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Verse
江识野不相信岑肆真晕过去了。
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他甚至被送紧急送往医院。
江识野被迫跟去，懵得不轻。
剧组更是吓得够呛。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岑肆昏迷应该和江识野没啥关系，除非他是一拳超人转世。
但这种情况，剧组谁敢担责。一路上，制片人都在阴阳怪气地责备他。
相比他的焦急暴躁，倒是岑肆的助理阿浪心平气和一些，去往医院的全程也没对江识野说过啥，只一直发消息打电话。
到了后，江识野在外面等着，不知具体是什么状况。过了几个小时阿浪才从vip病房里出来找他，身边还有一个干练女性，是岑肆的经纪人柚姐。
柚姐直接问他：
“你有微博吗。”
江识野那会儿一直在看自己指腹上的茧，摇头。
“那这样，你到时候注册一个，写个声明。”
江识野：“写什么。”
“澄清道歉这些。剧组官博会发，但你作为当事人最好也发个。”
江识野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只问：“他有事儿吗。”
“没事儿，但你有事儿。”柚姐说，把自己手机递给他。
江识野这才发现热搜已经赫然挂了个词条。
岑肆昏迷
点进去，营销号写得格外离谱——【新晋影帝岑肆被群演狂揍至生命垂危！】
附图有一张救护车，还有一张他和岑肆对戏的照片。一个打火机，照着两个人的模糊侧脸。
江识野讥讽地笑了下：“我不发。”
“我没啥要道歉澄清的，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倒下去的。”
柚姐：“但网上有了这种风向的舆论，你没有想解释的吗。”
“无所谓。”江识野就一素人，又不混演艺圈，管媒体怎么炒作渲染扭曲事实。
只是他觉得整件事都很荒诞。
“而且我干嘛要在网上道歉，真要解释我也是给岑肆解释。”
“得给粉丝一个交代。”阿浪说。
“那又不是我粉丝。”
阿浪哑口。
柚姐看着手机，叹了口气。
江识野无所谓她自然也无所谓，这事不是岑肆的塌房黑料，焦头烂额的主要是剧方。
但以她对岑肆的了解，他一定很讨厌自己因为昏迷上热搜，词条还写得这么夸张。
撤是没什么意义了，她发个消息给团队，让他们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随便怎么带节奏都行，只要不专注在昏迷生病这个点上。
她边安排下去边说：“行吧，让阿肆醒来自己回应。”又抬头：
“你真的没打到他吗？”
这怀疑的语气比微博的扯淡词条更让江识野火大，他尽量把语气放缓些：
“我还没说他碰瓷呢，他为啥昏迷医生没给你们说原因？”
听了这话，柚姐和阿浪又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不好意思啊，我是他经纪人，必须得问问。”过了会儿，柚姐才开口解释。
“所以他到底咋回事儿？”江识野问。
柚姐看着手机，神情泰然：
“太累了，还有之前感冒的原因吧。”
江识野诧异地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们走后，江识野靠着医院的墙，掏出手机把微博下载。
再无所谓，作为舆论中心也还是想看看。
热搜词条已经在榜一了。
那张对戏的图其实最开始是一粉丝发的路透，文案是“在片场看哥哥被打，好心疼”，转赞评都挺多。
【什么戏啊，哥哥还穿的校服】
【我们四仔的破碎感，绝了】
【咱就是说，对戏的小哥哥也还挺帅的】
【这两人有种迷之氛围，kdl（笑死我真的随时在拉郎】
【握爪，已经脑补了一段校霸和学霸的绝美爱情，打火机强取豪夺即视感】
【姐妹，你的意思是四仔是0吗，我不接受】
这条微博发布没多久，博主又更新了一条“哥哥好像昏倒了！”，热度马上超过了前面那条。粉丝都问咋回事，博主说不清楚，可能是群演没控制好力度。
这样传下去，就变成“群演把岑肆揍晕了”，再传到制造噱头的娱乐号大v手里，就变成“狂揍至生命垂危”。
江识野看得满头黑线。
不过他发现岑肆还真是挺火的，作为出道还不足两年、只有一部作品的艺人，超话粉丝数已经是微博第二。战斗力也强，有骂他这个群演的，有疯狂艾特《白昼阴影》官博给个说法的，还有为岑肆祈祷的。
与此同时黑粉也多，占据着热评的半壁江山，还拉出了以前的视频屠广场。
那视频是一名称为“黑历史打脸bot”的账号发布的，点进去，竟是岑肆运动员时期的央五采访。
“我肯定要去巴黎奥运会啊。”
“有信心拿奖牌吗？”
“有啊，我有信心拿金牌，一定会拿的。”
说这话的他才满20岁，刚摘取了世界锦标赛的男子佩剑金牌，成为了我国男子击剑史上第一个世界冠军。
所以下一步成为奥运冠军几乎是既定的剧本。他有资格豪言壮语，体媒也乐意去听。
但讽刺的是，这采访没多久，岑肆竟毫无理由地退出了国家队，转身签了娱乐公司。
震惊体坛。
如此争议的选择让他被全网黑了好一段时间，这个采访自然也成为了黑子们经典的群嘲利器，常常被拉出来遛。
比如现在。
【哄央妈有一手，下一秒就退队进娱乐圈，真·背刺之王】
【亏我zqsg以为他会为国争光的，垃圾】
【群演是在为体育总局出气吧】
【大胆点，为国家出气，培养一个运动员多不容易，一点儿荣誉感都没有，活该被揍】
……
江识野看得目光微凝，忍不住仔细搜了搜岑肆退队的情况。
可惜没搜到，后面的消息全是娱乐圈相关了——
巴黎奥运会开幕那天，岑肆主演的电影《归》正式开机。
这部古装武侠电影一经上映，便横扫海内外各大奖项。岑肆凭借侠客楼霁山一角惊艳荧屏，直接摘得了金像奖最佳男主，还被内娱捧成了逆天神颜。
一时间人气爆棚风评好转，本一边倒的全网黑也变成了毁誉参半。
【岑肆真tm美得惊心动魄……】
【好看就可以得影帝？最佳男主是看颜值吗？金像奖都这么水了，内娱真的完蛋了】
【有些人真是酸鸡，岑肆难道没演出楼霁山的妖孽风流、侠骨柔情吗】
【热知识，导演岑兰是岑肆亲姑妈，到底是他演的好还是因为资本都围着他转？懂得都懂……】
【岑肆什么爽文男主啊，击剑世锦赛冠军，拍戏出道即影帝】
【不是，难道你们不觉得运动员退队来拍戏圈钱，这事本身就很ex吗】
【既然可以当影帝，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对？】
【退队这事还有得洗？互联网果然没有记忆】
【退队有什么需要洗的？凭什么要judge别人的选择，亲亲建议管好你自己】
【cs本就该封杀，小道消息他退出国家队是因为搞基被抓了】
…
江识野滑着手机屏幕，心情有些复杂。
很明显，如今岑肆已成为了互联网的流量密码。体校的记忆在这些越来越离谱的言论里，也显得恍若隔世。
其实他俩的记忆也不多。
只是都不算愉快。
第一次碰面便是打架，江识野要给一兄弟出头，堵一个网球队的富二代。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富二代到底做了啥。但他作为“贫民阶级”的领头人物，又处在中二年纪，血气方刚友情岁月义字当头，再加上或多或少有点儿仇富，自然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
赤手空拳正准备上，没想到那富二代也有个一声吼的——
岑肆高大的身影挡出来：“你和我打。”
然后就开打了。多问一句都是废话。
他们强强碰撞，势均力敌，极致攻防。
踩遍足球场的草。
越过田径道的线。
最后一起滚进三级跳的坑。
那一刻，所有吃瓜群众都惊呼出声。
其实很难说谁赢了，但可能因为岑肆比江识野高那么三厘米，反正躺在沙坑时，江识野是被他压在下面的。
江识野忙抓着他的背，打算翻身反压，不想岑肆没让他翻过来，手臂加了力气扣住了他的肩，竟有了压制的意味。
他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脸上的汗水随着这个生动的表情，滚到了江识野沾了沙粒的胸膛上。
“你还挺会打架的，叫啥名儿？”
江识野瞪着他，没说话。
旁边岑肆一看戏哥们喊：“老四儿，他叫江识野！”
“喔。”岑肆点头，站起来俯视着他，脸遮住了太阳。
“我是岑肆。”
江识野根本不管他是岑几，只想着，势必要把输的这顿架补回来。
而岑肆只觉得这人像个哑巴。
两天后，他们在食堂再次狭路相逢。
是岑几主动打招呼：
“哟，这不是小僵尸吗！”
随即右手举了个剪刀手姿势，中指和食指挑衅地碰了两下。
江识野直接一拳又挥过去了。
这场架勉强算个平局，打完他们俩一起被罚，在食堂当门神。
岑肆振振有词，剪刀手又在江识野脸前一晃：
“干嘛生气，你不叫僵尸耶么。”
江识野知道这人是故意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
但他看着那人的手，还是忍不住一把握住，骂回去：
“我叫你大爷。”
这是他人生中对岑肆说的第一句话。
岑肆立马笑了。任着两根手指在江识野拳头里挣扎，只点头：
“是么，李大野啊。”
此时此刻在医院，江识野都还能想起16岁的岑肆说出“李大野”时的欠扁语气。
又联想到片场的一切。
他轻轻皱起眉来。
怎么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老是被带进这货的节奏里啊。
哪怕他晕了。
江识野望向紧闭的vip病房门，心想，
还是去探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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