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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陆英站在点着一盏枯灯的书桌前,事无巨细地说完火灾发生前后状况后,也没看到少年的神色有任何变化。

        慕玄白面色微白,天生的笑唇始终深抿着,不见一丝笑弧,凌厉剑眉轻拧,一双桃花眸跃动着幽暗的火光。

        良久,陆英才听少年沉声说了一句:“她逃了。”

        陆英瞠目:“可那具尸体确确实实是她的。”

        “就凭几根簪子和耳饰?”

        陆英:“……那又怎么证明不是她呢?”

        慕玄白盯着那粒微弱火苗:“她不可能死。”

        陆英内心暗叹,原来主子是还不能接受颜柔柔死了的事实吗?

        陆英不敢再劝,怕再刺激了他,只好小心地将厨房送来的饭菜往慕玄白眼前推了推:“您先吃点东西吧。”

        慕玄白看都不看一眼:“传信给陈叔,我们不等了。明日我就去找皇帝老儿谈谈,交兵权然后领北疆铁骑归京。顺道,去趟江南。”

        陆英手一个抖:“这会不会太急了?原本按计划这得年后……”

        “去。”

        陆英止口,郑重抱拳:“是!”

        他即刻出去办事,大步走到门口又被少年叫住了:“还有,去查,查昨天从乾德县过江去江南姑苏的船有几班,还要几天到,又分别停到哪个港口。”

        “是!”

        待陆英走后,空荡荡的书房又只有慕玄白一人。

        他的视线从将息未息的灯上移开,落入寂寂无声的黑暗中。

        她的计划表面上看上去很完美,如果没有前天晚上那场暴雨和苏恕那具尸体的话。

        那么大的雨,到处都湿漉漉的,火怎么着得起来?就算烧起来了,也不可能烧到那种程度,还仅仅只烧在偏院,不波及他处。

        如果他不知道她的过往,也没去查苏恕的真实身份的话,他可能也会相信他俩死在一处只是一次感人的巧合而已。

        但苏恕是她的小侄子啊。他们两个死在了一块儿,便是最大的疑点。

        慕玄白眉头越拧越深。

        她是逃了。

        他早该意识到的。

        颜柔柔一直坚定地不愿意嫁给他,除了不喜欢他外,还因为那样不方便利用他。

        她根本不想和他捆在一起。

        她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逃。你看,这不就成功逃脱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包括他。

        她这样从来就干净傲气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委屈自己去作他人附属。

        她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话,不相信成为他的妻子并不等于成为他的附属品。

        慕玄白突然痴痴笑了两下,笑得胸膛起伏,却没什么笑音。

        他怎么会想不到,怎么能意识不到呢?

        打一开始,她对他所有的温柔和关怀不就都是演的吗?

        只是那天被追杀,她没独自一人逃跑,最终选择主动回来找他,还哭得那样伤心、表现得那样担心他,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错以为她是真的抛舍不下他。

        她是摸准了他的心思,知道那个时候逃跑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所以才回去的吧。

        她从没放弃过利用他。

        包括前晚。

        慕玄白通红的眼眶里盈了泪水,抚上自己苍白的唇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笑。

        她没拒绝他吻她。

        她说她想,会一直喜欢他,很愿意嫁给他。

        都是骗他的。

        她从来没喜欢过他,也从没想过嫁给他。

        那前晚算什么呢?

        算对他的一点可怜补偿,还是一种撕心的惩罚?

        她怎么可以前一天晚上还说喜欢他,第二天就毫不犹豫地死在他面前呢。

        最荒唐的是,他全信了。

        慕玄白攥紧了拳,直到指节发白才缓缓松开。

        最可悲的是,哪怕是此时此刻她出现在他面前再次说那样的话,他还是会相信。

        慕玄白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就算到了现在,他竟然还觉得颜柔柔一定会喜欢自己。她说的话里,一定有那么一点点是真的。

        怪不得他会被利用。

        他起身,无知无觉地绕过书桌,推门靠在墙边上,望向偏院的方向。

        初秋的风已带了寒气,拂动檐下铃铎,点点星子隐匿在深黑色的穹顶之上,像一盏盏孤灯。

        今夜这样凉,她还在江面上吧?

        跑吗?衣服带够了吗就跑?把他利用干净了就逃吗?

        那就让你无处可逃吧,晏兰溪。

        “啊嚏——”

        颜柔柔揉揉鼻子,些微刺目的阳光从船窗外照来,她皱眉睁眼,靠睡在对面的苏恕也醒了过来。

        “我给姑姑煎药。”看到颜柔柔通红的鼻尖和裹得更紧的毯子,苏恕搓搓手起来,将隔窗拉得更紧,然后找药盅点火。

        颜柔柔笑笑:“没事,可能就是太久没坐船一时不适应,我先去找船家买点吃食来。”

        苏恕却按了她的肩膀:“姑姑还是尽量少露面吧,我去就好。”

        想了想,颜柔柔还是坐了回去,点头:“好。”

        他们两人出行,年纪都不大,她的脸又太惹眼,船上鱼龙混杂的,容易招麻烦。

        苏恕拿上点碎钱出去,关紧隔间门,拉好帘子,确定周围没什么具有威胁性的人后,才快步往前走去。

        颜柔柔扇着药炉,看江面日出,见金红色的阳光朗照着粼粼水色,连茫茫雾气都似染了一层轻盈金粉,双眸愉悦地眯了眯。

        她趴上去看,任由世间最清新的空气充盈肺腑,整个人好像也变得轻盈如雾。

        她对这片任自己肆意赏看的天地,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隔间门一动,颜柔柔回头去看,是苏恕端着粥和包子回来了。

        年龄仅差两岁的姑侄俩面对面坐下来,苏恕见她在笑,愣了愣:“姑姑,我小时候见你这么笑过。”

        颜柔柔刚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闻言跟着一愣:“小时候这么笑?这点细节你也能记得?早知道这样,当初和你相认的时候我就多这样笑笑了。”

        “姑姑从小就好看,那时候大家都夸你,不怎么夸我。”苏恕也鼓着腮帮子嚼包子,不高兴似的,“你一被夸就笑得这么甜,越甜人家越夸,我学都学不来。”

        颜柔柔笑弯了眼睛,情不自禁伸指把他嘴角往上提了提:“学会了吗?”

        苏恕难为情地嘀咕道:“……我早过那个年纪了。”

        颜柔柔还是笑:“清词,你笑也很好看,以后要多笑。”

        苏恕这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嗯!”

        颜柔柔捧碗喝粥,但饭量摆在那,剩一半就喝不下了,她支脸和苏恕聊天:“船程六日,我们到岸那天刚好是中秋,你想好怎么过了吗?”

        苏恕脸上也露出憧憬的神色来:“租个院子,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

        “嗯,我们还可以雇一条小乌篷船,热一壶酒,在荷塘里吟诗唱歌。”

        “以前我们都是这样过中秋的?”

        “是啊,你的祖父祖母年年都带我和哥哥这样过。”

        “你哥哥……我父亲他也吟诗唱歌吗?”

        “他才不好意思开口唱歌,就爱钓鱼,有时候也填词,填的词比你祖父还要好,你的祖母就爱拿他的词唱,你祖父就不高兴让他填了。”

        “那我也会填词,姑姑到时候也唱我的词好不好?”

        “好啊,你填多少我唱多少。”

        ……

        枯燥的船程里,他们期待地聊着未来,却都默契地没再提过去。

        苏恕:“以后我们就在姑苏生活吗?”

        “至少在姑苏有个家吧。”颜柔柔纤白的指无意识地划弄着杯沿,“买个院子,布置好,然后我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我们还叫现在的名字吗?”

        颜柔柔低头笑起来,正要答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指尖的动作,笑容微顿,收回了长指:“从前的名字一旦用了,万一传回京城,我们就会暴露。如今的名字用了这么些年,索性沿用吧,只把姓改回去。但私下里,我还叫你清词。”

        “好,都听姑姑的。”

        船又行驶两日后,两人才从刚刚逃离京城的激动里平静下来,对着陆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当空气里涌入了熟悉的故土气息,甚至能穿过水天一线隐隐看见远处人烟,颜柔柔知道,她离自己朝思夜想的江南,越来越近了。

        面对眼前这个脸色苍白,下巴冒出了青渣,连眼窝都微微凹陷,浑身精气神像一夜间丧失大半的少年,建元帝简直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前两日还意气风发猎下一头猛虎的北疆小侯爷慕玄白。

        就因为死了一个女人?

        建元帝心底那块悬沉的石头稍稍落了一点下来,他叹怜地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慕玄白双目失神地摇摇头,忽然疲惫地跪下:“皇上,微臣想回家了。”

        建元帝一脸讶异:“这是为何?”

        慕玄白启口欲言,忽又止住,无声摇了摇头,眼眶都红了。

        建元帝摇头道:“不是朕不想放你回去,只是朕还想让你接任高氏手里的护卫军呢,你可要快点振作起来,不能为儿女情长所困。”

        “不,皇上,臣想好了。”慕玄白哽咽地又行一礼,“臣不适合京城。来之前,父亲把北疆铁骑的兵符给了我,让我找到合适的机会交给您。我因为贪玩又好面子,一直拖到现在……”

        他愧疚地低下头,双手捧着虎符递出去:“皇上,请您收下,准臣回家。”

        建元帝看到虎符,把玩玉扳指的手一顿,目光沉沉,审度般地看着他。

        良久,他才颇似遗憾地道:“那好吧。”

        王公公从慕玄白手里接过虎符,递到了建元帝面前。

        建元帝又看了半晌。

        虎符只一半,另一半在北疆持符将帅手里。若无那一半,他亦无法调动北疆铁骑。总不能自己主动过去,羊入虎口吧?

        建元帝笑了笑,音色和蔼许多,挥手命王公公将虎符送回去:“罢了,那你再为朕办最后一件事,调北疆十万铁骑来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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