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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茶盏


沈宴珩照常给傅云黛送了东西过来,却没想到看见那屋门竟然开着。

        “你家姑娘今日没在睡觉?”思索一番,沈宴珩还是开了口。

        绿竹看沈宴珩这两日每日早晨都来给自家姑娘送东西,也不逾矩,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姑娘这两日吃了药,精神也爽利了不少,现在在看书呢。”

        沈宴珩若有所思,绿竹却突然福至心灵,姑娘那般娇懒的性子,平日里若是不得出门去玩,那必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今日去大殿念完佛经回来,却是连簪子都没卸,衣裙整齐地坐着看词话本。

        绿竹想到这两日姑娘一直爱不释手的一枚禁步,顿时眼珠一转,“殿下稍等,我去通报姑娘一声。”

        说着便进了屋。

        沈宴珩微愣,反应过来后忙看了下自己衣衫是否整齐。

        傅云黛正支着耳朵听门外动静,看到绿竹进来,连忙摆出醉心词话本的模样。

        绿竹抿唇一笑,也不揭穿,“姑娘,毓王殿下来了。”

        “啊,是吗?”傅云黛眨着眼睛,“那走了吗?”

        “没呢,奴婢想着,姑娘今日没睡个回笼觉,许是要感谢殿下这几日的关怀,所以进来问姑娘一声,是否请毓王殿下进来?”

        绿竹的话让傅云黛很是满意,“没错,我是得感谢一下,你去请毓王殿下进来吧。”

        沈宴珩进来时,傅云黛已经把那词话本藏起来了,规规矩矩站着,给他行了个礼。

        绿竹福了身,“奴婢去给殿下和姑娘准备些茶点。”转身退下。

        屋内顿时陷入沉静。

        傅云黛已经想好对策,盈盈一笑,“多谢殿下这几日来对小女的照顾。”

        沈宴珩笑了声,“不叫沈宴珩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傅云黛脸又热起来,想到自己那日的失礼,直呼他的名讳,傅云黛还是有点怵。

        但一想到自己是为什么那样做,她就有了底气。

        “那殿下为何拿了我的东西,甚至还给拆了!”

        沈宴珩撩了裙摆,往炕上一坐,看着傅云黛,笑盈盈地:“我何曾拿过傅姑娘的东西了?”

        沈宴珩此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对傅云黛时,总是会把自己往前的想法都忘了。

        明明那日看到她气呼呼的,自己心里便想着不能再逗她,可是一见到傅云黛,沈宴珩都将这些抛之脑后,露出连自己的意料不到的笑容来。

        看到他自在自如地坐下,傅云黛也提着裙摆坐下,反正这件事沈宴珩心里肯定早就知晓了,她也就干脆戳破了窗户纸说话。

        “我的耳坠,”傅云黛两手托着脸撑在炕的上茶几上,看着对面的沈宴珩,“若我没有记错,殿下前后问了我两次有没有丢过耳坠,莫非耳坠不是被殿下捡到的?”

        “我确实是问过姑娘,但是姑娘不也说了,没丢过吗?”话语里明显有挑衅的意味。

        傅云黛开始有些后悔让他进来了,“那既然这样,我还有事,殿下慢走不送。”

        小脾气上来了,沈宴珩也感觉到了,忙声道,“我错了,那耳坠确实是我捡到没错。”

        听到沈宴珩主动认错,傅云黛也不后悔了,“那,耳坠呢?”

        耳坠被他拆了,那只嵌着她荷花坠子的簪子正躺在沈宴珩书房。

        明明当时让人小心地拆下,现在如果让人装回去,也不过一两日的事情,便能将那耳坠完好无损地还给傅云黛,可沈宴珩却莫名有点懊悔,他想藏起那只簪子,藏起那个坠子,早知道就不吩咐人把零件都保存好了。

        沈宴珩觉决定撒个慌,“耳坠装不回去了,我赔你对新的,成不成?”

        耳坠装不回去倒是在傅云黛意料之中,毕竟那坠子已经拿下,但是,赔她个新的,傅云黛想到那枚禁步。

        耳坠禁步簪子于她而言,无论是多么精美细巧的,不过是花钱就可以买到。

        但沈宴珩送的……

        “你准备赔我对什么样的?”眼睛眨巴着,亮亮的。

        沈宴珩只觉得如果此时傅云黛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应下。

        沈宴珩感觉莫名有些急躁,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母妃去世时那悲痛的情绪,沈宴珩已经很久没被情感所左右的。

        这是怎么了?

        沈宴珩想起身逃走,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看着他,似乎很期待着自己要说什么。

        他转过头,眯了下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还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喝了口水。

        他还在自我冷静,因此没注意到那双看着他的漂亮眼睛里从期待变成了不知所措,变成了震惊,最好变成了女孩家的羞恼。

        沈宴珩一点也不知。

        傅云黛呆呆看着被他拿起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的茶盏,那是她刚刚等他来时喝水用的茶盏,这茶几上就只有这一个茶盏,他怎么就这样喝了,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吗?

        在看到沈宴珩的嘴唇碰到茶盏的那一刹,傅云黛觉得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傅云黛呆呆坐着,看着茶盏,内心羞与恼交替。

        沈宴珩喝了水,内心不解自己的行为,疑惑和急躁汹涌。

        但傅云黛还在看着他,他沉下心,问道:“既然是我拆掉了你的耳坠,那我还是去寻一对荷花样式的赔给你,好不好?”

        好不好,声音低沉而温柔,有一丝哄着的意味,但此时两人都听不出来。

        傅云黛低着头,只说着,“好。”

        屋里再一次陷入沉默。

        绿竹终于端着茶水进来,福身行了,给两人上茶。

        绿竹把茶杯放到沈宴珩面前,沈宴珩没喝,准备起身告辞,就见绿竹往自己方才喝过的茶盏里添了水,递到傅云黛面前,“姑娘喝杯水吧。”

        沈宴珩猛地反应过来,这厢房只有傅云黛一个人住,自己又是不速之客,桌子上的茶盏自然是傅云黛在用的,但自己刚刚却用那茶盏喝了水。

        傅云黛已经垂着头不敢看沈宴珩,沈宴珩了然于心,假装不知,起身,“今日打扰了,赔姑娘的东西,我改日送达,告辞。”

        傅云黛闻言也起了身,只是没抬头看沈宴珩,只垂头行了礼,“殿下慢走。”

        沈宴珩却瞧见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心里的急躁被冲淡了一些,心情愉悦,彷佛已经知晓,那不是什么该急躁的东西。

        沈宴珩走后,傅云黛又坐在炕上,表情愣愣地。

        绿竹问她,“姑娘没事吧?姑娘?”

        叫了好几遍,傅云黛才回了神。

        绿竹见她直盯着面前茶盏看,似乎和那茶盏有什么恩怨,“姑娘,您干嘛不喝水啊?”

        喝水?用这只茶盏?

        傅云黛像被烫到一般放下茶盏,立马站起来。

        绿竹被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睡觉,我要睡觉。”傅云黛摇摇头,想把那画面晃出脑子去,把头上簪子随手拔了,钻进被窝,闷住脑袋。

        绿竹在后面一头雾水。

        ——

        沈宴珩回到王府,难得地叫了卫风去请何长明今夜过来和他喝酒。

        是夜。

        毓王府内的凉亭里,两名俊美男子相对而坐,饮酒作乐。

        “痛快!”何长明仰头喝了一壶酒,“要是我在家能这样让我喝喝酒就好了。”

        何家是武将世家,喝酒误事,何长明他爹何志青作为整个大临朝职位最高的武将,却是难得的没有那个那些武将莽夫常有的习惯,他是滴酒不沾,连带着儿子也不让喝。

        何长明可不同,天天惦记着那两口酒,今日沈宴珩邀他,他立马就应了。

        沈宴珩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何长明和沈宴珩也是多年的交情,他和沈宴珩在人前是互不相熟的皇家子和小将军,私底下相处却是比亲兄弟还亲。

        看到沈宴珩模样,何长明不乐意了,“叫我来喝酒,你自己却不喝,在那坐着干什么呢?”

        沈宴珩穿了件宽袖外衫,袖子遮着他手,何长明因此也没看到他躲在袖子下的手细细摩挲着跟簪子。

        “经良。”沈宴珩喊他。

        经良是何长明的字,沈宴珩这么喊他,让他馋酒的心也醒了七八分。

        沈宴珩向来是连名带姓喊自己,突然喊自己的字,一定是有什么紧要事要说。

        何长明想到,前两年,沈宴珩还在京外时,南边海寇作乱,他爹想要请缨去南边,但当时皇帝忌惮他们家,想让雷家的人去除寇,何长明他爹一听就急了,雷家虽为武将,但常年在京,对上海寇根本毫无经验,何志青当年差点闯进宫里去找皇帝理论。

        当时是沈宴珩来了信告诉何长明,让他拦住他爹,雷家虽不善海战,但皇帝紧盯着他们何家,若何家在这个关头去跟皇帝理论,必定更招皇帝猜忌,倒不如就应了皇帝,顺从他的心意,再表明自己的忠心,从何家的军队里拨了三千人去给雷家。

        沈宴珩当时还在信里说道,海寇此次进犯并不是要大战,不过是他们那边当年天气不好,产不出粮食,想到这边来探一探,抢夺粮食。

        何长明一看就乐了,没有粮食海寇哪里敢打战,尽管让雷家去,他们家还能顺手推舟,向皇帝表了忠心。

        何志青一身肝胆,也知晓自己在皇帝心里时一根刺,不能拔也不想留,因此也告诫何长明与何长欢两人离那些个皇亲贵胄远些。

        何长明私底下和沈宴珩的往来何志青一无所知,何长明知晓父亲心里所想,所以当时沈宴珩心里所说便成了他的主意。

        后来,雷家果然兵败,海寇抢了临朝整整二十车的粮食,皇帝大怒,立刻派了他们何家去了南边。

        击退海寇后,雷家被贬,何家和皇家表面上依旧和睦,皇帝也没挑他们家刺。

        因为这件事,何志青也开始看重自己的儿子,更加努力培养他。

        而当时沈宴珩在那封至关重要的信里对他的称呼就是经良。

        何长明瞬间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宴珩却是一脸淡然,静谧夜空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和茫然,“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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