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不让你心疼
上官繁星急得满脸通红，却呐呐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拿眼睛看向上官逐风。
上官逐风听了整个过程，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上官明月。他一直以为虽然上官繁星是个不靠谱的，可上官明月好歹懂事沉稳，却没想到她今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还给了别人这样大的一个把柄，他想挽救都无从下手，除非以势压人。但是他真的不想以势压人，如今的安国公府貌似深得皇上的信任，事实上却已经招惹了太多的目光，若今日之事处理不好，怕是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路桐炽大笑道：“既然上官二小姐不说，那么事情的真相也就清楚了。所谓愿赌服输，安国公府百年世家，又是我大楚文官之首，天下学子的表率，又怎会做出食言而肥之举。”说着他便坐了下来。
上官逐风脸色阴沉，却不得不开口，“皇后娘娘，小妹立此赌约确实应该愿赌服输。只不过小妹此举的确欠妥，她忘了自己不仅仅是上官明月而已，还代表着整个安国公府的脸面，还请皇后娘娘……”
皇后踌躇，却见太后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上官逐风，“上官公子此言差矣。上官小姐跟昭敏县主打赌之时，可没说她是代表安国公府打的赌。况且安国公府有脸面，皇上亲封的县主就没有脸面么？”
上官逐风脸色一凛，他可以威胁皇后，但是这位开国太后可是连他的祖父都忌惮的人。正踌躇着，却听聚芳楼上有人喊道：“太后娘娘说得是。上次本小爷跟上官府三公子赌钱输了，可没让三公子看在我辅国公府的面子上就赖账了啊！要不照上官大公子的说法，以后还赌什么啊？谁背景大就谁说了算好了！”
上官逐风脸色微变，却是没有回应。
“就是就是，还赌个屁啊！呃……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小子口不择言了，哈哈哈哈！”
太后斜睨了楼上一眼，笑道：“你们几个臭小子说话还是这么的不给人留面子，不过却也不无道理。在哀家看来，这不过是女孩子们争强好胜的玩乐，可虽说是玩儿也要玩儿得认真，立了赌约就该照做。不过我们这些局外人说这么多也没用，最终还是看昭敏县主怎么说才是。”太后看向一直淡定看戏的宋潇雅，笑道：“小雅丫头，你看呢？”
宋潇雅无奈一笑，她就知道这烫手山芋最终会扔到自己的手上，看不成戏了。“太后娘娘说得是，这是我跟上官小姐的赌约，自然应该是我们自己解决才是。”
“不知昭敏县主……”上官逐风看向宋潇雅，脸上的阴霾似乎驱散了不少，微微带笑，眼神却一如之前的灼灼。
宋潇雅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而是看向一直彷如局外人一般呆坐不动的上官明月。“本县主只想问上官大小姐一句话，如果今日是本县主输了，上官大小姐会如何做？”
上官明月眉眼微微一动，却依然一声不吭。
贺冰却是说道：“如果今日是县主输了，她定然会逼着县主下跪磕头的，反正道理都在她手上不是么？”
“是啊，上官大小姐什么时候饶过人！”
“上次，方三小姐不就是……”
一时间耳语纷纷。
宋潇雅微微一笑，“上官大小姐不说话，那么上官二小姐呢？你最了解你姐姐，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上官繁星今日的情绪本就纷乱，此时听着场中小姐们的各种窃窃私语，再听到宋潇雅的问话，只觉得头疼欲裂。她闭上眼睛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宋潇雅这才看向上官逐风，“上官二小姐说不要问她，那就问问上官公子吧，你可知道你的妹妹会怎么做？”
上官逐风皱了皱眉，“昭敏县主胸怀阔达，所以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正应了逐风之前说过的话，县主绝不会是个安于现状故步自封之人，而是与逐风一般有着凌云之志。逐风自信没有看错，一心仰慕县主风采，还请县主不要计较小妹的无聊之举。”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这上官逐风莫非是在向昭敏县主示爱？一时间又有多少闺秀咬碎了银牙。第一公子叶筝她们是指望不了了，连上官公子也喜欢上了这个昭敏县主？这让这些在上层圈子混迹多年的小姐们怎么受得了？
太后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想要看透上官逐风的内心，而皇后则是愕然。一直一动不动的上官明月也终于抬起了头，茫然而不解的看向上官逐风，大哥想做什么？她心知他绝对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解围而做出这样事，那是不是说……大哥是真的喜欢上宋潇雅了？
宋潇雅此时的脑子也有些短路，她怎么都没想到上官逐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完全没有准备好该如何应答。
“上官逐风，说话小心！”那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宋潇雅的心噗噗跳了两下，思路似乎也回来了。
“逐风说话一向小心，不是深思熟虑不会乱说。叶王爷不必如此激动。”上官逐风看向叶筝，眼中似乎有着火光。
宋潇雅只觉得一阵寒气铺天盖地而来，其他人还好，而上官逐风却仿佛整个包裹在了寒气之中，但他依然挺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宋潇雅回头，只见叶筝的双眼正冷冷的盯着上官逐风，眼眸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自她认识他以来，他永远都对她温暖和煦，对外人虽然拒之千里，但是杀伐决断却也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情绪波动。哪怕面对齐王的一次次刺杀，哪怕面对明越的大军，他永远那么淡定那么从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眼中那黑色的风暴似乎马上就要涌出席卷整个世界。
“阿筝！”她轻轻喊了一声。
“阿筝！”已经有多久了，她才再一次对他喊出这个名字，怕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吧！可是她喊出来之时还是那么的自在，自在得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分歧没有过裂痕，自在得好像相处了多年的夫妻，他就是她她就是他！
阿筝，清清浅浅的一声而已，却让叶筝闭上了眼，熄灭了眼中的风暴，也收回了散发的寒气。他猛地站起身来，恢复平静的眸子如同一汪深潭，转身握住宋潇雅的手臂，“跟我来！”一个纵身，宋潇雅安稳的落在他的怀里，随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花园中只留下一群惊呆了的人，这是什么情况？天塌下来都依然从容淡定的叶王爷居然发怒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昭敏县主？
有轻微的碎裂声传来，人们这才惊愕的发现上官逐风的身上竟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随着叶筝的离去，薄冰碎裂，上官逐风立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眼中的阴鸷之色更甚，而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着。
在一片讶异之中，唯有太后的嘴角挂着一丝了然和宽慰的笑。
宋潇雅闭上双眼，窝在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中，哪怕在空中腾跃，却也如窝在家中的小沙发上，一杯咖啡一本书般的安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睁眼一看竟已置身在一片如雪的菊花从中，四周静谧。叶筝就在她的面前，一步之遥。
“阿筝？”看着他惨白的脸，她的心微微的痛着。
“答应我，”叶筝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他的全力，“给我时间，给我信心。”
宋潇雅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她伸出手去想触摸他的脸，却又在半途收了回来。“放心，我的心早已失落在你的身上，任谁也夺不去。”
四目相对，宋潇雅只见两汪深潭，平静的水面下是涌动的旋涡，猛烈的旋转撕扯，将所有落入其中的事物撕碎碾磨，最终吸入深深的谭底。而她却是这样心甘情愿的被撕碎碾磨，被禁锢在他的心底，哪怕永世不得超生。
叶筝看到的却是一双世上最为清澈纯净的眸子，鸭卵青的白眼珠泛着微微的蓝意，黑眼珠却像是两枚打磨得巧夺天工的黑色暖玉，晶莹润泽。他在她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她的眼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
宋潇雅想要收回目光，她不确定叶筝有没有想起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的叶筝对自己也是有着强烈的情感的，她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对他的身体有着怎样的伤害。
可是还不等她动作，便再一次落入了那个怀中。
“记忆消失了，可是抱着你的感觉却没有消失，我知道这是世上唯一能让我安心的怀抱。”耳边传来清冷而低哑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呢喃一般。宋潇雅的耳朵有些暖有些痒痒的。
“阿筝……”宋潇雅也伸出自己的双臂轻轻环住叶筝的腰，他瘦了，她心疼的触摸到他嶙峋的骨。
鼻端传来一阵血腥味儿，宋潇雅心头一慌，猛地撤开手推向叶筝的胸口。“放开我！”
叶筝的手死死的抱住她的身体，将头紧紧的贴住她的脖颈，“没事，让我再抱一会儿。”
宋潇雅继续推他，踢他，拳头没命的砸在他的胸口，“你疯了？快放开！求求你了阿筝，放开我！求你……放开……”她不自觉的泪流满面，比起当初叶筝的对面不识更是肝肠寸断。
好半晌，叶筝才缓缓放开她的身子直起身来，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添一分憔悴，毫无血色的唇角还有着一丝残血的痕迹。他看着满脸泪痕的宋潇雅，笑道：“傻瓜，我没事。这点儿痛比起当年的寒毒差远了。”
哪怕如此憔悴的容颜，这一笑竟也像是寒夜里的一道亮光，光明璀璨，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宋潇雅回头，只见身后茫茫的雪白之上浸染了一片血红。
“你这个混蛋！”她控制不住眼泪的滑落，一边哽咽一边对他低吼道：“不过就是想让我心疼不是么？你明知道你不用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却还是故意要让我心疼。”
叶筝如玉般莹白而冰冷的手指慢慢爬上宋潇雅的双颊，轻轻替她抹去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抹不干净，干脆用衣袖帮她擦拭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心疼，我只是太想念……太想要那种感觉了。现在终于确信，我应该是真的很爱很爱你的，不是吗？小雅？”
宋潇雅心中又是痛又是暖，伸手拉开他的衣袖，哽咽着道：“别把衣服弄脏了，不好看。”
叶筝收回衣袖，笑道：“那你别哭了，可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伤害自己了，再也不让你心痛了可好？”
宋潇雅抬头看向叶筝，透过泪眼有些朦胧，“你不理我我也心痛，怎么办才好？”
“很快的，相信我，很快就会摆脱这一切了。”
“好，我相信你！”宋潇雅渐渐收住眼泪，“可是我们就这样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本县主还没收拾那个上官明月呢！”
叶筝唇角勾了勾，“莫非你还真要让她给你磕头？”
宋潇雅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当然不会，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她就是了。”
“走吧，我们回去。”叶筝握住她的手，脸色白了白。
“不准乱想，”宋潇雅急道：“你就想我是你妹妹，或者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不过是顺路帮我一把而已……要不，我自己走回去吧。”
叶筝微微一笑，“我们虽然还在寒英苑，却是到了最西南角，距离聚芳楼怕是至少要走大半个时辰，你确定要自己走过去？”
宋潇雅有些沮丧，大半个时辰？怕是等她走过去都已经散场了。
“那你不准乱想。”她不放心的盯着叶筝。
“我不乱想，你就是一个妹妹而已。”叶筝好笑的勾起了唇角。
原来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是这样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她也无需刻意讨好委曲求全。在她的面前，他是如此轻易的就展露了自己的最为本真的一面。这感觉，真好！
被叶筝带着飞，半个时辰的路瞬间便到了。见两人回来，本来还在嘀嘀咕咕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皇祖母皇舅母，筝儿把昭敏县主完整的带回来了。”叶筝一改之前的沉默不语，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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