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同生共死
皇城内几日的变化使人心惶惶，小珺彷徨的走在回府的路上。
一切如齐晟所言一般的顺利，墨云已被他收入庆兵之中。小珺甚至来不及同墨云多说两句话，他就已入了庆兵的队伍之中。
无论如何至少将他救出来了。
回到公主府，府上的下人冷漠的向公主行礼，他们的亲人不得不去那场赢不了的战场。血只会白流，性命只会白搭上，即便是死里逃生，也躲不过一个“败兵”的骂名。
小珺走入书房，拿出一叠厚厚的档籍，她心中已有了选择，做好了一切准备。
很快，她将府上所有下人召集到了庭院。
她站在庭院的中心，向下望着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下人们。
“此次出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是改变不了的。我手中的是你们的档籍，你们若是因这件事对我有所不满，便拿走你们的档籍离开皇城，你们从此自由了。”
小珺的目光掠过他们敢怒不敢言的脸上，转身离开。
书房内，她撑着头坐在窗前等待着四月，四月很快便赶到了公主府。
小珺将他的奴籍递给他道：“你走吧，快些离开我。”
四月早已猜到了她会这么做，可没想到这次她竟是真的要赶他走了。
少年看着她手中的档籍，一双楚楚动人的眼中流动着不解与忧伤，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
见他如此迟迟不肯接过，小珺补充了一句：“我会留给你一些金叶，你不必担心自己以后的出路，不能留在这里了。”
“殿下要去做什么？”少年紧盯着她。
小珺叹了口气，平静道：“这次出征，我会与庆军同生共死。”
“什么？”
四月倒抽一口冷气，一句“你疯了吗？”脱口而出。这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女子只身上战场，还是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他就连想都不敢想。
“殿下请三思！”
平时温言软语的少年竟冲小珺大喊出来。
这些日，“殿下三思”这句话她已是听的够多了。
小珺闭上眼睛，将那档籍硬塞进他手中。四月无力的凝望着眼前固执的公主，她一个在皇城中长大的女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受得了那样的环境呢？何况就算她忍受下来了，去了战场又能做什么呢？还是这种毫无胜算的讨伐，能否平安归来都是未知数。
“我已经决定了。”小珺既叛逆又倔强。
四月紧紧咬着牙，将那档籍死了个粉碎。他既然选择了效忠于公主殿下，便不再给自己留后路。
“你为何要撕掉？”小珺大惊，若是自己回不来了，四月注定是会被赐死。
少年一步上前拥住了她，小珺睁大了双眼。
四月的身形纤细，身高却比小珺高出不少，她的耳朵正巧贴近少年的胸膛，他的心脏跳动着，似是潺潺而淌的泉音一般。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公主殿下。”
他的力气并不重，胳膊也十分白皙纤细，极轻的拥着她，很轻松便能推开他，但此时的小珺却怎么也无法下手将他推开。
“若是我回不来了，你便也会被皇城赐死，你傻不傻？”她犹豫着，一只手抚上了少年柔软的黑发。
“公主殿下都不做逃兵，我又有何种理由去做逃兵？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墨云侍卫，他可以不顾一切那样守护着你，可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到，我只能做到无论何种情况都不抛弃公主殿下你。”他字字诚恳，一双水目坚定。
起初小珺觉得四月的性子十分柔弱，常常需要被人保护。原来是她错了，他一点都不柔弱，无论外表再怎么楚楚动人，他的内心仍是一名坚强的少年。
小白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蹭了蹭小珺的腿。
小珺微微笑了笑，轻轻离开他的怀抱，并俯身抱起小白道：“那好，小白交给你了。”她将小白抱进他手臂中。
“四月，答应我，若是我回不来，你也要带着小白好好活下去好吗？”他不知还能说什么，清泪从眼中滚落而下，小珺伸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晶莹。
“四月你放心，公主万福是白叫的吗？我一向福大命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晚，小珺立即写出一封密信交给信使。
“快马加鞭送去西城，交给徐沐云，我需要三天之内必须送到他手上。就说徐家令，吾之令。”
齐晟从未上过战场，甚至连地图都画不出，连纸上谈兵的本事都没有。她虽然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经验可谈。但徐家军不一样，徐家军常年驻守在边境，他们一定非常清楚如何去攻下边境之城。
小珺静静的望着窗外，如今这个皇城中她唯独放不下的便是轩儿了。她若是回不来了，那个在乎她的弟弟轩儿会是何种滋味呢？
而皇城外，医馆的阿末，还有置留区，她都无法放下，他们都需要她。小珺思索着起草了一份上书。一旦她死去，无论是医馆还是置留区，统统收到五皇子齐轩名下保护。
不出半个月庆军已做好准备，余家侯爷带领两只队伍去讨伐边境的哈赤蛮。朝臣们都心知肚明，这是皇城内争斗的结果，曾经与皇后一族交好的家族，统统与她划清界限。
庆王早已准备好，把一大部分兵权从余家手上拿走，废了卉妃必然是不会让皇后一家独大。这场仗，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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