父处理靖远侯府的杂事,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前去兰心公主府,道上意外发觉,不少公子哥儿竟佩戴同样的碧色琉璃璧!

  那些绿莹莹的光华,晃得他两眼发绿,心焦如焚。

  无意中从曹不破手里获取了舅舅那枚,他连夜将原来仿制的比对修改一番,偷龙转凤……

  可眼下满城皆是同款琉璃璧,究竟谁在幕后操纵?

  会否意味着……他掉包真品之举也被舅舅获悉?

  顾思白一向坐不住也藏不住,立马掉头改道将军府。

  ——他得想办法探一探舅舅的口风。

  抵达将军府,恰好雨停。

  听闻纪允殊刚回府没多久,顾思白急匆匆奔向主院落。

  院门外的廊下,明琅和盛九一左一右稳扎马步,宛若金童玉女充当门神。                        

                            

  盛九一见顾思白,如见救星:“世子!快和我们一起练啊!”

  有了根基更薄弱的顾世子,明琅哥哥便不会一直盯着她了!

  顾思白神色焦灼,冲她和善一笑:“乖!好好练!”

  正想入内,又觉该和明琅小师父打声招呼,当下扫视两眼,夸赞道:“小明琅袖子上绣的两个钢叉,还挺别致的!”

  “……”

  盛九“啪”声坐倒。

  “好吧,歇会儿,”明琅收势,随顾思白跨槛,“我去瞅瞅姐姐。”

  盛九连忙爬起追上。

  顾思白顺嬷嬷指引,不及细想,一推书阁木门:“舅舅!大事不妙!”

  螺钿雕花屏风后,空无一人,却散落一地内外衣裳,还有鞋袜乱扔。

  幽暗角落里则横着一大袋子事物。

  红彤彤的,像极了被血染的藏尸袋。

  果、果然……大事不妙!

  顾思白吓得缩回屏风后:“舅舅,舅妈?还活着吗?”

  “滚……”

  红袋子里传来纪允殊咬牙的声音。

  “又、又在玩躲猫猫?还能这么玩?受教了!哈、哈哈……下次记得锁门!”

  顾思白慌手慌脚,趁明琅和盛九还没闯入,急急拉着二人迅速开溜。

  嘤……大白天的!

  成亲了的人,更狂放了呢!

  

  待顾思白等人火速撤离,纪允殊暗喘了口气,狼狈万分地从红缎中爬出。

  肩背因密密细汗而覆了一层油光,前段时日被各类兵器所刺的伤口,只留极淡痕迹,肩头添了新牙印。

  他顾不上遮掩蓬勃,忙将妻子从大香囊里捞出。

  烛伊的窘迫并不比他少。

  发簪掉落,秀发半挽半搭于肩上。                        

                            

  如薄雾拢花的胭脂色纱衫早被扯下,丢在短榻边;贴身而穿的满绣主腰,带子松散,罗裙也皱巴巴的。

  什么污七八糟!竟一时难辨,谁对谁的摧残更多一些。

  二人手忙脚乱理好衣服,不约而同灌下几口凉透的茶水,以化解玩过火的心慌。

  纪允殊拾起堆成一坨的“香囊”,小心翼翼卷好,窃笑:“吃不了,‘兜’着走?”

  “兜不起你!”

  烛伊重披纱衣,逐根扯下发簪。

  纪允殊将红绸缎收好,十指成梳,为她梳理及腰长发,稚拙地给她盘了个发髻,喉底溢出一声低叹。

  “如我所料,太子真给你递了请柬。”

  “啊?”

  “我替你挡了,说你病中不宜赴会,”纪允殊淡笑,“但一来二往,他更能推断,我家夫人才是他想要的三公主。他穷追猛打至斯,我得先发制人。”

  烛伊奇道:“有策略了?”

  “安排盛雪沉和慕莘直接告御状。”

  “他俩没死?”她震悚瞪目,“是假死?抑或你提前掉了包?”

  纪允殊低声解释:“送进天牢的,是部下从平州带来的男女死囚,面目与两人有几分像。我那大外甥行针压制,使他们无法说话,加上药物控制,终日昏昏沉沉。多亏太子下手够早,不然反而会穿帮。”

  “你猜出太子会灭口,故而没把这两人交出?”

  “以防万一。”

  纪允殊眼神笃定,“盛雪沉和慕莘从替身被灭口一事认清自身处境,也深知若再逃脱,我定将他们仍在世的消息散布出去。届时,无声无息死在太子手里,只会更悲惨。

  “我早已将盛雪沉的妻儿转移,如若他挺身指证太子,我自会留他一点血脉,并为他洗雪当年舞弊案的冤情;也答应过慕莘,让她免受折磨,死后回乡与父母葬在一处。”                        

                            

  烛伊忆及那两人行事狠辣,心有余悸。

  但想来纪允殊与之斗智斗勇多时,终将拿住二人把柄,捏得死死的。

  纪允殊将簪子斜斜扎到她丑兮兮的发髻上,沉吟道:“目下关键,是皇太子把持朝局,陛下安居深宫养病,告御状一事,难以推动……”

  “四月京城雅集,他老人家总会出面吧?”

  纪允殊摇头:“就怕再拖延近两个月,夜长梦多,乱象频生。”

  烛伊却想起来去匆忙的顾思白。

  “兰心公主府初落成,陛下如此爱重,必定亲去看上一眼。至于时机……将军大人不妨再和世子商议,来个里应外合?”

  “好。”

  纪允殊亦觉妻子此提议更合适。

  他皱眉打量她一塌糊涂的妆容,和被他弄得奇丑的发型,苦笑:“来日一旦掀起风波,太子必会对你下手,以此要挟我就范。在此之前……”

  顿了顿,他下定决心:“我先把你送离京城。”

  纪允殊皮相似清冷淡泊,既带武将的刚毅锐气,又不乏翰墨书香浸润出来的文雅,骨子里却自带超越年龄的成熟,偶尔还掺杂了不符合身份的稚气。

  于世人而言,他只可远观,不可高攀。

  但对于烛伊来说,他时时刻刻皆触手可及。

  此际,他平素的锋锐与张扬淡去,通身是压不住的眷恋。

  烛伊定定凝望他:“真舍得放我走?”

  纪允殊笑意怅然:“舍不得。”

  ——可舍不得又能如何?

  她从来都不是他的私有物。

  她值得被尊重,被钟爱,被呵护,被捧至云端。

  烛伊垂下微湿眼眸,心下轻叹:对你,我又何曾“舍得”过呢?                        

                            

  从一开始,她便预估会有两难抉择之时。

  拾起他的衣裳,她拍掉灰尘,套在他臂膀上。

  动作轻柔,神情娴静,像极了贤妻应有的姿态。

  她依靠在他怀内,看雨水洗过的春景,听他心跳起起伏伏。

  “纪允殊,我时至今日才觉,和你相处的时光过于短暂。即便把一日活成两日,仍觉虚度光阴。”

  纪允殊心头暖热,正欲宽慰,她却蓦然霸道地拽他衣领,迫使他低头……

  继而踮起脚尖,昂首轻轻堵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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