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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夜里,月儿半圆,星光点点,凉风徐徐。

        用过晚饭后便留宿在平儿哥嫂家,路遥远和平儿像以前一样,躺在院子的凉席上,仰望着星空。

        路遥远伸出手对着上方,食指与姆指微微弯曲,比成个捏东西的样子,半眯着眼透过指间的缝瞄准天上的星星,感叹道:“这星空真美!我要是能摘下一颗那该有多好啊!”

        平儿觉得好笑,扭头看她,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静默半晌,平儿开口问道:“听说那铁柱快要和大夫人院里的芸儿成亲了,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我不难过。”

        “你真的喜欢他吗?”

        路遥远伸了个懒腰,好不恣意,道:“没那么喜欢。”

        平儿翻过身撑着头看着她,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跟冯妈妈说想要做她儿媳?还总是去撩铁柱那傻小子。”

        路遥远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每次看到铁柱,他都会脸红。每次我一说要他娶我,他便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像点头又不像点头的样子,他长得高大又一副局促扭捏模样,甚是好玩。”

        平儿怔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所以你总说要他娶你,是为了逗他玩?”

        路遥远抬了抬眉,“也不是啊,如果他真的娶,我会嫁的。”她双手环胸,仰望着天上,淡淡地道:“你跟我说过,我们做丫环的,等岁数到了,要不随便配个府里的小厮就嫁,要不就会被发卖出去。”

        “所以这就是你的打算?”平儿扶额,她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总追着铁柱跑了,冯妈妈是后院管事的,她当家的在外头替大夫人打点庄子上的事,铁柱是府里的护院,人长得高大又忠厚老实,虽然他们一家是将军府家奴,生来就是奴籍,可府里还是有不少丫环惦记。

        “你的话我认真想了好久,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打算吗?”路遥远惋惜地叹道:“可惜啊,天不遂我愿,冯妈妈看上的是芸儿呀!”

        平儿用力戳了下路遥远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地笑道:“你这傻妹妹,谁会发卖你!我当时入府是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失了自由,你又不同,你要是真嫁了铁柱便也是奴籍,就是亏了,再说,就算没有奴籍的事,你跟铁柱也不合适。”

        沉默良久过后,她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可你在那府里,我便哪里也不想去了。况且天下之大,也没我能去的地方。”她往毯子里缩了缩,慢慢地垂下眼脸,像是是快要睡着了。

        平儿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轻拍她背,凉凉的月光洒满了树林,小院里一片寂静。

        去年的寒冬腊月里,她在雪地第一次看见路遥远的时候,遥远蓬头垢面,双目无神,身上单薄的衣裳褴褛,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狼狈不堪。早上给兄长送饭时经过那的时候她在那里,中午经过那的时候她也在,到了晚上再次经过那的时候,平儿便再也忍不住将她捡了回来。

        一套干净的冬衣,一碗热汤,一炉烧得旺盛的炉火,虽然也是一贫如洗的家,可善良的兄嫂还是满怀善意地接纳了她。

        好些天,她都不肯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屋外皑皑白雪,看着炉里炽热跳跃的柴火,看着兄嫂忙里忙外,看着两侄儿嘻笑打乐,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像猫一样地蜷缩在火炉边,低垂眼睑,眉头紧蹙,似乎是陷入无尽的深渊中。

        直到有一日,嫂子连夜给她赶做了一双刚好合适她脚码的绵布鞋,鞋子里面还特意缝制了兔毛垫。当她接过那双鞋时眼泪就这样滚滚而下,她将那双鞋紧紧地抱在怀里,哭得无声,却是撕心裂肺的,好似积攒了太久的痛苦和悲伤倾泻而下……那一日她哭了很久,平儿也像现在这样轻拍她背,没有更多的言语劝慰,平儿知道她憋了太久需要渲泄。

        第二日的清晨,平儿一睁眼就看到坐在铜镜前的她已绾起了发髻,那发髻虽挽得松松散散,却是一脸的阳光灿烂。

        她笑眼看她,道:“你好啊!我是路遥远。”

        “……”

        路遥远从不说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平儿也不问,也不让家人问,总想着她自己想说了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也应该是有不想说的缘由。后来,兄长从矿上摔了下来,废了半条腿,一贫如洗的家里也就只剩下个平儿能值几两银子,平儿只得签了卖身契入了国师府为奴,路遥远却也没有离开跟着一起过来做了下人。

        从永安南门回将军府的路上,有一条南阳街,两边茶楼林立,街上车水马龙,过往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茶楼里有唱评书,有唱小曲的,还有说书的。路遥远强拉着平儿一头扎进街边的一家小茶馆,点了壶茶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说书。

        “从北凤城到云国初立,朝中文官十之七八是出自笛清太子创立的明学派学士,他们以笛清太子为首推行新政,也是卓有成效;可朝中武将则多有跟随让王李洛。”茶馆里的白胡子说书老头手持纸扇说得很是起劲。

        “当时先皇驾崩黑崖山,朝中诸臣和民间百姓,都以为德才兼备的笛清太子会继任新皇,结果笛清太子却莫名失踪。那么,战功显赫的让王殿下李洛也该理所当然的继承皇位,结果等身受重伤的让王殿下扶着云皇灵枢回到京都时,云皇之位却早已经易主。那时国师力压群臣与明学学子,静安皇后手握拱卫京师的禁军大权,两人联手已经把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扶上了皇位,便是当今皇上。”白胡子老头长叹一口气:“云国二年注定是翻云覆雨载入史册的一年,先皇壮志未成身先去,风云一时的明学派丢了他们的领袖笛清太子,而更是让人觉得可惜的是我们的让王殿下,虽殊死赢了黑山崖一战,却废了双腿,封为战神,却丢了皇位。真是可叹可悲可怜!曾经威震南疆的□□营也开始了沉寂,不见当日之辉煌。”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不能说些我们都不知道的吗?”底下有人不满,拍着桌子叫。

        白胡子老头喝了口茶水,摇着纸扇淡定地说道:“那今日老朽就与各位讲讲笛清太子因何失踪的秘闻?”

        “这谁人不知啊,为情所困呐,我们这笛清太子不爱江山爱美人,偕美人和他们所生的儿子私奔了呗!”有人不置可否。

        “不错,他当年不肯与夏渊国联姻,非要迎娶摘星楼第一舞姬花容姑娘闹得满朝哗然,那朝中众臣和明学派学士在东宫殿外跪倒一片,静安皇后把太子软禁了在了东宫内的事也是满城皆知。”讲到此处白胡子老头有点激愤:“先不谈怀商大军境我国与夏渊国联姻结盟之事势不可挡,就说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怎可以做我云国的未来国母呢?”

        白胡子老头拂了拂他的白须,长叹道:“人只道迪清太子被妖女美色所惑,抛家弃国的,其实不然。笛清太子是何许人也,当世名士,人中翘楚,少年执政,心怀天下。”

        底下又有人开始喝着倒彩,吵吵道:“这些我们也都知道,老头,你还有没有点别的?没有就下去,换个人讲讲!”

        白胡子老头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也不急不躁,拿起醒木往桌上一拍,停顿半刻,故作神秘地道:“你们说笛清公子如此风华人物又岂会被区区女色所惑呢?其实外人所不知的是,那舞姬花容可不是寻常人,是千年狐妖所化,以媚术专惑人心智,吸人精魄。”

        路遥远一口茶水呛得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本来想好好听的是凄美爱情故事,结果不可免俗地被这老头改成了妖女祸国的故事了,从古至今但凡君王误国,英雄气短,大抵都会怪罪到他身边有倾城美貌的女子身上,不是红颜祸水就是妖魔所化。

        那白胡子老头说眉飞色舞,口沫四溅,“那妖女擅长跳一种异舞,舞名为风吟,那舞姿有天人之姿,甚是婀娜妩媚。传闻看过此舞的人便都被勾了心魄,变得痴傻……”

        底下的人终于不再出声,全仰着脖子盯着白胡子老头听得是津津有味,果然比起丁方四正的正史故事,野史八卦秘闻更让人感兴趣,要是添上点狐鬼精怪在里面就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那白胡子老头一脸得意,在台上是讲得愈发起劲,听得路遥远只觉得胸口一顿烦闷,往茶桌上丢了两块铜板拉着平儿就出了门。

        平儿心疼地道:“你不总吵着要听说书,怎么还没听完就要走?多浪费!”

        路遥远有些生气地高高撸起袖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好好的一段旷世奇恋被他说成了鬼故事,再听下去,我怕忍不住把他打一顿。”

        “好了,好了,不好听不听就是,我们也该回将军府了。”平儿赶紧扯下路遥远的袖子,打人这事你不拦着她点,她还真的干得出来。

        路遥远歪头想了想,转身就往回走,平儿赶紧拽她:“回府的路在这边。”

        她笑眯眯地指着对面一幢碧瓦朱甍的高楼,一脸讨好地看向平儿,“那里便是天香楼,听说不光说书的说得好,还有歌舞戏文可看,茶点也好吃,要不,我们去那?”

        “遥妹妹,那儿你可不能去。”平儿急了:“我们一年的月银还不够去那里一两次的,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不是在我们入府前都典当用完了吗?可不能再大手大脚的花钱了。”

        好吧,路遥远无奈的回头看着平儿,再摸摸腰间空落落的钱袋,虽然你总絮絮叼叼,但你说的总是对的。

        街上行人很多,两边的小商小贩在街头吆喝着招揽生意,兜售着各色商品,很是热闹,路遥远一路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拨弄着各种好玩的玩物。平儿看她沉溺于摆弄着一只九连环爱不释手的样子有些心软,心想着天香楼去不起,这小玩物还是可以买件的,她道,“难得出次府,下次出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不,给你买一个吧。”

        摊贩闻言面露喜色,赶紧过来招呼,“姑娘,那您看上哪一个了?”

        路遥远一边摆弄解环,一边不假思索的回道:“不用。我在这解开就好,不用买回去的。”

        摊贩陪着笑道:“哟……姑娘,这九连环没得几日那可解不开,您还是不如买回去慢慢解。”

        话音刚落,手指翻飞间,那第九个环“咣珰”一声掉下,几个环整齐地散落了下来,看得那上摊贩目瞪口呆,半天没反映过来。

        路遥远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玩物,眉开眼笑的拉着平儿继续往前面走去。

        “驾!驾!闪开”这时,身后传来一顿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男子喝斥声传来,路上行人纷纷躲闪,路遥远她们也随着拥挤的人潮被挤到了路边。

        一匹黑色的骏马奔驰而来,马背上骑着一位华丽锦袍的少年公子,他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正奋力追赶过来的几位同样是华服的公子们,脸上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举手扬鞭……路遥远眉头微蹙,心里暗念不好,果然,挥起的马鞭抽在刚才那买九连环玩物的小摊上,用力一拉,小摊连板带车散落一地,少年得意大笑,转身用力一夹马肚,不管不顾地飞驰远去。

        那小摊贩一声惊叫,慌忙跑上前去拾捡散落在地的玩物。可不过瞬间,后面追赶的马已迫在跟前,马蹄声狂响,眼看那摊主就要命在马蹄之下,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发出阵阵惊呼。

        “吁!”几个少年公子匆忙勒住了马,几匹马人立而起,响亮长嘶,然后惊险地停在那摊贩面前。那摊贩受了惊吓瘫坐在地,全身僵硬竟是呆在那一动也不能动。

        其中一名身着紫色锦袍的少年愤愤不平地骂道:“这不要脸的傅远之又使诈,这次赛马又是他赢了。”

        他泄愤似的举起马鞭狠狠地朝地上的摊贩抽去,一鞭子下去,随着一声惨叫,摊贩背上顿时出现一道皮肉翻飞的伤口,少年公子怒骂道:“就是因为你拦路碍事!”

        围观的人群全都气愤地看着,却又不敢言语,毕竟这些贵族子弟平日里飞扬拔扈惯了,惹了他们也只能算自己倒霉。许是一鞭子不够泄愤,他竟是再一次高高举起了鞭子劈头盖脸而来。

        “刷”的一下,这次鞭子并没有落在摊贩身上,落下去的鞭子未梢被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小姑娘紧紧地拽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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