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医者仁心（下）
乔府院外，一处隐蔽之地，乔安倩继母的丫鬟正站在里，焦急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果然，一个戴着斗笠，身后还背着菜篓的男人出现了，身体壮实，脚步却十分轻盈。
“你怎么才来。”丫鬟小声地说，似乎是等了很久有些着急。
“来的时候遇上了点儿麻烦，天刑门的人在巡查。”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丫鬟从手中递过去一个小纸包和一个钱袋，反复确认左右有没有人经过。
“放心，不会。”那人接过东西，就直接放进了怀里。
“知道就好，要是事情办砸了，夫人肯定会要了你这条狗命。”
——
乔安倩直到傍晚才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大概是最近在皇宫里忙着研究药材吧，父亲这两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父亲，最近宫里太医院很忙吗？”乔安倩在晚饭时分问道。
“太医院在研究新药方，这两天是会有点忙，你要是还想去太医院学习，等几天再带你去。”
“太医院研究新药，一般都是碰见了疑难杂症，可是有什么我没见过的病症？”乔安倩好奇地问。
“你……”乔安倩的父亲刚要回话不让她询问，却被一旁的继母打断。
“安倩还不知道呢，煌帝陛下的已经有三个皇子成年，这满皇宫的人都……”
“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乔安倩的父亲有些生气，呵斥道。
继母委屈地撇了撇嘴，眼睛一直看着乔安倩的父亲：“老爷。”
乔安倩的父亲无奈摇头，只有好声说道：“吃饭吃饭。”
乔安倩虽然心有疑虑，但皇城中事，很快就与自己不相干了，收拾好了心情，乔安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完了晚饭。
晚间，奶娘来到了她的房间，将手中的布包交给乔安倩。
“这是我常去给你买的那家绿豆糕，这次多买了点儿，你路上带着。”
乔安倩接过来，心中一暖：“谢谢奶娘了。”
“小倩儿平安就好，奶娘就放心了。”
“这绿豆糕奶娘只给我买，自己还从没吃过呢，奶娘尝一块吧。”乔安倩拿出一块绿豆糕，递到奶娘嘴边。
“这是给倩儿买的，倩儿拿着吃吧。”
“奶娘，好奶娘。”乔安倩撒着娇，很难想象平常温柔中略有冷漠的‘医仙子’还会做出撒娇这般举动。
“好，听倩儿的，奶娘吃一块。”奶娘笑嘻嘻地回应道，然后咬了一口乔安倩手中的绿豆糕。
“好吃吗，奶娘？”
“好吃，董记的绿豆糕……咳，咳咳……”
说到这里，奶娘突然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乔安倩以为是被噎到了，连忙倒了杯水过来。
“奶娘，是噎到了吗，来喝点水。”
然而奶娘止不住地咳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没有办法回答她。
乔安倩一看绿豆糕已经是全都吐出来了，但是奶娘依然止不住地咳嗽，而且明显还有加重的趋势，乔安倩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她急忙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扎入剩下的绿豆糕中，果然，银针快速变成暗黑色。
“这糕点里有毒。”
乔安倩心中一惊，连忙想从药箱中找一些缓解和解毒的草药，但是她的双手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拉开夹层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奶娘，奶娘，别怕，倩儿会救你的，倩儿是大夫，是医者。”不知何时，乔安倩的视线也因为眼泪而变得模糊，声音也是颤抖的发出。
她从医箱里拿出一包银针，小心翼翼地抹去眼泪，不让泪水掉在上面，然而她那双颤抖的手，让她根本下不去针。
几经摸索，乔安倩才找到奶娘胸口的第一个穴位。
“倩儿，倩儿……”奶娘开始不再咳嗽，只是口中却开始不断吐血，鲜红的血液在嘴角留下一道血痕，她虚弱地呼唤着乔安倩的乳名。
“奶娘，倩儿在。”乔安倩尝试先用银针封住了奶娘的几个穴道，剧毒发作的速度开始有所减缓，但依然没有停止蔓延的趋势，一旦到达心脏，那怕是谁也无力回天了。
“倩儿，不用了，乖，奶娘觉得，很值得，”奶娘拉住乔安倩的手，用尽力气但也还是断断续续地说，“这绿豆糕，本来应该是，给你吃的，还好你没吃，奶娘，能帮你挡住这一劫，奶娘，觉得值得。”
“奶娘，倩儿想你好好的啊。”乔安倩放下银针，语气充满了绝望，她是大夫，一生学医，还被世人尊称为“医仙子”，到头来却还救不了自己的奶娘。
“奶娘老了，要休息了，倩儿以后要小心，那些想害你的人，你要成为最厉害的大夫，超过你的父亲……”奶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乔安倩必须要低头在她嘴边才能听到了，“倩儿，能不能叫我，一声，娘啊……”
“娘！”
乔安倩握着奶娘的手，从小她就像自己的亲娘一样疼爱自己，这一声“娘”，乔安倩叫的问心无愧。
“倩儿，我的好女儿，别哭了，要是让丫鬟，听到了，你今晚就，走不了了，答应娘，好好，做个……”
这次，奶娘是真的无法说话了，她永远闭上了眼睛，乔安倩趴在她身上，捂着嘴巴，却痛哭流涕。
——
子时，乔府内院，一直灵巧的白猫翻过了石墙，几步小跳，优雅地落到乔安倩的院子里。
乔安倩正抱着一个药箱，呆坐在石凳上。
白猫走到她身前，竟然口吐人言，听声音，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乔姑娘，我们走吧。”
乔安倩虽然吃惊，但仔细一想，她又心安了，自己猜的没错，那老板不是凡人。
况且，刚刚失去亲人的心痛，让她根本没有力气来吃惊了，只有淡淡地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老板说，希望你不忘初心。”白猫那一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金光的眼睛盯住了乔安倩。
乔安倩不语，却重重地点了头，她身上承担了太多人的期待，她必须为之努力和付出。
恍惚间，乔安倩好像看到白猫的身子开始虚化，自己好像也化作了一缕白烟。
顺着月光，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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