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饭是头等大事

　　官道上，陆元琪和小猴子已经走了两个时辰。虽然经常偷溜出府玩，但陆元琪也没有如此长时间走路过。她感觉双脚已经酸痛的不行了，就这还是她勤加练武的结果呢。

　　心中哀叹一声，却也没说什么继续走着。未来的生活都要自力更生，从现在起就要努力去适应新生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逐渐黑了。陆元琪两人开始找落脚之处。小猴子自然是想随便找个破庙将就了，陆元琪却没有同意。

　　“小猴子，我身上还有银子，虽说要省点，不能好吃好住。但找个一般的店家吃住完全可以用到烟州的。咱们还是去客栈吧。”

　　“琪哥你去客栈住吧，我就在附近找个窝睡一晚。我小猴子从小乞讨到现在，吃饭睡觉都不是难事，随意就行。”

　　“咱俩是不是好兄弟？”

　　“当然呀！我小猴子可不随便喊人家哥。”

　　“那你说，哥哥我在客栈舒舒服服，弟弟却在外头风餐露宿。换你是大哥你能干出这种事吗？”

　　“我……”

　　“再说了，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存着放身上还能生出花来？用完了也就用完了，没钱咱就乞讨，我虽未乞讨过，但咱冲着丐帮去的，还能怕这个？”

　　“哎呀，琪哥，你说话可真是一套一套的，”小猴子乐呵着回道。

　　他歪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琪哥你这么义气，我也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小猴子在这发誓，以后我日子混的好了，定不会少了琪哥的一半！”说罢，他认真地看向陆元琪，平日灵动的眼神里装着一丝严肃。

　　陆元琪看着小猴子似大人般地模样，不禁莞尔。但心里却有一股暖流划过。她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说道：“我可记着了。那咱现在先解决头等大事吧。”

　　“什么头等大事？”小猴子抬头问道。

　　陆元琪双手摆到后面，俯身笑盈盈地回道：“当然是吃饭啦！我的肚子可已经抗议很久了。走，找馆子去。”说罢，两人就奔着附近的客栈而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一家客栈，大堂里人不少，香味袭来，两个不禁咽了咽口水。

　　快步向空桌走去，两人麻溜地坐下就开始喊小二。周边的食客被这响亮地声音吸引，扫了一眼。待看清两人的样子，略觉诧异，或皱眉或窃窃私语，大堂里竟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陆元琪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正讨论着吃什么菜呢！

　　店小二看到两人也琢磨了一会儿，跟掌柜的对了对眼神后，才一脸厌恶地走了过来。

　　“瞎叫唤什么呢，死叫花子！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要讨饭也去后门等着，在这脏了我吃饭的地儿，你们赔得起吗？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这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将两人的凳子拖开，接着将肩上的毛巾一甩，差点扇到陆元琪脸上。

　　没等陆元琪反应，小猴子就气愤地叫唤开了。他一脚踩到凳子上，一插腰一抬头，凶巴巴地回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骂你爷爷作甚？小爷我有钱来吃饭，不赶紧招待着还敢赶我们走？我告诉你，我今儿还非吃定了不可，你要敢不上菜，我就在外头喊话去，‘嘿，各位叔叔婶婶！这景隆客栈店不大还敢欺客，有钱都不让吃饭嘞！肯定是他家的饭菜太难吃又不干净，怕人吃了之后呀闹着要赔钱，所以才打算不做生意了哩，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关啦，大家可不要来这儿吃饭呀！’”

　　像模像样地喊了一顿后，周围的食客又不安静了，有些个爱闹事的拍手叫好。陆元琪也是乐了，这小猴子，机灵不算，嘴也厉害着呢！

　　店小二气地指着小猴子“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句话，小猴子得意洋洋地看着他，食客也纷纷凑热闹，这更是叫他下不去面子，只放了句狠话“你等着瞧！”就匆匆向掌柜告状去了。

　　陆元琪从兜儿里掏出一锭银子，挑眉看向掌柜，虽说财不露白，但自己两个乞丐样儿，不拿出点实在的银子，岂能叫他们服软？

　　掌柜看着这场闹剧，眉头直皱。虽说不过是两个乞丐，不做他们的生意也亏不了多少。但众目睽睽之下，赶他俩走却不合适。饭店重声誉，是自个儿看走了眼，倒是必须化解此事。

　　想了一通后，掌柜看也没看走过来的小二，径直走向陆元琪这桌，拱手一揖，陪笑道：“两位客官还请消气，这小二见识浅不懂事，得罪了两位，我洪掌柜代他给两位赔罪了。我景隆虽说不一定最好，却也小有名气。来这吃饭打尖，肯定会让客人吃得香睡得好，舒舒坦坦出门。您二位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说，今儿给二位小哥添了堵，这饭菜呢就给您打个七折，这烦心事呢就不妨揭过，您看怎样？”说罢，就看向陆元琪，等着回话。

　　陆元琪倒是小小惊讶了一番。她拿出银子不过是为了在接下来的争吵里占据道理，谁想着掌柜的倒是个有眼光的，处事稳妥。

　　她看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食客，笑了一笑，顺着掌柜的话回道：“既然洪掌柜如此诚恳，我们也就不计较了。有您这么周到的掌柜，难怪景隆生意兴隆了。洪掌柜既说让我们吃的香睡得好，我们就在这歇一宿看看，想必洪掌柜定会让我们‘舒舒坦坦出门’咯。”

　　洪掌柜面上客气地笑了，心里却是一凛。这客官借驴下坡的本事倒是十足，他这么一讲，这一晚可不得好好伺候着吗？不过，洪掌柜也没真把他俩当回事。赔礼是顾忌形象，但就算真闹起来，自己也压根不会吃亏。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糊弄过去算了。

　　于是，洪掌柜当面叫来小二，先是随口训了一句，再嘱咐小二好好伺候，便回去了。

　　陆元琪也没客气，叫了几个菜，就和小猴子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这一桌饭菜陆元琪可半点没省，想吃什么就点了什么。吃到一半，她就已经饱了，便饶有趣味地看着小猴子左一根鸡腿、右一块排骨的啃着。等到小猴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桌上基本都是空盘子了。

　　小猴子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略有点不好意思。他舔了舔嘴唇，盯着桌上的空盘感慨：“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最饱的一顿了。”说罢就露出一副幸福的样子。

　　陆元琪听到这心底却是一酸。往日她也觉得自己过的不好，没有自由不算，物质上相比大姐二姐不知差了几个层次。如今看来，自己已是享了福了。小猴子不过才十岁，就已经自己摸爬滚打讨生活了，在遇到自己之前，或许填饱肚子都很困难吧，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她不禁问道：“小猴子，你很早就开始乞讨了吗？你的家人呢？”

　　听到这个话，小猴子的表情就淡了下来，“我生下来就没有家人了，是陆婆婆收养了我，我的名字还是婆婆取的呢。我六岁的时候陆婆婆过世了，我就开始自己讨饭了。”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却是低沉地近乎不可闻了。

　　陆元琪也沉默了下来，她有想过小猴子的过去肯定不如人意，但真的听到小猴子亲口所说，她却还是很惊讶，很心疼。

　　不一会儿，陆元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小猴子，认真地说道：“小猴子，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本名呢。我姓陆，名元琪，与你是同一个姓。我没有弟弟，以后你就是我陆元琪的亲弟弟。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的，”

　　小猴子也看着陆元琪，没有说什么，只重重地“嗯”了一句。承装了些许世故的眼神里此刻却清明的发亮，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把眼里的泪光盖了下去。

　　吃完饭，两人便去楼上客房休息。这路上陆元琪好好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小猴子。她相信小猴子一定会帮她的。

　　进了房间，陆元琪就叫住小猴子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小猴子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嘴张得下巴都似要掉了一样。

　　等陆元琪说完话，小猴子还是没半点反应。陆元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琪……琪哥，哦不是，是……是是陆姐姐？”

　　陆元琪点了点头。

　　“丞相府的三小姐？”

　　陆元琪继续点了点头。

　　“逃婚出来的？”

　　陆元琪还是点了点头。

　　小猴子抓狂地捂住了脑袋，“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呀！”又指着陆元琪叫唤，“明明是大哥，怎么成了陆小姐了呢？”

　　陆元琪捂着嘴笑，旋即抓住小猴子的两只手，说道：“那么纠结做什么，不管是琪哥还是陆小姐，反正都是承诺要和你一起投奔丐帮，照顾你一辈子的人。这么想不就简单了。”

　　小猴子歪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以后可以叫你陆姐姐吗？”

　　“当然啊！”陆元琪不客气地敲了他一个板栗，“以前呢都不重要，反正今后呀，我和你一样也就是个乞丐，有钱花钱，没钱讨饭。平常咱俩的时候，你叫陆姐姐或者琪哥都行，不过有旁人的时候可不许给我漏了陷啊。这在外行走呀，还是扮男人方便。”

　　小猴子得了肯定的回答，顿时放松了许多，身份等级的压力随之而去，他又成了那个不安份的小猴子。

　　“陆姐姐，你扮男人真像，我可一点没看出来。不仅样子像男人，说话做事都像。我听说大小姐都跟棉花弹的似的，迈不动步子，提不动篮儿，就爱看看花儿呀绣个荷包之类。你藏得太深了！”

　　陆元琪一头黑线，她哪里藏了呀，这根本就是她本性来着，绣绣花装淑女才是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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