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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长安傻愣思索了片刻,转头问七皇子:“七哥哥,这不是少儿不宜吗?”

        七皇子移开视线,并不看我们,只是微笑着低头喝了口酒,半晌才朝她开口道:“你又不是少儿了,自然不是‘少儿不宜’。”

        长安这才一拍脑袋:“原是这个道理。”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李瑾嗤笑了声。

        长安见状又要跟他呛起来,只是梗着脖子狠声说了几句,见李瑾不痛不痒的当作没听到,便扭头“哼”了一声,故意提高声音跟我道:“世人皆说我是混世魔王,殊不知最坏就是我这太子哥哥——自小最是满肚子坏水,每每他想做坏事,就拉着我们几个给他垫背,搞到后面,他倒是全然无辜,受罚的却是我们几个。”

        李瑾一哂,摇摇头:“我可头一回听说自己脑子不聪明,怪别人太聪明的。”

        长安气上心头,瞪大了眼指着他道:“太液池那回,不是你骗我们说太后娘娘养的那几个鱼仙人会说话,能帮我们实现心愿?要不这样我怎么撺掇着许如莘去骗太后娘娘?许如莘那小蹄子最是知道躲风头,最后只落得我一人被罚。”

        七皇子闻之也不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长安立刻转移了火力:“七哥哥你也好意思笑,分明当时你与李瑾合伙来框我的。”

        他立刻摆了摆手:“可怜见,我最是无辜,我只道是有人从宫外带进来的,可没想到你有那胆子去偷了太后娘娘的宝贝,那可是找了高僧开过光的鱼仙人。”

        “你们都骗我……”她气急,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转头一把抢了李瑾的酒杯过来,指着他鼻子大叫,“你敢说不是你骗我?那鱼仙人哪里就会说话了——也是我当时年纪小,才被你框去。”

        “那日我烤完鱼后,谁一个人就吃了一整条?吃的时候怎么没怪我?”

        长安忽然愣住,“那是……”一声卡了半天没说出话,转而想到什么,又气急道:“不对不对,你别搞乱我思绪——那最后我被罚的时候,怎么没一个人出来帮我?”

        李瑾又喝了口酒悠悠道:“你当时说的是自愿一力承担所有,与我们无关的。”

        长安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眼七皇子,像是想确认他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她忽然一拍脑子,满脸兴奋指着他道:“我记起来了,当时是你跟我说什么‘才被圣上罚了抄字,若再惹事被抓一顿板子是跑不掉的’,又说‘七哥向来谨小慎微不过是个被我拉进来的冤大头‘,还道什么‘许姐姐自小体弱多病,不宜担惊受怕’……我才说替你们担上一回。”

        她说到一半,犹疑看向李瑾,忽然懊悔大叫一声:“是你框我!”

        “那可不算骗,你自己同意过的怎么能叫骗?”

        “分明是你设了套看着我往里面钻!”长安“嗷”一声羞怒地捂着头。

        “别想这么悲观,当时你也算是侠肝义胆响当当一个人物,出去了谁不说哪长安郡主是个有情有义——没心没肺、笑嘻嘻、乐呵呵的——傻大妞?”

        长安前面听了还没什么,一听到他后面的几个词儿,立即就炸锅了。

        “你说谁傻大妞?”

        “谁是谁应了呗。”

        两人这便又三言两语要吵上好一会儿。

        一粒雪花这时从亭外飘了进来,落在酒杯旁边。

        我扭头看亭外,才发觉亭外的雪已经薄薄铺了一层,远瞧着梅枝上落着的薄薄一层,衬着那红梅更是鲜艳怒放。

        长安约莫是喝得多了,话也多起来,说到兴头,掀了衣袖跳到椅子上大着舌头说要当劫富济贫的女大侠。李瑾只是优哉游哉的样子坐着品酒,四两拨千斤一句话便惹得长安又气上半分。七皇子偶尔在旁边补充几句,但不参与他们的吵架,得闲了给两人空了的酒杯又满上。

        几人说着又一同聊到不免聊到长安儿时的一些糗事,说得长安脸都快羞怒成红苹果。

        那两人摆明了要逗长安,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她气的哇哇大叫。

        我端起酒杯,目光依次落到他们的脸上。

        他们脸上的神情让我有些怀念。

        那种神情是一种轻快、眷恋的坏念,同时带着一种只有彼此明晰的默契。

        我忽然很羡慕他们。

        很羡慕他们能如此平静而快乐的说起过往的每一个细节,那些往事无论好的,坏的,都如此鲜活的在他们的回忆里,组成一生不可或缺的片段。

        那将是他们一辈子的财富。

        能直到老去,还能围着炉子在子孙辈儿前聊起的过往的故事。

        我慢慢的又将目光落在李瑾脸上。

        他正垂着视线,不语。只是盯着一处地方出着神,嘴角却微微扬起,面容笼上一层我从未见过的平静的温柔与缱绻。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他对许如莘的感情为何如此强烈与深刻。

        那一段时光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止是童年玩伴那般的意义,而是内心深处永远最柔软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踏足或者改变。

        “所以当时是许如莘撺掇我去偷了我娘的令牌?”长安瞪大了眼睛,又跳起来,指着他鼻子,“我就知道你们蛇鼠一窝,没一个好心思。”

        “那是你许姐姐聪明。”

        “她才笨得要死,仗着有点小聪明,耍耍心眼罢了——现在想想,她只怕也没被你少框,还是那种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的那种!”

        李瑾微笑不语。

        长安忽然一震,像是被人踢了一下。

        她看了眼七皇子,忽然打了哆嗦,迅速撇了我一眼,又挪向李瑾,这才猛的坐直起来,打着哈哈,另寻了话题。

        接下来的话题几乎是极为刻意的避开了“许如莘”三个字。

        雪下了一阵,也不知何时停了。

        长安不胜酒力,没一会儿脸色已经泛了红,抱着我耍起酒疯:“嫂嫂,我可等着你给我生个小宝宝,我可喜欢宝宝了。”

        我听她这话,不免耳朵又一热,但她大有一副我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模样,一时缠得我没法,只好含糊着应了过去。

        但她大有一副我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模样,一时缠得我没法,只好含糊着应了过去。

        “真是没个郡主样子。”李瑾好笑地摇了摇头,回头唤了她贴身丫头过来,一把将八抓鱼似的长安拽了下去,不耐烦吩咐了丫头送她先去厢房休息。

        我担心丫头服侍不周到,想着亲自送她过去,便起身朝七皇子行了礼告辞。

        七皇子也站了起来,朝我做了一揖,面容依旧含笑,只是淡淡的却不达眼底:“今日也多叨扰,我便也先回去了。”

        李瑾点点头:“本王送你出去,正好还有些事还想问你。”

        我们这便分作两行人散去。

        好在厢房就在出了梅园的一侧转过去就到,将长安送进去后,好不容易哄睡了那小魔王,松了口气,留了月桂在这儿亲自守着,我便退了出来。

        我合了厢房的门,立在廊下,想了想,又轻声唤了丫头去给长公主通个信儿,说是晚些再送长安回去。

        丫头得令走后,一时间院子里静的很。

        我慢慢踱步出去,瞥见侧边院里探出的一支红梅,开得有些稀落。忽然念及被长安折下来的那几株红梅还在那亭子里放着,只怕是可惜了。

        忽然生了些没来由的怜惜之意,想起梅园应当还没有落锁,脚下一转,抬脚便往那边走去。

        绕到梅林,忽然远瞧着里头有个人影在,远看还以为是李瑾,走近了,脚步一顿,才发现是七皇子。

        他手里正抱着那捧梅花,大概没想到我去而复返,愣了半刻,才笑道:“嫂嫂也是忘了什么东西?”

        我听他这语气,估摸着他是忘了东西才回来取,侧身点头微微一笑:“我来取这梅花。”

        他低头看看手上抱的梅花瓶子,了然一笑,递给我,才道:“嫂嫂倒是难得个‘至真至纯’,对这万物都有情。”

        我摆了摆手。

        “莫要高抬我,我算不得什么性情中人,只不过觉得这花平白被摘下来,总要得个去处,才不辜负这花期。”我伸手想接过,忽然想起什么,收了手,“若是七皇子喜欢,自己拿去便好。”

        “我是个俗人,赏不得这种雅物,还是物归原主罢。”他话里带着笑意。

        我也弯眼一笑,说了声谢谢接过了梅花,却不小心碰到了手指,忙收回了手,心惊之余,也才后觉他手温度的冰凉。

        倒不知他在这儿站多久了。

        我因不便与他独自久留,便寻了由头,转身想走。

        却忽然听见他叫住我,脸上仍带着雪山般的笑意:“如今瞧着嫂嫂与皇兄的关系好了许多?”

        我皱了皱眉——他这话算得上是十分越礼了。

        我并不想答,刚想拂袖走开,却又听他大步走到我旁边道:“嫂嫂看这梅花,是开在这野外的枝桠上好,还是放在这瓶里开在华贵的屋内好。”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这话里有话,顺着他目光看去,枝桠上怒放的梅花在雪地里如同宣纸上撒上的胭脂,红得醉人。

        我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眼。

        脸色润白如玉,眼神冷静清醒却藏着一股炽热。

        ——但并没有喝醉。

        我再移开了些距离,冷下脸色:“开在树上与瓶里又有何区别?再则这花被折下来,总不能不开了,不过是换个地方开了。”

        “我是问嫂嫂——如果有机会,是愿意做树上开的野梅,还是金屋的家梅。”他目光坚定地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好似格外希望得到一个回答。

        我又后退一步,避开他眼色:“七皇子今日喝多了,不大清醒,本宫先——”

        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太子对那许二始终是有情的,你还看不清吗?”

        我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你太放肆!”

        他感觉到我的挣扎,很快松开了手,立在旁边,不再越礼,只是幽幽看了我眼:“你与皇兄走不到后面的,他心里面有人,你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段将就罢了。”

        我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撑着上下激烈起伏着胸口,大口呼吸,只觉得他这人魔怔了。

        好在此时他身边的小厮来找他,我便逃也似得立即转身快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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